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朝工头招了招手,然后和他走入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打开布袋:“你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命鬼狰狞爬出,这一次我没有阻拦。
看着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工头,我突然发觉将命鬼培养到大乘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因为有些时候我要对付的不止是邪道鬼修,还可能是心存恶意,比鬼怪还要难缠的普通人。
第163章 活葬(中)
我没有正道修士那种悲天怜人的情怀,也不像邪道那样丧心病狂,我追求的只是用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命鬼从黑色眼球中钻出,扑向工头,他吓得说不出话,嘴唇一个劲哆嗦,身体拼命想要往后退。
“你刚才不是说要见鬼吗?”我一手掐着他脖子,膝盖顶着他大腿,迫使他只能站在原地。
工头脸色灰白,生机被命鬼掠夺,沾染着丝丝阴气,这也就是我的命鬼还没有大乘,如果换做是禄兴的那只命鬼,只要放出来必定勾魂夺魄,用活人的命来血祭。
“不看了,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工头疯了般尖叫起来,我看预期效果差不多已经达到,便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站到一边。
那工头一脸冷汗,我刚松手,他就啪一下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张工,你没事吧?”
“你刚看到啥了?张哥?”
几个工人拿着铁锹、铁钎围了过来,其中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工头拉起,扶到火边的砖头上休息。
“你们几个要不要也来看看?”我把绣花黑布袋口子重新系上,目光扫过这几个建筑工人。
他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看向差点被吓出毛病的张工头。
“都看我干什么?”工头的声音现在还有些颤抖,他坐在火堆旁边,但是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脊柱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爬到自己的后背上,知道有东西存在,可眼睛就是看不到,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二蛋,你把这几天的事给他说说?”工头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小个子说道。
“张哥,老板不是说要把这事压下来吗?你给别人一说,那万一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在咱这里买房?”
“让你说你就说,屁事咋那么多呢?”
小个子不情不愿的走到我跟前,先是偷偷看了我一眼:“您真是道士?”
“测字相命,风水堪舆,斩妖伏魔,样样精通。”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吹着牛逼,这几人估计也是被我气场震慑到,收起了铁钎、铁锹和我一起坐到了火堆旁边。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邪性的很。”二蛋看几个工友都不愿开口,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讲了出来。
“我们是上个月接到的任务要把郭村这边给推了,建设新农村。本来计划的是一个星期的工期,但有一户人家死活不同意搬迁,我们为了赶工期只能先推其他的房子,可没想到刚到第三天就出事了。”
我发现二蛋脸色不对,追问道:“发生了什么?说详细点。”
“死人了。”不止二蛋,连周围几个工人的反应都怪怪的:“我们的铲车在推楼的时候,司机操作失误,直接冲进了住人那家里面,结果住在屋子里的一个老太太当场就被压死了。”
“这事为什么我没在报纸上看到过?”
“开发商掏钱上下打点,再说那老太太无儿无女,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按照我们老板说的,死了也就死了,还给国家减轻了养老负担。”
“这是什么混账话?”我眉头一皱,出了人命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怪不得会频频出事。
“我们也觉得做的有些过了,但我们老板跟江家是合作关系,谁也不敢得罪,村民拿了钱以后也都闭嘴了,所以这事外界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渐渐变低:“本来我们以为这事就此罢了,可谁知道自从那老太太死了以后,工地上就三天两头出事。”
“崴个脚了,被砸个手了这都是小事,就在两个星期前挖地基的时候,有一个兄弟突然发疯往搅拌机里跳,当时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等我们把他弄出来,人已经不行了。”
“再后来怪事就更多了,尤其是晚上,看守钢筋建材的兄弟老是能看见有一个黑影在工地上走,好像是在找东西。”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小偷或者路过的村民,但几天前我值班的时候因为好奇,就跟着他在工地里转悠,你猜那黑影最后停在了哪?”
“停到哪了?”
“那个被压死老太太曾住过的老屋里!”二蛋说到这眼神有些紧张,身旁的火光都很难驱散他的恐惧:“黑影就在那一堆废墟当中,双手划拉着砖瓦,刨啊,刨啊!”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奇怪,走到近处一看才发现那黑影穿着二三十年前的老式黄褐色外套,大热天包裹的严严实实,等我准备再走近一点时,那黑影刷的就不见了。”
二蛋手舞足蹈,说的煞有介事:“后来我把这事跟张哥反应,大家询问了以前的村民才知道,这老太太坚持不肯搬迁其实是为了守着她去世了二十多年的老伴。”
我双眼眯起,听二蛋的意思,这里面似乎还隐藏着一桩因果。
“二十多年前老太太的老伴因病去世,然后就埋在这郭村地底下。”
“原来如此,你们强拆间接害死老太太,所以被守了二十多年的老爷子心生怨念化为厉鬼要让你们偿命。”我故意做出一副此事很难办的样子,心里面其实在想着如何才能把漆木棺弄走。
“不知您有没有什么能够破解的方法?如果能把那厉鬼请走,钱不是问题。”张工头又往火里扔了几块木头,但就算火烧的再旺,也驱不走他心中的寒意。
“这不是钱的事,招惹厉鬼对我们修行之人来说也是大忌,况且是你们有错在先,以命偿命,就算到了阴曹地府,占理的也是人家。”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一直在这东拉西扯的,连阴曹地府都出来了。”
“我就不信这个邪,都是你们自己吓唬自己。”
“小李、虎子,你俩别乱说话。”张工头出声呵斥,他可是亲眼见过命鬼的,脸上勉强堆笑,他递给我一根烟:“兄弟,你要有真本事,那就给我们露两手呗。”
我眼睛一转,故作为难:“不好办啊,刚才我用紫薇斗数给你们算了一算,要想破局恐怕只有从根上解决问题。”
“您说吧,只要能解决厉鬼,不再耽误我们施工,以后有啥需要尽管吩咐。”张工头拍着胸口向我保证。
“那行,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一会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不要多问,不要多看,否则小心冤魂缠身,家破人亡!”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砖头上站起,仰头对着天空掐算:“今夜星图有变,恐有大事发生。”
我脚踩七星步绕着火堆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原位:“你们这郭村可曾有一片甘蔗地?”
“甘蔗?郭村不种甘蔗,原本有些稻田,后来被我们填了。”
张工还没说完,二蛋就抓住他的手:“张哥,那两片稻田往后走百米确实有一片甘蔗地,这事好像只有郭村本地人知道,我也是询问那老太太家情况时,他们无意间告诉我的。”
“真有?”张工头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连他这个工头都不知道的事,我居然会知道。
“本道的探墓寻龙之术怎么可能出错?”我朝几人招手:“都起来,拿好工具,那厉鬼就藏在甘蔗地里!”
我和几名工人点着灯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甘蔗地,此时甘蔗还没成熟,青黄一片,高高挂挂,在黑夜里随风摆动看起来还有些阴森。
“道士兄弟,你说的厉鬼就藏在这里面?”
“没错。”我手持符箓,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口诀:“这片甘蔗地里应该有一块石碑,此碑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只要找到此碑厉鬼也就无所遁形了。”
“你不是在玩我们吧?”
甘蔗密密麻麻,又是晚上,别说石碑,隔得稍远连人都看不到。
“你们只管去找,本道说得话,句句都是天机。”
第164章 活葬(下)
我抱着双手站在甘蔗地外面,看着几个建筑工人拿着铁锹冲到甘蔗地里敲敲打打,没过一会里面就传出一声大喊。
“找到了!还真有!”
几个人踩出一条路来,把我引到最里面。
在甘蔗地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块石碑,上面没有刻字,但依稀能看到被雕琢过的痕迹。
先是甘蔗地,又是石碑,全都被我说中。张工头也不再怀疑我的身份,又递过来一根烟:“道士兄弟,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六七个人围着石碑站在甘蔗地里,我点燃张工头的烟,踩了踩脚下的泥土:“抄家伙往下挖,掘地三尺必见异物!”
我说的十分肯定,几个人却拿着铁锹不敢随便动手,最后还是张工头开口问道:“兄弟,你说的异物是指什么东西?”
我不耐烦的挥了下手:“不该问的不要问,知道的太多会引火上身,被厉鬼惦记。”
“你不说,我们几个心里没底,万一挖出来什么害人命的东西怎么办?”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为何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那老人说句话?”我冷笑一声:“若是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这厉鬼已经成了气候,本道也不想沾染因果,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大家一拍两散,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就等着明天出工伤给自己收尸吧。”
明明是想要请别人帮忙,但是还要做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我这招欲擒故纵很快就奏效了。
“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仗义了,我们信你还不行吗?”张工头亲自拿着铁锹开挖,剩下几个人虽然犹犹豫豫,但也跟着挖了起来。
我默默抽着烟,不时手指掐诀,抬头仰望星辰,偶尔还要说出一两句常人很难听懂,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道家真言。
大约二十分钟后,二蛋一铲子下去,地底下发出“呯”一声。
“碰到东西了?”几人都挤过去观看:“这黑不溜秋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掐灭烟头分开众人,向里面瞟了一眼:“动作轻点,千万别惊着棺材里的东西。”
“棺材?!”几个建筑工人一起喊道,二蛋更是吓得直接扔了手里的铁铲。
“怕什么?本道给你们掠阵,难道你们还怕那鬼东西跑出来不成?”我眼神扫过所有人:“继续挖,这东西一旦露头必须马上解决,否则大家都逃不掉。”
几个人也是被逼无奈,只能继续向下挖。
“上了贼船,哪有那么容易就能下来?”我嘴角含笑,取出贴身放置的符纸,手指掐诀,这一次再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做好斗法的准备。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棺材完全被挖了出来。
通体漆黑,长不过一米五,宽度也就刚刚好能躺下一个人而已。
“衣冠冢?”
此棺比正常的棺材要小很多,如果算上棺木本身的厚度,很难躺进一个人。
“道士兄弟,现在咋办啊?”
所有人都有些慌张,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挖棺材,想想都觉得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
“冷静,你们保持灯光,注意四周,都看紧旁边的人。”我手拿符箓一个人跳进墓坑。
“兄弟,你要干啥啊?”
“再下来个人帮忙,准备开棺!”我喊了半晌,终于有人跳了下来,是那个最不信邪的虎子。
“我数一二三,一起用力!”
手掌搭在棺材盖上,掌心传来一种奇特的触感,冰冷,光滑,粘腻,就好像一大块用血涂抹的鹅卵石。
我和虎子抓住棺材两端,这棺盖要比想象中重很多,用尽全力才推开一掌的距离。
“再加把劲。”我朝虎子喊了一声,但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呆的站在原地。
“虎子?”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心想这孩子不会是着了魔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