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白褂下一身军装的医生看上去是那样的专业，可说出的话却只让人失望。
    “何局并没有清醒过来。”
    他神情清冷地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一声轻叹。
    颜木兮转身朝病床上的人细细看了会，原先漆黑幽深的眼睛半睁着，明明是正对视着她的状态，可却没有一丝的神采。
    “我不信。”
    她倒是也没有太过强硬的反应，只是低沉而又笃定地，一边朝何毕跟前走了两步。
    “你看得见我的是不是？你知道我，是有意识的。”
    颜木兮紧紧盯着他的双眼，期待从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看见哪怕丝毫的变化。
    可是没有。
    “如果他有意识，他的眼部肌肉是会发生变化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的可信度，医生也走过来，伸手在何毕的眼前晃了晃。
    “你看，即便有物体在他的眼前晃动，他的眼睛，哪怕是目光，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颜木兮死死盯着那双眼睛，“何毕？”
    “也许他的潜意识里能够听得见你叫他，但是他的身体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也许觉得是自己说的太过令人绝望，医生试图安慰她道，“慢慢来，也许经过一些时间，会有奇迹出现。”
    奇迹。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定义更加令人绝望的吗？
    “没有什么奇迹。”
    颜木兮起身，直接将何毕的病床给推着朝外走，留给他一个消瘦却又傲然的背影，
    “他醒来，是迟早的事情。”
    ＊
    霍宇琛是突然出的国。
    虽然之前也有特意提起，可突然的离开还是让关筱乔猝不及防。
    他甚至，都没有让他们前去送一送，就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还打算让安笛和你好好待一阵子，你怎么就这么着急的离开？”
    隔着千万里的大洋彼岸，霍宇琛落了脚，才给他们传来了视频通话。
    而关筱乔，也不过才刚刚出院回到家。
    “安笛是你们的女儿，跟我太亲近了也不好。”
    也许是滤镜的缘故，视频中的霍宇琛整个人看上去愈发的苍白，在白色的墙壁背景下，显得模模糊糊的，有些不太真实。
    知道他是放心彻底地将安笛交给了她和郗天祁当女儿，可关筱乔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好受。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是小孩子，活得单纯些，开心些，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
    她就是关筱乔的女儿，郗天祁是她的父亲，以后，她还将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童年，简简单单的人生，最好。
    “我明白。”
    关筱乔点点头，“你也要记得与我们保持联系，不要人一走了，就杳无音信的。”
    霍宇琛那头只一个劲地笑着，“怎么会？我一定时常骚扰你们。也看看你们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谁怕你的监督？尽管骚扰好了，就怕你偷懒。”
    关筱乔对着镜头笑着，不忘白了他一眼。
    霍宇琛笑的更开心了。
    “那咱们相互监督。”
    “一言为定！”
    视频中断后关筱乔直接将脸给别到一边，肩膀微微抖动着。
    郗天祁及时将安笛给支开，等再到她跟前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悄悄将眼泪给擦干了。
    “你怎么也没早点告诉我……”
    霍宇琛是一次夜间加班的过程中突发的疾病，整个人晕厥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如果不是幸运的又清醒过来，他也许就这样死在办公室里，却都没有人及时给发现。
    检查时才得知自己心脏的毛病已经很严重了。
    因为霍景妍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所以霍宇琛一直以来都有仔细体检，虽然显示携有相关基因，但注意防护并不会诱发相关疾病。
    只是终究还是没能躲得过。
    失败的婚姻，残破不堪的家庭，无处获得丝毫温暖的亲情，一份根本就不真心喜欢的事业……
    现在，就连身体也是不健康的。
    霍宇琛已经没有了任何让他坚持的支柱。
    去国外，是求医，还是寻求解脱，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