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晓年呆呆站在门口,小虎崽等了半天没见到他回去,生怕哥哥出去送送人就被“大家伙”勾走了,赶紧从里屋呼哧呼哧地跑出来。
发现哥哥还在,小家伙立刻嗷呜、嗷嗷地叫着扑到他的腿上,终于唤醒了已经因大脑缺氧而“失魂”的简晓年。
他把小虎崽抱起来,又到净室给它们擦了一遍小爪子,然后抱它们到床上去。
小虎崽今日过得非常高兴,最后还把“大家伙”给赶走了,能像以前那样单独跟哥哥睡,兴奋得不得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一个道理。
晓年回到了小虎崽身边,好一阵子才终于把飘散的思绪收回来,他见小虎崽在自己面前互相抱着打滚,用手把它们分开,搂在了怀里。
“宝贝,咱们要睡觉了。”晓年侧卧着,好让它们能依靠着自己的胸口。
小虎崽闻言,立刻用琉璃般的淡蓝色眼眸盯着晓年看,眼中有些意犹未尽,不想就此睡觉,于是在床上耍着赖,开始往前后左右地滚动。
晓年笑着阻止了它们,轻声道:“宝贝快睡吧,以后哥哥每年都给你们过生辰,咱们都会像今天这样开心。”
“嗷呜嗷呜~”乖乖听到后发出一点小小的声音。
晓年轻轻摸摸它们的背,承诺道:“放心吧,哥哥说到做到……就算等你们长大了,再不需要哥哥和其他人了,我们也一样每年给你们过生辰。”
小虎崽沐浴在哥哥温柔的目光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90章 药材
第九十 章药材(上)
在继棉兔和玉兔之后, 小虎崽的收藏又加入了琉璃兔,而这个新成员立刻成为了它们的心头宝,抱了一晚上, 硬是没有松开过。
生辰的第二天一早, 小虎崽就缠着晓年, 要带它们的兔子家族去晒太阳。
煜亲王昨夜被迫孤枕, 虽然不至于完全睡不着, 但也委实不愉, 他面色严肃地站在旁边看着小家伙撒泼打滚, 丢了一句“难看”, 就去处理封地传来的加急文书去了。
留下无奈的简小大夫和丢给他一连串小白眼的小虎崽。
小家伙昨天跟哥哥单独睡, 心情正好,表达了一下不满后也就不再理会大清早就“阴阳怪气”的“大家伙”。
它们继续抓着琉璃兔不撒爪,晓年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一起带它们到院子里。
平时到了屋外就立刻撒开小肥腿四处跑动的小虎崽此刻却十分安静,它们蹲在院中的石桌上,守着一窝的小兔子, 偶尔用小爪爪从一只摸到另一只, 再反过来摸一边, 乐此不疲。
兴致来的时候, 还会把兔子的耳朵放在嘴巴里含着,也不用劲儿。
晓年之所以没有送金兔子,不是因为琉璃比较贵重,也不是因为金子太俗气, 而是因为金质比较软,容易变形,恐怕经不起小虎崽几次折腾,万一弄伤了,心疼的是小虎崽,需要哄人的却是晓年自己。
看乖乖和崽崽比较安静,晓年就带着笔纸,一边陪它们晒太阳,一边拟写些东西。
小虎崽和自己的兔子“玩”了一会儿,就凑到晓年旁边,贴着他的手腕看他写字。
晓年见小家伙的粉嫩的小鼻子都要伸进墨汁里去了,赶紧伸手托起它们的小脑袋,免得变出两只“小花猫”来。
“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小家伙成功夺得哥哥的注意力,非常欢快地冲他叫了叫,然后低头继续看他写的字,还用小爪爪压在某个字上,看上去有些感兴趣。
晓年见它们一副“虚心好学”的小模样,突然在想:不知道乖乖和崽崽什么时候能够学会掌握自己的先祖返魂,变成人的模样,这样他就可以教他们读书写字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
想到这里,晓年就不再写自己的东西,他让拂冬拿了一个垫子过来,垫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让小虎崽站在垫子上,可以用爪爪扒住,半趴在石桌边上。
他怀抱着小虎崽,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乖字,和一个崽字,然后指给小家伙们看:“这个是乖乖的小名,这个是崽崽的小名。”
两只小虎崽顺着晓年指过去的顺序,先看了乖字,再看了崽字,然后各自看看自个儿的名字、看看对方的名字。
一只小虎崽翘起了尾巴尖,另一只却明显有些不乐意了,它用小爪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名字,然后扭过头,昂起小脑袋冲晓年嗷呜叫。
简小大夫奇怪地问:“怎么了,宝贝?”怎么乖乖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小虎崽又用小爪爪拍了拍纸上的那个乖字,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个看起来复杂些的崽字。
晓年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吧,这小东西竟然学会了攀比,现在觉得自己的名字没有崽崽的名字复杂,正在闹别扭呢。
崽崽原本感到十分满意,但听到乖乖叫得伤心,它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两个字。
就在晓年想着如何安(忽)慰(悠)他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崽崽伸出小爪爪,把写了字的纸往乖乖那边推了推,恰好把“崽”字推到了兄弟伙的跟前。
晓年&乖乖:“!!!”
小家伙这个举动的意思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崽崽这是要把自己的名字让给弟弟,让它不要伤心的意思!
晓年恨不得抱着懂事的小虎崽亲几口,他立刻表扬道:“咱们崽崽真棒,知道让着弟弟。”
不过他也得跟小家伙们说,名字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送、随便让的,于是他耐心解释道:“名字是非常特殊的东西,和小兔子不一样,是不可以送给别人的。”
见两只小虎崽都看向自己,晓年继续道:“总之乖乖就是乖乖,崽崽就是崽崽,不会因为崽崽把名字给了乖乖,乖乖就变成崽崽的。”
别说小虎崽了,就连晓年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有些绕,他只能总结道:“名字可不以比划多少来定好不好的,你们的名字是哥哥取,难道乖乖不喜欢,哥哥好伤心啊。”
说完他还捂着胸口,假装心痛。
小虎崽见状,立刻忘记了不高兴,它用小爪爪摸了摸晓年捂住胸口的手,似乎在叫他不要伤心。
“嗷呜嗷呜~”小虎崽一边摸晓年的手,一边冲他小声地叫,再没有刚刚那样炸毛的小模样,显得十分的乖巧。
在另一只小虎崽的帮助下,晓年成功地让乖乖恢复了心情,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高随走了进来,对他道:“简大夫回来了,说想见一见您。”
他说的简大夫,就是简晓年从宁安“拐”来的堂兄,简晓意大夫。
晓年闻言,立刻搁下手中的笔:“去回给兄长,请他稍等,我随后就到。”
……
待高随离开后,晓年请拂冬帮忙照看着点小虎崽,自己就往简晓意住的地方走去。
由于晓年住的是煜亲王的院子,是以简晓意不好进出,若是只有晓年在,倒无所谓,主要是小虎崽也在院中,所以晓年多半会反过来到简晓意住的地方找他。
堂兄弟俩儿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晓年他们回兴安的时候,简晓意正好在外,一时半会回不来城中。现在好不容易得了闲,就立刻返回都督府,来见晓年。
“兄长今日安好?”晓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气色,发现堂兄看着有些疲惫,但眼睛极亮,仿佛充满了动力,所以不知疲倦。
晓年他们不在兴安城的这段时间,简晓意并不是无事可做。
他一方面继续为刘葵诊脉,一方面也真正开始了之前停滞的事情。
从宁安本家离开之后,由于煜亲王到了春河的远安行宫,简晓意沿路都在整理自己过去的案卷,后来跟晓年一起为刘葵治病后,他终于相信晓年所说——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瑥亲王庶子刘炫一系的主犯被押解进京,秋后问斩,其从党虽留在怀安,但也相继问罪,再加上于逃跑之中负隅抵抗而被朝廷的军队剿灭的人,在这一场风波中,有不少人丢了性命。
原本这些谋逆大罪的犯人伏法之后不会有人收尸,按照惯例会被就地焚烧,不过葵郡王已然知晓简大夫所行之事,也受了煜亲王嘱托,全力协助简晓意,所以令人在城郊焚烧尸骸的地方修建了几间草庐,用来给简大夫居住和研习“自然之法”。
这段时间晓年不在,陪在简晓意身边的,就是蒋长史带去给他选的四个学徒。
当时原本想着不会有多少人乐意跟着自己,所以当简晓意看到四个孩子,不禁大吃一惊。
后来他与几个孩子聊了些话,知道他们都是自愿前来的,于是就将他们全部留了下来。
年龄稍长的厚朴和苏叶一边跟着简晓意学习,一边在药庐帮他打下手,而年纪稍小、才八岁的杜仲和石韦则负责打理师父的衣食,并开始学习些基本的医理,为将来打好基础。
起初他们虽然知道自己要跟着师父学什么,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撼的,更别提给他打下手了。
后来经过努力,他们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和别的干扰,迅速地成长起来,就像晓年身边的苍术和决明一样,很快就能够帮师父不少忙了。
在教导徒弟的同时进行自己的研究,简晓意这几个月过得极其充实,常常一连数日都留在城外,只有在给葵郡王检查伤口的时候才返回城中。
晓年观察堂兄的时候,简晓意也在看他,发现小堂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隽如玉,一点都没有在外行走而消瘦,遂放下心来。
再听到对方询问自己的近况,简晓意连声回答:“都好,都好。”
他让厚朴他们跟晓年问安,几个少年非常听话地走上前,礼貌地跟师叔行礼。
晓年其实比厚朴和苏叶大不了几岁,但是辈分摆在这里,还是受了他们的礼:“我们此次去雪岭,给你们带了些东西,我已经交给苍术了,到时候让他带给你们。”
简晓意收徒有段时间了,苍术和决明又在师父晓年离开兴安城时留下来照看他们新开辟的苗圃,一来二去就与彼此变熟悉了,是以晓年才将东西都交给了苍术,让他来分。
几个少年听说晓年给他们带了东西,都感到颇为惊喜,只是在师父和师叔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轻浮得意,所以压下心中喜悦和期待,恭恭敬敬地跟他道谢。
“你们先去忙吧,”简大夫让四个徒弟散去,转而对晓年道:“上次你说,人的脏器可能不会生在固定的位置,我起初觉得不可能,但最近遇到一例,竟真如你说的那般。”
晓年占了“便宜”,知道许多简晓意不知道而只能自己摸索探究的事情,他就陆陆续续地刺激和引导简大夫往某个方向去关注。
这样让简晓意自己发现问题,然后再去解决问题,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关于脏器位置问题的事情,晓年只是想提醒简晓意大夫,在实际的操作过程要循规蹈矩,也不能循规蹈矩。
他没想到简晓意这么快就遇到真实的案例,于是问了具体的情况,等知道简晓意遇到了什么,不禁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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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 章药材(下)
原来简晓意遇到的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例子,死去犯人的脏器与正常人完全相反。
晓年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先天性的症状,即所谓的“镜中人”,发病率极低。
其实还有另一种脏器相反,不是完全“镜像”,而是部分内脏反位,这种情况的发病率比完全反位还要低。
全内脏反位的人如果没有其它异样症状,循环、呼吸、消化功能一般均正常,所以全内脏反位的人通常可以活很长时间,但部分内脏反位因为伴随其他复杂的畸形,通常寿命短于正常人。
过去简大夫连寻找一具可用的尸身都极其困难,还得耗尽为数不多的家财、受尽白眼,现在却能这么罕见的病症都能够碰到……
晓年不知道该感叹他的运气,还是该唏嘘北境这一次死了太多的人。
仿佛也意识到晓年突然变得沉默是什么原因,事实上简晓意这段时间亲眼看到城郊的焚化场,对这种情况更有感触。
这些人确实与刘炫、苗家关系密切、利益相系,所以最后因为他们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说来也并不冤枉。
但其族中之人,并非人人都罪不可赦,那些妇孺老幼,甚至襁褓中的婴孩,哪里知道族中壮年的野心和欲望最后会害他们丢了性命。
“葵郡王这段时间也在尽力,至少让这些无辜的人有条活路,只是……”简晓意说道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晓年这三个月虽然不在兴安,但却还在怀安三郡的地界,再加上煜亲王虽然在外,但还是牢牢把握北境的动向,一直都有得到这边的消息,哪里会不明白堂兄未尽之意。
敬皇帝接手的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无需作乱;
厉皇帝生性暴虐,喜怒无常,根本无人敢与之对抗,也就没有出现乱象。
到了陛下这里,却突然遇到这样的隐患,还好早些发现,要不然发展到后期还不知道会掀起何等的轩然大波。
哪怕陛下再有“美名”,也不可能姑息可能动摇国本的罪人,杀一儆百,是必然的事情。
严惩这些叛乱者或者疑似叛乱者,越是严厉,越能展现天子之威,达到震慑四方的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救下那些无辜的人,就十分困难了。
“但愿北境能够就此安定下来,慢慢恢复元气,希望不会再有人受到牵连,所有人都能够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