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算计，逢场作戏.......
    由内到外，满是疲倦。
    莎拉将身体藏进氤氲的水雾中，仰头任由水流拍打着脸蛋，放空身心。
    不再思考，就不再疲倦。
    直到院子外响起呼唤她的声音，莎拉迎着水流睁开眼来。
    仿佛一瞬间，这架精密复杂的机器就此开启。
    鼠镇这个月财政的预估、白港的交接人、哈文的提议、昨天折刀拜恩的异常态度......零散的细节在她脑海逐一点亮。
    她走出水雾，用坚韧的皮甲裹住娇嫩的躯体。
    ……
    塞壬号大副雷文，鱼叉手詹姆等待在大厅。
    詹姆一脸焦急的模样，在看到莎拉挽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后，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船长，有人闹事！”
    莎拉看了眼自己血红的发梢，将其抛到肩后，坐下来微微颔首：“继续说。”
    詹姆微微俯身说道：“荣耀转盘来了个老千，已经赢了十枚金海妖，再让他待下去，我们恐怕要破产了！”
    莎拉微微摇头。
    她了解詹姆，脾气暴躁，没有头脑。要真的是个老千，他根本不会来求救，直接剁了双手才是他的作风。
    于是她看向雷文。
    “我打听了一下，这人名头很响亮：卡牌大师——崔斯特。据说前些年得罪了很多人，还和搭档格雷福斯闹翻，正在被人通缉追杀，不知道为什么跑来我们赌场.......他是大河流域的人，或许是来给老乡琼恩出气的。”
    雷文干咳一声，“他赌术很高，我们看不出有什么出千的痕迹。”
    崔斯特？
    莎拉皱起眉头。
    这个名字比尔吉沃特知道的人不少。
    如果说赌场主最喜欢的人是河流之主塔姆，那么最讨厌的人就是卡牌大师崔斯特了。
    他就是一个打扮花哨的诈骗犯，玩弄戏法的骗子。
    不过在女人眼中，崔斯特还有另一番面孔。
    前年在上城区，莎拉从不知多少贵妇、名媛口中听闻过这位“潇洒贵公子”的风流韵事。
    回忆一番关于卡牌大师的传说，莎拉起身。
    “走，会一会。”
    ……
    荣耀赌场从未如此疯狂过。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汗臭味，荷尔蒙的激发让这些里的一切都像打了兴奋剂。
    赌徒们放在手中的骰子纸牌，围在中央一张牌桌四周高声呼喊，远处挤不进去的家伙只能踮着脚企图瞻仰一下偶像风采。
    有人被挤掉当做幸运符的塔姆雕像，引起一阵斗殴风波，但以往最好看热闹的赌徒们完全被卡牌大师潇洒的背影所吸引，斗殴者一脸兴致缺缺，干脆继续加入围观的行列。
    坐镇赌场的赌术高手——原行狼帮的杰克逊擦着额头冷汗，一手紧紧攥着仅剩的一枚金海妖，一手颤颤巍巍拿着纸牌，不时敬畏地看一眼对面的赌术界传奇。
    手里仅剩的金海妖可不是他杰克逊的，而是赌场的运作资金，是他现任老大莎拉的。
    再输下去......饭碗不保是小事，性命不保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杰克逊的冷汗粘在睫毛上，难受的让他想哭。
    赌徒们突然被暴力推开，露出一条小道来。
    杰克逊看到了他的救星，他站起身来，顺手将手中的对子扔到牌堆里，声音充满解脱的欣喜和一丝敬畏。
    “老大！”
    崔斯特看了眼牌桌上混成一堆的纸牌，摇了摇头，现在的赌徒真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他干脆将手里的同花顺放下，回头，终于看到传闻中比尔吉沃特的新贵，一个披着血红长发的可怜少女。
    这位少女没有给崔斯特打招呼的机会。
    她径直地走到赌场最里面的包房，留给杰克逊一句“让他进来”。
    崔斯特摸了摸帽檐，自觉地跟了过去。
    ……
    莎拉最近喜欢上了茶叶。
    从艾欧里亚进来的好东西，静心，提神，没有酒精霸道的火辣。
    房门被雷文轻轻掩上。
    莎拉将其中一杯茶分递给四处打量的崔斯特，再打量着这位绅士味十足的前辈，开门见山道：“冒着被人举发的风险跑来我这小场闹事，别告诉我就是为了金海妖，这东西你不缺。说吧，找我什么事？”
    崔斯特嗅了嗅茶杯升腾的热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轻嘬一口，一脸满足。
    “抱歉，我比你想象中的更缺钱。”
    “当然，顺便找你也是有事。”
    他用好看的深蓝眸子盯着莎拉的眼睛，“哈文给你的提议，你答应了？”
    莎拉举起茶杯，悬在唇边：“消息很灵通嘛，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劝你一句，别趟这片浑水。”
    崔斯特的话让莎拉确认他并不是套话，而是真实的知道哈文提议的内幕。
    她放下茶杯，正视崔斯特道：“你是比尔吉沃特的前辈人物，应该知道哈文在上城区的地位，他说是提议，实际上就是命令。我无法拒绝，除非我做好和他交恶的准备。”
    “和哈文交恶，好过你直接丢掉性命。”
    崔斯特没再遮遮掩掩，说道：“哈文让你开放白港和鼠镇中间的废弃码头——月牙港，为他所用。但你知道这港口实际上是谁在用吗？”
    这个问题莎拉也很好奇，此前哈文并没有告诉她。
    比尔吉沃特最主要的两个港口都在下城区，为比尔吉沃特所有人共用，哈文也无法霸占两者任一港口，于是提议开发两大港口中间的月牙港。
    而月牙港的危险程度让它注定不能作为常用港口，开发价值极低，钱砸下去注定会赔。
    “你知道‘鬼猴’吗？”
    崔斯特声音低沉：“那是一支胆大包天的奴隶走私团伙。现在瓦罗兰大陆纷争不断，他们趁着混乱四处找寻价值极高的年轻奴隶——诺克萨斯的青训军，艾欧里亚的瓦斯塔亚族，甚至艾欧尼亚的修道院学生，只要拥有魔力，或者其他技法，都是他们的抓捕对象。”
    “我原本以为这么胆大的家伙，背后站着的会是普朗克那个疯子，没想到居然是哈文。”
    他抬眼看不以为意的莎拉，笑道：“看起来你还不知道其中的可怕。他们抓来的奴隶背后，都是瓦罗兰一等一的势力，那些家伙现在忙着战争没时间理会这群人贩子，但一旦他们回过神来，想要报复的时候，别说是哈文，就是整个比尔吉沃特都不一定承受的了这份怒火。”
    “而现在，你就是哈文推出来当做替罪羊的可怜家伙。”
    莎拉突然笑了一声，以茶代酒，举杯道：“没想到这次是我小人之心了，本来以为是为了琼恩而来的......”
    卡牌大师崔斯特笑道：“我和那家伙可不熟，唯一称得上熟悉的是他的金币。”
    而后他看着莎拉，严肃道“收手吧，拒绝哈文。”
    “否则过不了多久，你会死的很凄惨。”
    莎拉闻言，缓缓摇头：“你来晚了，我已经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