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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吃过午饭, 大伯娘当着众人的面又说起这事儿,“正好四霖你也在,你看我这侄子跟咱家玉珠如何?”
吴四霖秒懂, 他哈哈大笑,“好,年轻有为,还知道为国家做贡献,是个不错的。”他本人参加过革命, 对军人有天生的好感, 尤其是像阿林这样立过大功的, 更是让他新生喜欢。
但是,“玉珠这丫头才十八, 还在上学, 她的事儿,我跟她娘商量过, 以她的意见为主, 我们顶多就是帮着参谋参谋。”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对阿林没意见,关键是看玉珠的,而且玉珠在上学, 就算是订了婚也要等她毕业才行。
“那是当然。玉珠你觉得你阿林哥咋样?”
“啊?”玉珠下意识的看了阿林一眼, 紧接着红了脸, 她不顾宝珠的拉扯, 说道,“挺好的。”
大伯母眼前一亮, 她又看向阿林, 阿林会意, “我听表姑的。”
当事人都没建议,这事算成了一半。
事后宝珠把玉珠拉到屋里,点着她的额头,“你说你怎么就同意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玉珠还沉浸在阿林的回答里,她是真没想到阿林会答应,想到阿林也喜欢她,她心里美滋滋的。对宝珠的质问,她肯定不能说因为自己上辈子欠阿林的,只能含糊其辞,“我觉得军人挺好的,嫂子们能吃的了这个苦没道理我不能啊。堂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觉得倘若是为了爱的人,吃苦也是值得的。”
“倒是表姐,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不跟堂伯他们说?”这个年代虽然说着男女平等,可是若女人相亲太多次还是容易被人说道。表姐比她还大两岁,也已经毕业了,如今正是相亲结婚的时候。
说起自己的对象,宝珠叹了口气,“说什么?你不知道他什么都好,就是太孝顺。”说着宝珠就趴到桌子上,“我俩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若是他一直这样,我还能坚持多久。”简单点说宝珠的对象是个愚孝男,若男方父母通情达理还好说,关键是男方父母也是个偏心的。
说真的玉珠两辈子也只谈过一次恋爱,并没有什么好建议给宝珠。宝珠也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没有非要一个意见的意思。
下午天气炎热,吴四霖跟着堂哥早早地去公社,他们还要去等着接知青。而玉珠就留在家里,说好了等下午四点天不那么热的时候再去。
公社的知青接了一批送一批,就是不见他们胡杨大队那两个人。吴四霖面上不显,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比他闺女还娇气。他姑娘也是娇生惯养,可还知道放假的时候跟着下地干活呢。这俩人通知的是今天到公社,眼看着都要天黑了,人还没来。
“最后一班车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要是再不来,我跟玉珠就先回去,等明天我在过来。”县城到公社的车就三趟,早八点,中午一点和晚上六点半。现在是六点二十,再有十分钟就是最后一辆车到站时间。
从县城坐车到公社将近两个钟头,走着要大半晌,他可不认为这两个娇气的城里人愿意走着过来。
吴四霖干过革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守时的人,他还没见这俩人呢,对他们的印象就不好起来。
这最后一批的人员里,总算是有胡杨大队的两个,明天不用再跑一趟,吴四霖松了口气。胡杨大队的两个知青正好一男一女,男的叫金拥军、女的佟腊月。
金拥军还好,对着吴四霖还算客气,佟腊月看到只有一辆牛车当场就皱起眉头。
吴玉珠看着佟腊月冷笑,真是巧啊,这俩人一个跟康熙长的一样,一个跟佟佳氏那个贱人一样。“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呢,有牛车还嫌弃,也不看看这么多大队,有几个大队舍得用牛车接人?”
吴四霖不知道闺女觉得遇到就仇人,他只当等的时间长了闺女特比不耐烦。
他刚想说什么,金拥军就开口:“这位女同志你好,我是来自首都的金拥军,高中毕业,今年二十。你也是下乡的知青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佟腊月看金拥军对玉珠笑的温和,不由紧张起来,她赶紧插话,“我叫佟腊月,跟金拥军一样来自首都,我是他未婚妻。”说着还看向玉珠,那意思,他是我的你可别强。
玉珠给了她一个白眼,像康熙这样博爱的男人当谁稀罕呢。她好不容易找到阿林哥,也不想让别人误会,虽然不喜欢佟腊月还是说道:“我叫吴玉珠,胡杨大队的,我有对象。”说完她转头看向吴四霖,“爹,人都到了咱们快回家吧,一天没回家娘该着急了。”
听她说自己是胡杨大队的,佟腊月明显松了口气。原来是个村姑,这就好,就算拥军哥看上,金家也看不上。
一路上,金拥军都试图跟玉珠搭话,可惜玉珠装作听不见,理也不理,被问的烦了就靠在她爹肩膀上装睡。
吴四霖姑娘被逼到这样,很不高兴,他嚷道:“我说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你们城里人都这么没颜色,没见我姑娘不想要搭理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又有个未婚妻在,怎么还跟别的大姑娘搭讪,我们农村可不兴这个,被人看到小心别人告你耍流氓。”
这小伙子都有未婚妻了,还对他女儿笑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是今天见到的那个阿林好,哪怕对他姑娘满意,也很守规矩。到底是军人出身,就是靠谱。
被人家亲爹兼大队长一顿说,金拥军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也只是看了玉珠的背影一眼,不再多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玉珠觉得很熟悉,仿佛两人认识很久一样,这才情不自禁的多说了几句话。
大队早就给知青修了房子,吴四霖把人带到住处就没再管,他还有事要回家跟婆娘商量呢。
阿林腿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想趁着还有假期把婚事先定下来。他是军人这边定下了,也好回去打恋爱报告。等闺女高中毕业,年龄也到了,结婚刚合适。
既然要定下来,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今天这个见面可不算,他们还要选个好日子,正式让两人见面,顺便也见见对方的家长。
这年代军人吃香,赵大妹一听说对方还是个副营长,高兴的合不拢嘴。两人对这次见面很重视。
如今不是农忙,吴四霖用了两天时间安排好这两个知青,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公社,他们这次见面定在堂哥也就是公社社长家。
都干过革命,有共同话题,这次见面双方都相当满意。见过面双方又去各自家里看过,婚事也就这样定下了。玉珠九月就要开学去县城,订婚礼就选在了一个月后的八月十六。如今阿林的腿脚还有些不利索,一个月的时间也能好的差不多了。
“嫂子,恭喜啊,你们家玉珠真有福气。”
“听说对方还是个副营呢,这级别比你家爱国都高了吧?”吴爱国就是吴四霖的大儿子,这小子十八岁入伍,如今三十二岁,去年终于升了连长。
说起这个赵大妹就高兴,“可不是么,阿林今年才二十七,很受上面重视。要不是他一心扑在部队,这么好的事儿哪轮得到我们玉珠。”两人年龄相差有点大,未免别人说闲话,赵大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也是你们玉珠有福气。”
都是一个大队的,对方又是队长媳妇,别人自然会顺着赵大妹的话说。
订了亲,阿林也来找过玉珠几次,阿林的父母还算开明,阿林的工资他们只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给阿林自己留着。阿林这次回来组织上也有让他解决个人问题的意思,给了他不少的票据。
他给玉珠买了好几块的确良的布料,还给吴家买了一台收音机。
“阿林哥,这个太贵重了。”
“正好我手里有票,你也知道这票不用过期就可惜了。大爷思想先进,没事的时候听听收音机也能知道些国家大事。”
他如今有钱了,就想给玉珠买买买,这次没想到会遇上玉珠,准备不充分,等他回到部队,有时间去友谊商场逛逛,那里的东西才适合玉珠穿。
别看阿林给了家里一半的工资,那也只是工资而已,像他这样的,大头还是奖金,有时候立了大功,奖励就是好几百,比工资多得多。阿林又敢拼,现在除了他自己,恐怕白家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钱。
玉珠手里也有钱,就是票不多,她买了两块棉布,打算回去给阿林做身衣裳。她记得家里还有破衣裳,在做几双布鞋。
现在不允许绣花,不然她还能做得更好,如今也只能做成这样了。
玉珠不知道,她跟阿林逛街的时候,正好被大队的知青金拥军两人看见。佟腊月不高兴的说道:“你在看也没用,我打听过了,那男的是军人,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
金拥军很不高兴,“你别胡说,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