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蛇皇依旧在洞天中游走。
    狩猎，休眠。
    吃饱了便睡，这是年龄大、实力又强的生物的通病，便是不朽者们也不例外。
    远远的，徐直还能看到这颗未能成型的世界树下的两个身影。
    那是埃德妮和仁和王子。
    洞天统治瀛国的时代结束了。
    寄予厚望的世界树也失败了。
    难以探知两人到底在交流什么，但埃德妮的落寞感很强。
    “不知道这株巨树以后还会不会结果子”徐直笑道。
    “若是能再结出果子，瀛国这处洞天只怕是世上最好的洞天了”燕瑾柏颇为羡慕道：“以后有机会再过来瞅瞅，看看有没有便宜挣。”
    “人多就没什么分的了，不服用一定数量的果子，很难享受到可感知的好处”钱通摇头道：“一两枚，甚至十枚八枚效果都不算强烈，说不定会如我当初一样，当成某种幻觉果实。”
    “还要自身实力过硬才有机会吞服多枚”顾雨兮道。
    四人中以她实力较低，若无师兄们的照顾，她可吞服的数量不会太多。
    要是有人哄抢之下，得到的好处便微乎其微了。
    瀛国修炼者们前人种树，他们后人乘了凉，千年的累积，世界树的奇特，成全了好几个人。
    这其中亦包括燕玄空。
    “我以前总感觉脑子里少了点东西，现在似乎有点碰壁了，感觉到那个境界不是触不可及。”
    他眼中放射出青芒，仿若刀光，极为刺眼。
    徐直看了一下，便将眼睛收了回去，一旁的钱通已经在喊‘师傅收敛点，马上要出洞天了’。
    修炼层次不同，吞服的果实便不一样。
    这些果实有大有小，色泽有深有浅，成熟的程度并不相同。
    吞服数枚之后，众人便清楚了其中的规律。
    越大的果实，修炼者的层次便越高。
    而颜色越深的果实，修炼者在该层次的修为，又或者战力，甚至是精神方面的能力愈强。
    这种简单按外界修炼者实力的划分让众人很少吃亏。
    刚开始都找能打的过果实吃。
    循序渐进，从小吃到大，从浅吃到深。
    对众人的影响也由无效到微弱到慢慢感知。
    大师阶的果实全扫光，宗师阶亦吞掉了大部分。
    便是徐直都尝试吞了不少宗师果实。
    一方面是失败后的代价并不大，另一方面则是瀛国有不少水货宗师，只要不是大果实，颜色还深的那类，精通精神打斗的他赢下来没问题。
    难以对付的都交给了燕玄空。
    数量并不多，又大，色泽又深的果实仅仅百余枚，这些都是钱通和徐直都无可奈何的果实。
    但燕玄空似乎被人在顶尖的层次推了一把，愈加靠近大宗师的边缘。
    眼中不时透过的刀光便是他难以控制的证明。
    在他这个阶段，出现难以自控的情况极为罕见，提升的程度显然出乎了他预料。
    如同徐直一样，他此时精神总量提升触及到了某个门槛，但又无法精纯如一，做到控制由心，不由自主之下很容易产生异状。
    没有享受到塔洛斯把控的高阶圣水，但这种果子的威能也不差，循序渐进，层层将精神、又或者灵魂力量推高。
    这与迷幻之塔的精神力量有一定的相似，一颗果子提供的精神力量远小于迷幻之塔，只是耐不住堆积的效果。
    各具特色的幻觉也产生了纷杂的效果，此时众人的精神力颇有一些斑驳，需要淬炼一番。
    “触手可及啊。”
    燕玄空伸出右手，感受着手中的微凉，他此时对于大宗师遨游天际有了足够的理解。
    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变的不同。
    从沟通天地二桥，完美的掌控身体，他开始能慢慢影响一方空间。
    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便是大宗师们纵横天下的资本。
    更省力，也更自由，掌控由心。
    从操纵身体慢慢过渡到操纵外界。
    这种感觉甚至像埃德妮所说伪神的神国弱化版。
    在这一方小小空间，他们会拥有极度的自由和威能，可以发挥自己更强的力量。
    “肉身为基，内气为石，精神力量为浆，如同修建房舍，承先启后，每样都缺一不可，相辅相成才能通向这条大道。”
    “精神玄妙，难以言说，没有成型的体系，难怪都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从最早期倚重修炼肉身，过渡到修炼内气，越往上，却是需要去侧重精神体系。
    前期没有合理搭配，后期就会无力，不得不去弥补。
    但诸多内气体系的修炼者没有精神修炼功法，不知如何去修炼强化，即便内气再强大，精纯，也不得不最终卡死在宗师境界。
    有人十年磨一剑，以剑明心，让自己精神极致到某个点。
    有人以书悟通道理，所观所想愈多，最终形成质变。
    有人居于高堂之上，所见所生活与普通修炼者完全是两个世界，时间越长久，明的也越多。
    有人承受大刺激，精神偏执，九死一生之下才踏入更高层次。
    ……
    但无论是哪一种，成功者寥寥。
    即便是同看一本书，各自的感悟都会不同。
    每个人的人生不同，最终登顶的方式就不一样，难以模仿成功。
    虽然走出了自己的路，但燕玄空不得不承认自己受到长辈的影响太多。
    他是当代东岳后台最硬，成就实力最高的世家二代。
    燕行侠之子，司徒玄空的义子。
    层层光环的笼罩，也有着长辈们难以超越的大山环绕。
    诸多修炼阶段可以镇压群雄，但燕玄空最终不得不败退在同龄的皇普图之下。
    对方当时的家世远不如他，但他就是输了。
    大宗师之境，彷佛一道天堑，将他和对方牢牢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远不如他，到旗鼓相当，又到望其项背，长辈相聚不得不叫上对方一句‘皇普叔叔’。
    他的心路历程非常坎坷。
    学习过宋仲恺，学习过司徒玄空，学过燕行侠，也钻研过皇普图的大宗师之路，更是参考了一些用刀的大宗师。
    但大宗师依旧不可及。
    他只有依托情绪传导白虎七煞气拥有某些近大宗师的威能，又凭借一柄合手的大宗师之兵屹立鳌头。
    心中向往大宗师之境，但燕玄空从未想到自己会依靠吃来踏入这个境界。
    “不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例，但吃果子踏入到大宗师境的只怕不多。”
    调整了近两日，他眼中刀芒渐渐收敛，瀛国人洞天的好处超出他的想象，但拿的也极为烫手。
    这是借了瀛国历代修炼者的力量，也借了柳生宗元和菊字文一的战力，还有洞天中培育千年的世界树。
    但燕玄空隐隐觉得，他似乎也沾染了徐直的气运。
    只要不被搞死了，活下来的好处很多。
    天空中一道光亮透出，他身影一提，人已经在上林苑的湖中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