第31章 荆棘王座(1)
夜晚,大陆的最高处,天怒族,只有拥有翅膀的生物才能到达这里。
在天怒族苍白之巢王庭的魔法研习所里,天怒首席大法师扎贡纳斯依然坐在堆积如山的魔法书堆中。
不分昼夜地研习魔法本是扎贡纳斯最大的爱好和乐趣,但如今这成为了他为了忘记伤痛而麻痹自己的唯一办法。
自从他心爱的仙德尔莎被她阴谋篡位的妹妹安德莉亚设计谋害失踪以来,整整三年,扎贡纳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魔法演习所里度过,他相信她还活着,因为他无法忘记她的面容。
仙德尔莎本是苍白之巢王庭的第一继承人,她是曾经王庭女王最年长的女儿,她有着苍白之巢王室特有的孤傲和固执性格,除了对她也深爱的天怒法师扎贡纳斯,她对其他人不屑一顾,包括对她的同胞妹妹——安德莉亚和布兰琪。
布兰琪是苍白之巢王庭三姐妹中年龄最小的妹妹,也是最温柔随和的一个人,直到她和一个守夜骑士团的南海人坠入爱河,她才表现出内心的执着。
布兰琪不顾母亲的劝阻,随着那名骑士私奔去了南海人部落,并对苍白之巢王庭的舒适生活不再留恋。年老的女王因此震怒,她将布兰琪从部族中除名,以至于后来她听说布兰琪和她的丈夫因为违反了守夜人的法典而被处决,她也宣称那是活该。
但是,从那以后,老女王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直到她死去。
母亲死后,仙德尔莎本应顺理成章地成为新女王,她自以为拥有合法的身份,还有她的爱人——首席大法师扎贡纳斯的支持,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但她显然有些掉以轻心了,她的妹妹安德莉亚一直觊觎着王位。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一时间,安德莉亚联合一些对仙德尔莎不满的天怒贵族,发起了夺位之战。
因为扎贡纳斯对局势的判断不足,仙德尔莎落入了暗杀者的陷阱,就在她即将受到迫害之时,她遇到了女神丝奎奥克,她像女生祈求帮助,并以双翼为代价,获得了拯救。
失去了翅膀的仙德尔莎异常痛苦,因为天怒族不会接受没有翅膀的人成为国王,失去翅膀,也同时失去了前往大陆最高处,去接近安德莉亚复仇的机会。
仙德尔莎不甘于不能飞翔地苟活,于是她再次乞求丝奎奥克女神,以残缺的肉体为代价,将自己化作了复仇信念驱动的精神力量——她成为了一种虚幻的能量存在,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机会向安德莉亚复仇。
因为性格中的孤傲和固执,仙德尔莎对扎贡纳斯的失职感到懊恼,虽然她对他的情感依然不灭,但当她一想到他还在侍奉安德莉亚的王庭时,她还是爱恨交集。
仙德尔莎远离家乡,颠沛流离,她的心灵无处安放。
往事历历在目,每当扎贡纳斯想起那些过往片段的时候,他也心碎不已。因为天怒族的魔法都溯源于皇族,所以任何天怒法师拥有的魔力只有在保护天怒皇族时才能掌控,所以他无法反抗安德莉亚,只能阴奉阳违地侍奉她。也幸亏安德莉亚并不知道他与仙德尔莎的关系,所以对他依然任用。
在扎贡纳斯的心底,他希望深爱着的公主还活着,他渴望她能重登苍白之巢,就算是她憎恨自己,他也忠诚不渝。
扎贡纳斯放下手中的魔法书,再次的回忆又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整个研习所只有他一人,极度安静。
窗外的残月如旧,他眺望远方,大陆之上星星点点,生生不息。
这时,扎贡纳斯突然感到周围有生命的气息,而且不是天怒族的气息,他立刻警惕,张开双翼飞到研习所的门前,心中做好施法准备。
“大法师您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说出你的身份和目的。”扎贡纳斯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我来这里,带着仙德尔莎的嘱托和布兰琪的遗愿……仅此而已。”门外人说道。
仙德尔莎的名字深深刺中了扎贡纳斯的心,长期以来仙德尔莎仍在人世的想法更加明晰,但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他打开了研习所的门。
一个铁面人站立在门外,在银色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肩盔泛着微光,他背着一把巨大的宝剑,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匣子。
“扎贡纳斯先生,我叫斯温,斯温·雷斯。”斯温介绍着自己。
“你刚刚说,你带着仙德尔莎的嘱托?”扎贡纳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问道:“她还活着?”
“是的,她依然‘活着’……”斯温回答道:“先生,我们可以到屋里谈话吗?”
扎贡纳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斯温迎到室内。斯温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上,找了一张木椅坐下。
“你一定非常想知道仙德尔莎的情况,所以我就不拐弯子了……”斯温将王庭政变后仙德尔莎经历的一切告诉了扎贡纳斯。
“原来是这样……”扎贡纳斯感叹道,他为仙德尔莎逃离险境而庆幸,但又为她失去肉身化作幻影感到悲伤。
“扎贡纳斯先生,请你不要难过,我们应该理解和支持她的选择。”斯温说道。
扎贡纳斯一边点头,一边说:“我只是害怕,她不再原谅我。”
“过去的事已经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帮她达成现在的愿望,岂不是能弥补你的愧疚?”斯温说道。
扎贡纳斯点头赞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打量着斯温问道:“苍白之巢王庭这么高,你是怎么上来的呢?”
斯温笑答:“我自有我的办法……只要心怀目标,办法不是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仙德尔莎?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扎贡纳斯不断追问:“你刚刚还说,你带着布兰琪的遗愿?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大法师还有一些疑虑……”斯温微笑着,慢慢说道:“如果你知道了布兰琪是我的母亲,你的疑惑会不会少一些呢?”
“什么?你……你是布兰琪的孩子?”扎贡纳斯惊诧万分,他再次细细打量着斯温,不由眼眶湿润:“三公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居然还活着?”
“二三十年对于你们天怒族的人来说很短暂,但对人类来说已经是小半辈子……”斯温说道:“虽然我的母亲被外祖母除名,但是姨妈仙德尔莎一直在默默保护我,让我从那场劫难中幸免于难……我未能在她受到陷害的时候帮助她,所以我现在为她做点事情,也是为了弥补心里的遗憾。”
扎贡纳斯收起翅膀,降落在地板上,右手抚心,朝斯温深深鞠躬。
“三公主是个温和的人,我曾也深受她的恩惠,请您接受我致敬……”扎贡纳斯认真说道:“王庭政变发生之后,仙德尔莎不知生死,我也陷入了纠结之中……作为大法师,效忠王庭是我的义务和职责,我没有推翻安德莉亚的理由和能力……但我每天都要违心地面对一个残害仙德尔莎的篡位者,我度日如年。”
“我能理解你的处境……”斯温点点头:“虽然安德莉亚也是外祖母的女儿,但她毁灭族规,残害同胞姐妹,她无权坐在荆棘王座之上……如今因为身体原因,仙德尔莎姨妈对王座已无任何念想,她只想以复仇还王座一个公道,平自己心中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