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这个样子实在让人不敢靠近,冯新阳咬牙,“阿青,是我,我是阿鹤……”
青年的哭声稍微小了些,他双眼红肿的看向前方的人,像是受了委屈的幼崽一般,痛哭着扑进了男人的怀抱,带着哽咽的声音抽抽噎噎的道:“阿鹤……阿鹤……我好怕……她们好可怕……”
“谢谢你救了我,阿鹤……”抱住哭的不停颤抖的青年,听着他喊阿鹤,冯新阳咽下心中的苦意,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柔声道:“不怕,不怕,我来了……”
听到青年喊叫赶来的三人站在门外,赵鹤迷茫的看着在冯新阳怀中抽抽噎噎慢慢睡着的青年,心开始抽动起来,他按住胸口,满脸的疑惑。
他什么时候,救过阿青了?
第35章 朋友妻不可戏(19)
何青睡的很不安稳,就算躺在男人怀中,包裹着纱布的手还是不顾疼痛,死死地揪着冯新阳的衣服不让他离开,赵鹤满心复杂,他远远地望着青年的模样,在阿青眼中,这个时候的他们,还是没有分手的时候吗?
八年过去了,当初的浓情蜜意早就被赵鹤忘了个干净,记下的只有得知自己被背叛的伤痛,还有憎恨……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这才发现当初的阿青是有多么的依赖自己。
尽管,他现在认错了人——
眼睁睁的看着青年唤着他的名字依赖另一个人,他一时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到底涌上了怎样的情绪,这种情绪,在冯新阳想离开,沉睡的青年却条件反射的抓住他不让走时达到了顶峰。
——燕熙之从刚刚听到声音就一直捂着受伤的半边脸,生怕吓到何青,只是从头到尾,青年都没有抬眼看过他一眼,男人心中苦涩,面上却还要强撑着将赵鹤拉了出去,宁锋没有一起,他站在门边,看着满心依赖靠在冯新阳怀中的何青,身子一动不动,犹如被定格了一般。
“赵鹤,八年前,阿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燕熙之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他的记忆是在八年前,可从醒过来开始就过分依赖冯新阳,甚至害怕每个人的触碰,当初,你是怎么救了阿青,他又遭遇了什么!”
面对燕熙之的质问,赵鹤一无所知,他自己也很迷茫,“没有,我没有救过阿青……”
想到刚刚青年仿佛看到了救赎一般扑进冯新阳怀抱时,口中喃喃的叫着他名字的样子,赵鹤捂着隐隐作痛的头颅,努力的回想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八年来,他刻意的让自己不要想起青年的好,只反复回忆那屈辱的一天,他跌落神坛,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的恋人不告而别,还留下了一封侮辱的信……
“信是林菀伪造的。”燕熙之神情未变,语气平淡,“还有阿青出事那天的那个电话,也是林菀打的。”
他看向猛然僵硬,不可置信望向自己的男人,扭曲的半边脸上勾起一个恶意满满的笑来。
阿青因为赵鹤而痛苦,那,就让赵鹤也痛苦起来吧。
让他明白,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燕熙之抽动着伤口,慢条斯理的沙哑着声音道,“在你遇见阿青的第一天,我就联系上了林菀,阿青当初为什么要突然转学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其中林菀一定出了大力。”
半边脸依旧好看精致的男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我想得到阿青,可是他爱你,爱冯新阳,就是不爱我。”燕熙之心中的悔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却依旧在赵鹤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了真相,“我以为,只要阿青明白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在乎他,他就会对你们死心,和我在一起,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从他决定用这种恶心下作的手段试图得到青年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有些狼狈的遮住眼,不让泪意被看出来,声音依旧沙哑苍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误会了阿青,因为我的私欲隐瞒了下来,赵鹤,既然阿青到了最后想到的人还是你,哪怕是装!你也要给我装出他爱的样子来!”
“只要阿青沉迷在过去,想不起vn的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燕熙之放下手,眼通红直视僵硬了许久的赵鹤,“就当是,你还债吧。”
赵鹤神情恍惚的离开后,燕熙之闭上眼,眼泪从伤口滑落,引来一阵刺痛,因为没有处理过,脸上的伤变本加厉,更加衬得他犹如恶魔一般,曾经高高在上的精致男人看着玻璃上映出的丑陋怪物,嘴角牵扯出一抹苦笑来。
不够,这还不够。
和阿青受的苦比起来,他这些算得了什么。
阿青被谁欺辱过,从哪几个人手中得到了痛苦,他都要帮阿青,一点点的还回去!
红肿青紫的手抬起,放在伤口上狠狠按压,止住不久的鲜血再次流了出来,很疼,也很痛苦,燕熙之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自虐似的加深了伤口,脓水,鲜血,玻璃里的人脸,更加丑陋了。
男人放下手,眼中满是疯狂,他一定会帮阿青将那些人都拉下地狱!
——包括,他自己。
————
“我们了解到,患者记忆退后到了八年前,并且应该是在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期,造成的直接影响是害怕和人接触,厌世,极度依赖当时拯救了自己的人。”
心理医生侃侃而谈,“虽然现在患者的记忆有些混乱,但好处是他沉浸在了自己的幻象中,完全忘却vn,这种情况对于我们的治疗是十分有益的,而且他对冯先生……”他顿了顿,看向面前一直黑着脸的男人,改口道:“对赵先生您存在极大的信任,有极大的可能,患者会依赖这种信任,度过vn发作期。”
赵鹤的手搭在椅子上,沉声问道,“阿青说我救了他,可是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我也从没有救过他。”
心理医生愣了愣,有些不太确定的道,“还有一种可能,患者八年前遭遇到了一些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当时并没有拯救他的人,于是在他的幻象中,您被患者编入了记忆,虚构出被您拯救的假象。”
男人放在椅子上的手用力缩紧,他死死地盯着医生,“你是说,阿青虚构出了一个我保护他?”
他不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是匆匆一瞥,青年崩溃恐惧的害怕模样已经足够让赵鹤心悸,他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回想当初所有的细节,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如果阿青真的独自经历了什么,八年前,还是少年的他,该有多害怕……
赵鹤手越来越用力,青筋爆了出来,他却还是亦无所觉,最终,他涩声问,“有没有可能,当初有人出现保护了阿青,只是被他的记忆替代成了我。”
阴郁男人几乎是祈求的看向医生,最终得到的却是毫不犹豫的摇头,“只有在没有得到保护的情况下,才会虚构出一个人来保护自己,他恐惧之下编造出的记忆并不严密,所以精神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才会出现认错人的情况,等到患者精神彻底崩溃,谁也不知道他为了保护自己会做出什么,建议您做好心理准备。”
阿青,会做什么……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鹤浑浑噩噩的,一路走到了病房,他推开门,看到的是青年正在安静的坐在床边仰头看窗外,如同着了魔一般,男人走了进去,几乎在他脚落地的下一刻,何青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转过了头,看到是赵鹤,吓得整个人都缩到了墙角。
他抱着被子,将自己藏在被子后,整个人都在抖,早就红肿的眼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却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好像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伤害他。
赵鹤恍惚着,仿佛听到了少年充满活力的清脆声音。
“阿鹤!我们星期天去哪玩?去摘果子好不好?”
“阿鹤阿鹤!你看我考了第二名!”
“第二名就开心成这样,如果考成第一,你还不乐上天!”面容俊秀的少年宠溺笑着点了点略矮一些的清秀少年鼻尖,眼中满是笑意。
清秀少年不在意的嘻嘻笑着,“因为阿鹤是第一嘛,我想挨着阿鹤近一点!”
“傻不傻,我和你又不是一个班的。”
“那我下次考第一,我们两个一起做第一!”
“阿鹤!这是送你的礼物……”少年羞答答的递过来一个盒子,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你不是总说我的手好看吗?我问了妈妈,想要手好看一点,贴这个就行了。”
“阿鹤你每天都贴一次,很快手就好看起来了!”
俊秀少年哭笑不得的打开盒子,果然是一堆的手膜,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在清秀少年羞恼不解的目光下,捧起他的手,亲了一口,“我喜欢的,是阿青的手,看着漂亮,亲着也舒服!”
“阿鹤!!”清秀少年被他突然的一亲弄了个大红脸,气了一会,最终还是别别扭扭的小声嘀咕,“那好吧,我会好好保管我的手,反正以后我也要做医生!”
做医生……
赵鹤怔怔的看着面前咬着被角,无声掉着眼泪,眼中满是恐惧的青年,他的一双手被包裹严实,看不清本来模样,这八年来刻意隐藏下来的记忆,在这双被毁掉的手面前,蜂拥而上。
“阿青……”赵鹤睁着眼,他伸出手,看着自己完整无缺的双手,眼泪怔怔的掉落下来。
“原来,我才是那个背叛者……”
【叮!赵鹤好感:99,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36章 朋友妻不可戏(20)
青年躲在被子里,看着男人一开始只是无声的哭,后来便痛哭起来,他更害怕了,一双眼惊恐的看向赵鹤,好似下一刻他就会暴起打人一般!
“阿青!”
几乎在冯新阳推门而入的下一秒,一直硬撑着不肯哭出声音的青年就连滚带爬,赤脚下了床,路过赵鹤身边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赵鹤木然的看着青年像是乳燕投林一般扑入了冯新阳的怀里,声音抽噎着,满是委屈,“阿鹤,你去哪了……我,我醒过来……看不见你……”
冯新阳顾不上真正的赵鹤就在身边,见青年委屈的一个劲掉眼泪,连忙安慰他:“对不起阿青,是我不好,别哭了……”
虽然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但青年还是哽咽着点头,带着鼻音回答:“嗯!我不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往男人怀中塞了赛,有些害怕的看了眼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赵鹤,小声问冯新阳,“阿鹤,他是谁啊……”
赵鹤本以为,经过了八年前那件事,他再也不会把心交给别人,也不会再被伤害,可被青年喊着名字,看着他投来的陌生目光,还有他对冯新阳依赖的小动作……
赵鹤的心尖,在隐隐作痛。
不是很疼,却像是一颗满是倒勾的刺,扎进了最脆弱的嫩肉,稍稍一动,就会痛苦不已。
怎么会,这么疼呢……
阿青被他伤害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么疼?
他甚至想冲上去,告诉阿青,他才是真正的赵鹤,可最后,赵鹤只是小心翼翼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是他的朋友。”
他的态度足够友善,可青年却完全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缩在冯新阳怀中不敢抬头,男人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在看到赵鹤不甘又心痛的视线后在心中冷笑。
后悔了是吗?晚了!
冯新阳抱着青年的手缓缓收紧,突然听到怀中人仿佛在说梦话一般,语气恍惚的喃喃道:“阿鹤,我送你的高达呢?还没拼好呢……”
何青仿若是突然想了起来,他抬头,清澈的眼望向男人,“正好我现在住院没事做,你拿过来我继续拼好。”
冯新阳抱着青年的手微微一僵,见两手不能活动的青年似无所觉,他瞥了眼同样僵住的赵鹤,轻笑着低头哄道;“我好好地放起来了,等下午再拿过来好不好?”
青年乖乖点头,揉着眼软软道,“阿鹤,我困了……”
被男人仿佛牵小孩一般牵到了床上盖上被子,青年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安眠。
两个男人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也不说话,沉默的在病房内待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双双出去。
【该知道了吧。】何青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着:【燕熙之会告诉他的。】
【您在说什么。】
【说我们的任务就要完成了!】何青缩进了被窝,打了个哈欠:【他们也该还债了。】
【欠债的确该还。】系统表示赞同。
——
“那个高达,还在吗?”冯新阳刚刚问出这句话,看向脸色一直阴沉的赵鹤,嗤了一声,“怎么可能还在,你那么恨阿青,肯定当时就毁了!”
赵鹤从刚才开始,神情一直愣愣的,他涩声道:“那个高达,是阿青攒了很久的钱才买到的,想偷偷拼好了再送给我,被我发现了,就光明正大的拼,拼了一个月都没拼好,我还笑话他,等拼好我们都三十了,后来,在他走后,被我砸了……”
“砸的碎碎的,丢到了垃圾桶,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表情似哭非哭,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声音说着,“阿青,也找不回来了……”
他一直觉得,是阿青背叛了自己,将那段时间承受到的一切都通通算在了阿青身上,他变得孤僻,冷漠,玩弄别人会让他感到快乐,在与青年重逢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报复。
可是,报复来,报复去,最后,却还是报在了自己身上……
“行了!做都做了,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把阿青哄好吧!”就算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冯新阳依旧嘴上不留德,他从内心深处嫉妒赵鹤,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取而代之,可现在,他还要靠着这个人,帮自己稳住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