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需要观察各种波动。
    就如同上一场一样，杨轩对任务世界里的各种波动已经感知和掌握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刻。
    如果真的有什么叛徒，他只需要站在这个山顶上俯瞰，多半就能感知到某些地方的波动和其他地方不同。
    但是，第二界层的混战引发了剧烈的波动，让杨轩根本就无法看清外面。
    安静了一会儿，他缩回头来，道：“查的怎么样了？”
    小罗挺惊讶：“对啊，查的怎么样了？”
    喂……
    杨轩有些头痛，这他妹的金秉焕把小罗当宝贝，什么资料都给小罗看了，结果现在变成小罗发傻？这都什么事儿啊。
    小罗沮丧道：“给我看没用啊，我不会韩文。”
    这倒也对。杨轩侧头看了一眼那些文件，心中叹气。
    老白道：“反正就是几个需要观察的住宅，我们过去盯防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
    老白一拿地图，道：“上面都是房子，画的多清楚，你们非要矫情去听什么解释。”
    杨轩再次安静。
    金秉焕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道：“暴雨马上就要来了。”
    杨轩还想说这种夜晚连星星都能看见，从哪儿来的暴雨，不过他很快醒悟，这个任务世界最重要的，是不要怀疑npc的乌鸦嘴。
    它们说好，不一定就是好事。但它们要说坏事，那坏事一定会发生。
    只是顷刻间，灰幕般的雨从天而降，打在人行道上，激起哗啦啦的巨响。
    狂风把雨吹得四处飘摇，吹进走廊和屋檐，吹进飞檐和冠石，刺骨雨雾把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点都淋得湿了个透。
    到处都是水，打在柏油路上，淌在水沟里，聚集在地下室角落和排水管上。
    暴雨横打进烟囱，斜斜下在屋瓦上，直直沿着墙壁流淌，犹如一大片鲜血染湿了砖墙。
    雨从天花板上的裂缝滴了下来，如一团冷冽的隐形白雾弥漫在黝黑的夜空中，渗进了屋子结构里，也渗进了在屋里缩着发抖的人的骨头里。
    第二界层，那帮怪物已经停止了战斗，瑟缩如同老鼠一样，挤在一起，听着头顶雷声回响。
    守卫士兵们无处可逃，他们孤零零的一个个站在雨雾中，看上去凄凉无比。
    不过身为npc，它们多半不会感到寒冷之类的感觉，也不会觉得身体湿漉漉的难受。所以说，有时候杨轩还真是挺羡慕这些电子生命的。
    只是一瞬间，街上一片荒凉，虽然原本就不怎么热闹。
    在这样的倾盆大雨中，原本停留在金秉焕宅邸门口的几辆马车中的一个，此时正站在另外一条街道的咖啡馆旁。
    这条街道的中心矗立着一座花岗岩基座，上头是一座体型庞大的人骑着马的雕像。
    他挥舞着一把宝剑，豪气干云，表情生动地凝结在脸上。那匹马岔开两条后腿，伸出前腿，立了起来。
    它或许是在表示自己桀骜不驯，或许是准备冲锋陷阵，或许只是想把背上那个胖子给甩下来。答案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龙王和杨轩坐在咖啡馆中，凝视着黑暗的深处，仿佛想要把雨望穿。
    城市的这一区里，属于更高级贵族们的宅邸区。这样的贵族往往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十几家混在一起，所以面积更大。古老的房子紧紧簇拥在一起，弓着背往前倾，连临街的山形墙都差点黏在一起。
    所以，就算在雨中，动作敏捷的猫也能够恣意在其中四处穿梭。
    杨轩轻轻地点了点咖啡馆的另一个方向，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瞥见一条灰色的影子，从烟囱顶跳向风向计，在屋瓦和茅草屋顶上疾奔，从不踏错一步。
    龙王皱眉：“猫？”
    杨轩点头。
    在这样的大雨中，无论是现实世界或是任务世界，一只黑猫在屋顶上到处乱窜都是一件让人觉得蹊跷的事情。
    看着龙王起身，杨轩微微摇头。
    他已经释放出了圣骑士的一个神术，这个神术犹如一只小小的眼睛，在空中振翅飞行，很快追上了那只黑猫。
    黑猫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憋盯上。它在两面陡峭屋顶间的排水沟上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急切扫视着天空。它的主人命令它留在地面，睁大眼睛留意地面上的动静。
    没人知道敌人如何来去，但主人直觉认为，它应该是在路上活动的。
    猫用一只脚掌抹去脸上的水气，用力往前跳了一下，在它头顶正上方，神灵之眼正紧紧追随。
    就在此时，一道橘色光芒闪过，照亮了周遭的一切，身旁的烟囱顶和屋瓦、头顶低沉的云，还有四面八方的丝丝雨幕全都映入眼帘。
    黑暗再次降临。
    “它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龙王紧张的看着杨轩。
    龙之小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其他的竞争队伍完全拉开积分差距。这是他们的软肋所在，他们擅长遭遇战，擅长快节奏的解决问题。但是对于这种需要耐心，尽可能少出错的耐力“游戏”，就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白和小罗都不是那种耐得住性子的人，对于反复刷怪这种事情，他们两个都处于下意识的抵制状态。
    他们希望的战斗是，呼啦啦杀死一片，然后休息一个小时，接着再呼啦啦杀死一片。
    问题是，这种任务世界就是如此枯燥，枯燥到让人觉得冰冷甚至是残酷。
    它好像在告诉观众，未来如果有一天发生这种事情，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枯燥的战斗下去。
    这种战斗没有任何美学意义在里面，也没有太多投机取巧的过程。观众多半会看的昏昏欲睡，但让人奇怪的是，从第三届神魔游乐园开始，每一届这种守塔类的任务都会出现在各个大洲的选拔赛中。
    有人认为，这是更公平的选拔。会最大可能的消除一切偶然因素。
    不过杨轩总觉得并非如此。
    听见老白的话，杨轩抬起头来，道：“往法师塔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