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择手段(32)
如果“下线出口”尚未关闭,而正好又有一扇门立在长虫面前,她哪怕是断手断脚也要趁机躲进服务器里,永远不出来,再也不抛头露面、作妖作孽。这么做不一定是为了对两人避而不见,至少绝对是为了逃离零号的追捕,不再和这个恐怖的家伙见面。没有人会在侥幸逃过一劫后,还回去找一个“只有一次击败机会”的怪物麻烦。
可她现在求之不得的“具备下线功能”的门并不存在,自己也已经被逼入了绝境。眼前的两位“挑战者”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猎手”,长虫命令、甚至是请求他们退后、哪怕只是停步,可两人像没听到似的,无论她喊得再多遍,复读机一样,无论她喊得再大声,声嘶力竭,两人根本就不为所动。
这正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虫彻底绝望了。求饶无果,她不想死,哪怕在别人眼里变成跳梁小丑也无所谓,可唯一能想到的也许有效的办法只有求助。
于是看着几乎逼近至面前的两人,她翻身趴回地上,继续伸手往前爬,一边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按住耳屏,一边绝望无助的嘶喊:“夜叉…夜叉…!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啊……!!夜叉!!!”
这也是她最后的求助了,活人发疯似的求助是不想死,而死人,不需要求助。
将死之人能做的只有在临死前解开疑惑,至少只带着遗憾死去;如果有机会留下遗言的话,吩咐同伴为自己报仇;若实在不甘心在实现“大业”前倒下的话,也许还能用关键一击带着敌人同归于尽。
但这些选择她显然做不了几个。
陈慕已经来到她的肩旁,先是如确认豺狼是生是死的农夫般用战戟把重伤未愈的她挑翻,强迫她正面朝上、面朝自己,接着,他又如把石中剑插回石台的亚瑟王一样,双手握住方天画戟的握杆,戟头朝下,举起半米,再一戟刺下。这支由某位被奉为“无双战神”的古人使用的利器、一戟洞穿了长虫的胸口,顺带贯穿地板,把这第三位作弊者永远钉在地上的同时,也彻底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
手起刀落。被一击切断最后一口气前,长虫什么都来不及说。“处决”的整个过程下来,她只能不由自主的轻呼一声无力回天的低哼。为了截杀零号,她能不择手段,为了死里求生,她也能。只是两次,零号都没给她留任何机会。如果不是零号的“救世主”身份,他真像是那种杀人不眨眼、办事不废话的完美反派。
长虫面如死灰,眼里的微光也开始黯淡。她敞开着双臂、也张开着双腿,整个身体躺在地上像一个“大”字,两只手都又紧又死的攒着,好像事已至此仍未放弃,仍想亲手抓住胜利。
陈慕一点一点的松开握杆,没有急着离去,直接去找剩下的最后一位作弊者“夜叉”进行清算。他无意多嘴,完成别人交待的事本就讲究一个干净利落,只是全程“观赏”着长虫舍弃尊严的求饶和求助,他不禁想起赶到街上时那个波浪头发型的玩家与自己的对话,总觉得自己这时必须让长虫认清些什么:
“你打从骨子里瞧不起玩家,可看看你方才的丑态,你甚至还没你眼里的‘蝼蚁’一半勇敢。”
“还记得那个你来不及处决的幸存者么?她说你在高架桥上受困时,被刺伤了小腿还表现得无动于衷。她觉得这不过是你这欺软怕硬的家伙在‘故作坚强’。果不其然。”
“这也就不难解释通了。为何在面临死亡时,你那令人作呕的懦弱和丑陋,会暴露无遗。”
彻头彻尾的打击其实到这里就能结束了,而陈慕侧过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又想起了长虫在开战前的狂妄发言,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至于几分钟前,你为你‘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感到自豪。对此我只想说,”他居高临下,但没有看着长虫的眼睛,只是直视着不远处的隧道,“如果我决定要做一件事,‘不择手段’是最基本的要求,也是最基本的心理准备。”
这也是陈慕与长虫最后的对话了,长虫虽死,但夜叉这个最大祸害还活着。他的“征途”已经进行至尽头,但还未结束。于是,让长虫认清现实再顺带简介下自己的行事风格后,他和老徐齐齐向隧道走去。
“为…什么……?”长虫像是接受了现实,全程没有反驳一个字。这也可能是出于“赢了说什么都是对的,输了说什么都像借口”这一真理。总之,她现在才颤抖着双唇开口,脸色苍白,轻声询问。
只有徐明君在半路停步,侧过身,回头。
“我记得…‘好友跟随’已经被禁用了啊…”她眼里依然没有这位靠零号沾了点光的“无名小卒”,直接问零号,“你那位同伴…为什么还能在第一时间回到这里?”
陈慕这时才停步,但并不回头。
“还有那把‘方天画戟’…这是货架上的武器,你根本没有使用资格才对……”
以上算是长虫最后的疑问了,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战败,条件是这两个问题她必须在与世长辞前弄清。
“因为我俩正在为执法人办事。”陈慕侧过头,不耐烦似的,面无暖色,回得也简洁凝练,“而那头老狐狸交予我们的不止是装备,还有‘执法人’的临时身份。”
长虫恍然大悟,笼罩宝石般精美双眸的云雾也渐渐散开:“原来如此…”
而答完这位已死之人的最后两个问题后,陈慕决定接下来都不会再搭理她的任何话。
徐明君看出了她对自己的轻视,倒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撇嘴、耸肩,随后转正头。
紧接着,两人继续这样,一前一后的离开。
“其实…我不止小心眼…还有懦弱喔…”两人已经走得比较远了,长虫躺在地上,几乎已经动弹不得,但还是没安分下来。
这回,徐明君依然回应了她的轻喃,回过头。陈慕则完全没搭理,自顾自的离去。
“…我还是个…特别卑鄙的人喔……”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所剩无几的生命,这句提醒也是她认为两人都必死无疑后才表示出的。
她慢慢松开双手,保险销仍静静的躺在她左手的手心,手雷则沿着她张开的右手徐徐滚向地面。
这算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在翻身呼唤夜叉时,她看似可笑的爬行,其实悄悄从沿地板展开的道具栏里取出了手雷。
至于零号为何没发现,她当时故意特别绝望的嘶喊,就是为了掩盖掏雷时发出的声音。
此时此刻,陈慕也停下了脚步,迅速回头,疑问:“这是…什么声音?”
与此同时,不断吞没地板的汽油也正好浸过了长虫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