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长而去。
    我在一地狼藉中坐了一夜。
    我只能选择继续去元氏上班。
    因为元无殇说过，如果我离开元氏，在华城就找不到任何工作。
    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从我被调到元氏那天，做前台的陆欢就调离总部，去了元氏旗下的一个五星级酒店。
    整栋元氏大厦，只有从新艺出来的黎黎和李文博与我是旧识。
    每天面对一众陌生的脸孔，再想到对我步步紧逼的元无殇，我就如履薄冰。
    这十多天我在元氏，只从众人口中听到元总怎样怎样，就是没见到他。
    越是这样平静，我越是觉得山雨欲来。
    我小心翼翼做着自己的份内工作，可还是在一张月度报表上出了错。
    几千万的推广报价被我点错一个小数点，变成了几百万。
    推广部经理根本就没审核，拿到董事会上又顺利通过。
    报表到元无殇那里签字时，这个大大的失误才被发现。
    元无殇大怒，直接免去推广部经理的职务。
    但对我的处分两天还没下来，我每天都在办公室如坐针毡。
    因为元无殇在工作上赏罚分明，我和徐欣欣聊天被他逮住，我真的被扣了一整月的绩效奖金，徐欣欣更惨，被调离总部，去了元氏下属的子公司。
    这次，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自然不会放过我。
    我已经做好走人的打算。
    “锦素，慕总要见你。”
    我的小组负责人夏姐打断我的思绪。
    “我马上过去。”我起身。
    “锦素，你要有心理准备。毕竟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也无能为力。”夏姐语重心长，“元总最不能容忍我们出这种低级错误。”
    “谢谢你夏姐。”我给她一个得体的笑容。
    鼓起勇气，我敲响元无殇办公室的门。
    “进来。”
    依旧是他低沉醇厚的嗓音。
    我推开门。
    他正埋首在一堆文件中，写着什么。
    我立在门口，等他发落。
    “艾拉，把jk项目的预算给我拉一份！”
    他把我当成他的首席秘书艾拉了。
    “是我。”
    我低声说。
    他身子猛然怔住。
    我的目光与他在空中相遇。
    十几天未见，他依旧满面春色，风流若雪，只是身体有些清减。
    “锦素，你犯了一个我无法容忍的错误。”
    他起身，示意我把门关上。
    “我已经做好被辞退的准备。”我淡淡望着他，“我随时可以走人。”
    他冷笑，“如果要辞退你，你就没有机会站在这儿了！”
    “说吧，要给我什么惩罚？”
    “你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他双手交叉，好看的薄唇带着几分嘲讽，“从明天起，去青云山项目部，从采购员做起好了。”
    青云山远离市区，是一座海拔四百多米的小山包，被镜湖三面环绕，一年四季风景优美，元无殇两年前就砸重金买下它。
    今年开始，他在青云山着手温泉酒店建设。
    青云山项目部成立于今年六月份，项目部的人无论高管还是普通员工，一个月只能休息四天，但平时吃住都不能离开青云山。
    听其他同事说，那里本就是一片荒山，条件艰苦，现在刚通上电，空调电视都没有，手机讯号也经常中断。
    做采购员，就要市区郊区各处奔波，实打实的苦差。
    元无殇把我调过去，摆明了是在惩罚我。
    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我明天就过去。元总，我先告辞。”
    他沉默。
    我刚走到门口，他又叫住我。
    “锦素，如果不想去青云山，我可以给你调下岗位。你是知道的，我一直缺个特助。你，要不要来？”
    我明明记得他说过，他聘了个美女海归特助，现在怎么还缺特助？
    “我还去青云山吧。”我不想跟他走太近。
    我看到一抹难以置信从他眼眸闪过。
    他没有再为难我。
    走出他办公室，我的心跳总算恢复如常。
    去青云山项目部也没什么不好，条件虽然艰苦，但工资比在总部多三分之一。
    唯一令我头痛的是，一个月只能休息四天，我只能把每个月的休息日拼到一起回市区。
    我把自己在推广部的工作打理好，交接给接任我的新同事。
    今天下班，我是推广部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
    我抱着收纳箱走进电梯。
    元无殇竟然也在里面！
    他有专属电梯，怎么还走这里？
    我没给他打招呼，因为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那些遮人耳目的嘘寒问暖能免就免吧！
    他长臂一伸圈住我，“晚上一起吃顿饭？”
    “明天我就要离开市区，今晚我要去医院陪夜。”
    “哦。”他语气绵长，有几许失落，不甘。
    电梯刚到一层，他却伸手摁了顶层按钮。
    “你走了，我想见你的时候怎么办，嗯？”他带着烟草味的呼吸离我越来越近。
    我就知道他会在我走之前戏弄我！
    “元总，你自重。”我身子往后一缩，试图避开他，岂料被他抵住。
    他的唇落在我唇上。
    我用力推他，他双手就在我腰际摩挲。
    我腰部异常敏感，只几下就挺不过去，整个身子被他拥在怀中。
    他捧住我的脸，咬着牙道，“你个没良心的妖精！让你去青云山你就去，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说实话，没有。
    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沿着我的腰往下蔓延。
    “被人看到不好，你放开我！”我跟他撕扯起来。
    “不放！”
    他开始解我半身裙的拉链。
    在电梯里就这么无耻！
    被人看到，就惨啦！
    我灵机一动，朝电梯门大喊，“才下班啊！”
    元无殇一愣，趁他转身的功夫，我摁了开关键。
    电梯瞬间就开了，我像兔子一样跑出去。
    最终，我和他还是相遇在元氏大厅一楼。
    几个做地板清理的保洁员，恭谨地喊着，“元总好。”
    他也恢复了以往的高冷，傲娇。
    我心里暗骂，道貌岸然！
    趁着大厅有人，我飞快走出元氏大厦，搭上一辆出租车就奔人民医院。我把调动工作的事情给表姨说了，表姨一听说我现在在元氏上班，那叫一个高兴。
    她鼓励我好好干，总会有出头那一天。
    为了让她更安心照顾妈妈，我当即给她长了一千块工资。
    我说明天一大早要调去青云山，表姨就攆我回去收拾行李，睡个好觉。
    走出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街上霓虹流转，人影憧憧。
    已经深秋，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凉。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
    青云山条件不好，我要备些日用品，去就近的超市采购好了。
    一个刺耳的急刹车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身就看到元无殇那张阴沉的脸。
    “上车！”
    他口气很冲，没有缓和的余地。
    我愣住。
    “锦素，别让我说第二遍！”他显然很生气。
    我乖乖上了他的车。
    车子疾驶出了市区。
    夜色越来越浓。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黑着脸。
    良久，车子在一个僻静的盘山路停下。
    今儿晚上星星月亮都没有，外面黑灯瞎火的，跟他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心里发怵。
    他把天窗打开，掏出一支烟，放到鼻下嗅着。
    车灯闪烁，他冷峻好看的脸映衬在夜色里，有些迷离，有些魅惑。
    “咔哒”——
    他手中的打火机亮起刺眼的火花，顿时，车内就烟雾缭绕。
    “锦素，真的要去青云山？”
    我讨厌烟味儿，咳起来，“拜托你别抽了，吸烟对身体不好。”
    他手中刚点燃的烟飞快划起一个弧度，被丢到窗外。
    “元无殇，有话你快说，我还得回家收拾行李。”
    “我们心平气和聊一聊。”他把身下的座椅放平，躺下。
    “锦素，我承认，我们的相遇并不美好。我看上了你的容貌和身体。”
    我回他，“所以，我才要结束这段关系。”
    “人是感情动物，不是亘古不变的！”他黑曜石般的双目闪着莫名的光芒，“锦素，现在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好，我不在乎。但是，我希望从此刻起，你能在心中为我留一个缝隙，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极尽哀求。
    我鼻子有些酸，忽然想起杜一鸣。
    大一他追我时，曾说，“以后无论风雨还是晴天，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说实话，我对元无殇只有夺身之恨，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他早就落下风流之名，对我也就图个一时新鲜，与其几年后成为弃妇，不如自己脚踏实地好好工作。
    我不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
    “我对爱情已经绝望，不想再以身试险。”
    “锦素，看着我——”他扳过我单薄的身板，神色凝重，“我喜欢你，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不可能！”我痛苦摇头。
    他亲手毁掉我和杜一鸣的爱情，我对他只有恨。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儿！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把你身份证给我！”他伸手打开我的手包，翻了一遍，才拿到我的身份证。
    “你要我身份证做什么？”
    “你对我没有安全感，我就给你应有的安全感！”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要用我的身份证做令我害怕的事。
    “还我！”我劈手去抢。
    他一躲，我冲力太大，整个人压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