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众的黄总带着四五个得力下属笑吟吟来了。
    黄总惯于应酬，场面上的话说了一大堆。
    元无殇漫不经心听着，不时地回他几句。
    “联众”的人一一给他打过招呼。
    我跟他们搭不上腔，就躲在元无殇身后静候军令。
    “艾拉没来，这位美女怎么称呼？”黄总对我十分好奇。
    “这是我的特助，锦素。”他依旧面无波澜。
    我对着他们礼节性一笑。
    他们的会面，其实就是一场看不到硝烟的谈判。
    我生怕出错，注意力高度集中。
    小心地为他提供着所需要的一切数据。
    不到一个小时，“联众”四五个人在元无殇一个人的据理力争下溃不成军。
    此刻我心里是大写的佩服。
    难怪他对下属要求那么高，原来人家能力真不是盖的！
    签完下一步合作合同，黄总已经安排好午餐。
    七八个人在早就定好的房间里谈笑风生。
    我不敢多言，在元无殇身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座的除我之外都是男人，他们胡乱扯着，渐渐从生意场上的传闻怪事聊到一些黄段子。
    我尴尬地坐着，借故去了两趟卫生间躲了十几分钟。
    “美女，来——咱们喝一个！”
    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端着酒杯蹭到我面前，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一阵恶心，欠欠身子，“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不给面子可不行！咱们两公司又结秦晋之好，咱们也来亲近亲近——就一杯，哥哥先来，妹妹你稍后——”他一杯见底，眼睛贼亮，不怀好意靠近我。
    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元无殇已经黑面。
    胖男人的禄山爪已经把酒杯递到我面前。
    这个时候的元无殇，依旧端着酒杯沉默。
    “来哈，妹妹，就喝一个——”
    我冷笑着接过来那杯酒，这时其他人也开始起哄。
    “美女喝一个——”
    “好事成双，陪李总喝完陪我喝——”
    “元氏还有如此美女啊，元总深藏不露——”
    ······
    胖男人双目放光，再度靠近我。
    我看了眼元无殇，他还是那个置身事外的样子。
    既然你不帮着我，我就自己解决——
    我把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狠狠泼了胖男人一脸。
    众人哗然。
    开除就开除，也不受这窝囊气！
    当我三陪啊！
    胖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带着自己的东西快速离开包房。
    我打出租车回了公司。
    元无殇回来的时候，带来的是不跟联众合作的消息。
    我真的琢磨不透他，明明他想让别人羞辱我，别人这么做了，他反而不高兴！
    我没有理他的欲望，他从我门口经过，也没做片刻停留。
    整个下午，我只去他办公室送了两次文件，他头都没抬，我也没心情跟他废话。
    下班的点儿一到，我就收拾东西，冲进电梯。
    刚摁了一楼，手机就响。
    是他打来的。
    我没有接，径直坐公交车去医院看妈妈。
    当晚，我就留在医院陪夜。
    半夜正睡得迷迷糊糊，又接到他的电话。
    他那边人声嘈杂，女人的娇声软语不绝于耳。
    “锦素，别以为我元无殇非你不可！我有的是女人——她们匍匐在我身下，向我讨好，献媚——”
    我再也听不下去，索性挂掉。
    我难以入眠。
    脑子里反复出现他刚才的话。
    他去找其他女人，我应该开心才对。
    但不知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恰好是休息日，我就呆在医院。
    我在华城网上挂的求租信息终于有人回复了。
    我跟他在电话里简单聊了下，还算靠谱，我准备马上过去看看房子。
    表姨一听说等我租下房子，会让他们娘俩搬进去，兴奋的不行。
    “快去吧，小素，年前也没几天了，你小表弟成天吵吵现在的住宿条件差，影响他学习。我也就盼着跟你享享福了！”
    房子就跟医院隔了一条街，我步行走出医院。
    我这人安全意识很强，觉得独自去看房不合适，就给陆欢打了个电话。
    她恰好有空，说马上过来。
    刚到我要看房的小区门口，我手机就响。
    元无殇。
    我想了几秒钟，还是接了。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锦素，立刻回公司，十点钟要开董事会。”
    “知道了。”
    我淡淡回他。
    看房的事儿又泡汤了！
    我立刻给陆欢打电话，说要回公司加班。
    陆欢叽叽歪歪刺歪我一顿。
    谁让我爽约，我只有硬着头皮听着的份儿。
    赶到公司，几个股东和艾拉已经列席。
    我慌忙找到自己的位置。
    元无殇进门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看来，昨晚他喝得不少。
    有艾拉在，我只负责做会议记录。
    会议开完，已过十二点。
    元无殇提议，去元氏旗下的一个五星级酒店吃午餐。
    众人兴致很高。
    我还惦记着房子的事儿，就悄悄给艾拉说了声。
    艾拉很好说话，一口答应下来，“去吧，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
    我怕被元无殇发现再生口舌，就故意放慢步子，落在后面。
    股东们陆续上了各自的豪车，疾驰而去。
    艾拉驾着自己的红色甲壳虫也驶出公司。
    只有元无殇的车停在原地。
    “锦素，上车！”
    他从副驾驶上出来，叫我。
    大周末的，我就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吗？
    我不想惹他不高兴，声音很轻，“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我要你上车！”
    他大步过来，扯住我就往他车上带。
    我手腕被他卡的动弹不得，又酸又痛。
    “元无殇你做什么，我不去！”
    我话音刚落，就被他塞进后车座。
    他坐在我身侧。
    他身上的酒精味越发浓郁。
    前面的司机已经启动车子。
    我发现他的薄唇已经被他咬的没了血色。
    “锦素，你什么意思？想跟我一刀两断？告诉你，没有我的同意，你妄想！”
    我耳朵里忽然响起昨晚他电话里莺莺燕燕的声音。
    我心中本来掩藏很好的愤怒，一触而发。
    “我又不爱你，为什么不能选择跟你一刀两断，你是我什么人啊？元无殇，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大不了我现在就给你打辞职报告！”
    我故意从手包中拿出纸和笔。
    “你特么的欠收拾！”他劈手夺过，扔出窗外。
    “你混蛋！”
    我挥手朝他打去——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把我惊呆！
    我竟然打了元无殇！
    他捂住刚泛起五个手印的脸颊，咬着牙道，“解气了？”
    我高扬的手还僵在半空，大脑一片空白。
    他如果狠狠怂我一顿，我心里还会好受些，但，他没有。
    在他深情的目光注视下，我垂首。
    我和他都沉默下来，气氛压抑的可怕。
    车子平缓驶入目的地。
    前面车上的元氏股东和艾拉已经泊好车，静候我们。
    车子停稳，他亲自为我打开车门。
    “锦素，不要用辞职威胁我。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他覆在我耳边，嗓音低沉好听。
    他说的没错，只要他稍微耍下手腕，我在华城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我跟着他的步子，走进元氏旗下的这座五星级酒店。
    艾拉已经提前在电话做了预定，我们一群人径直上了餐饮部。
    有艾拉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元氏所有高层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济济一堂。
    元无殇与他们谈笑风生，说着元氏未来的发展。
    酒席上花团锦簇，觥筹交错。
    几个服务生穿插其中，把这群大爷服侍得很舒服。
    我坐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双手在下面拨弄手机，给网上出租房子的房东约下午看房的时间。
    “现在的社会可是年轻人的天下，瞧元总身边这两位大美女就知道喽！”
    忽然，一个带鸭舌帽的老头儿把话题扯到我和艾拉身上。
    我回他一个礼貌的笑容。
    “艾拉在元总身边呆五六年了吧？假以时日，这位锦素美女也会成为元总得力的臂膀。”
    “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锦特助刚大学毕业就能在元总身边做事，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我也就是凭着与元无殇的裙带关系做了特助，哪能跟八面玲珑的艾拉比！
    “不敢。我才疏学浅，又刚进公司，很多东西需要向艾拉姐学习。”
    艾拉笑着嗔我，“锦素，你就别谦虚了，那天我休班，你独自对付jk的法方代表，可算是为我们元氏立下赫赫战功了！”
    老头儿话匣子打开，“艾拉，锦特助，我们这帮人想赚几个养老的钱，就只能靠你们这些为公司兢兢业业的好员工！来，咱们干一杯——”
    老头子朝我和艾拉举起手中的高脚杯。
    我不想喝。
    但艾拉已经笑着举杯，我又不能煞风景，只能硬着头皮随着附和。
    我和艾拉刚放下酒杯，就被服务生斟满。
    接着，其他几位股东也向我们一一敬酒。
    我本来酒量就浅，五大杯红酒下肚，已经头晕目眩。
    我与元无殇斜对相坐，他的表情收进我的眼底。
    他薄唇上始终挂着一抹玩味儿的笑容。
    不行，待会儿酒劲儿上来，我就丢人了！
    必须马上离开！
    我刚想起身，就听到女服务生温柔的说话声。
    “元总，伊莉斯的慕总听说诸位老总聚在一起，要来给大家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