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筱乔咧了咧嘴，“你想他了？”
    颜木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先是点了点头。
    见她那一脸促狭的模样，突然明白了过来。
    “要死！”
    “他人好像都不在京城了。”
    颜木兮难得一本正经，“我说你们郗家最近这么不太平，他怎么人还走了呢？”
    关筱乔偏头，“不太平？”
    在医院里待这几天，郗家的情况如何，她还真的没怎么关注过。
    “不是吧，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颜木兮露出一脸的八卦，凑在跟前将最近几天郗家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她。
    郗天祗发了中风倒下，安凤仪接替他成为希达的副总；郗庭瑞和庄卿柔领了结婚证，但不知怎么回事两人都受了伤。
    “我算了一下，现在你们郗家，连你一共四个人住在医院里！你说邪不邪乎？”
    关筱乔斜了她一眼，心里却隐隐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再跟你说点小道消息！”
    颜木兮神神秘秘凑到她跟前，“本来大家一边倒地猜想这事跟你家六爷有关，毕竟他大哥跟他大侄子一起遇上事情，最大的受益人是他。可偏偏这个时间他人不在京城，结果是郗夫人给当了副总，你说这是不是挺匪夷所思的？没想到你们郗家继承人之争，竟然最后落到了一个怎么也没猜到的人头上哈！”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了？”
    印象中颜木兮从来只囿于演艺圈属于自己的一小片中，很少会八卦旁人的事情，尤其是这种豪门之间的争夺揣测。
    “这还不是因为跟你有关么！”
    关筱乔看着她，“颜颜，你有想过以后嫁进豪门么？”
    毕竟这年头，女明星们大多数都是嫁给了豪门。
    “说实话，有想过。”
    颜木兮没什么避讳，“做我们这行的，想要走的长远，总要背后有点人脉才行。豪门的资源多，路子广，嫁进豪门之后，可以少走许多的弯路。不过，那也都是从前年轻的时候了。”
    “你现在也很年轻。”
    “但我现在不那么想了。”颜木兮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认真在为自己思考的神色，“豪门有豪门的风光，但也有身在豪门的难处。既然自己还年轻，就好好为自己努力一把，毕竟人是自由的。”
    自由。
    关筱乔的目光黯了黯，自己好似已经久违这种状态了。
    “尤其，我看了你们现在，就更加开始了解其实豪门生活，也并不那么开心。”
    颜木兮直言不讳。
    “你从哪里看出，我们不开心？”
    她自觉在颜木兮跟前，将自己隐藏的也还算好。
    “不仅是你吧，总之我觉得你们郗家的每个人，活的都不那么轻松。每个人看起来关系都还不错，可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和郗天祁，都是。”
    关筱乔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凝重。
    旁观者清，颜木兮的感觉，其实的确是他们所有人的状态。看似和谐相处，其实各怀心思。包括她自己。
    好在，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等她和郗天祁解除契约，一离婚，她跟郗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么想着，可心里却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般的轻松与开心。
    关筱乔无奈一笑，想要终结这个和自己和郗家有关的话题。
    “你有想过，如果郗天祁他不是郗家人，你们之间会如何吗？”
    她笑的更加无奈了，“谁想过那么长远。”
    “你就没想过，他以后根本就不会留在京城，陷于这无聊的豪门争斗之中吗？”
    “你今天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跟她说一些奇怪的话。
    颜木兮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郗天祁去了外地。”
    “是啊，所以呢？”
    关筱乔被她看得莫名，心里同时也有些虚，怕颜木兮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和郗天祁打算离婚的事情。
    “所以，你都一点也不关心吗？”
    “他出个差而已。”关筱乔打算搪塞过去。
    “筱乔。”颜木兮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之色，“我总觉得，郗天祁这个人不太简单。”
    关筱乔拍了拍她，“你不要这么神叨叨的样子！郗天祁是首富郗长骁的儿子，从身世到经历本来就跟我们普通人没有可比性好么？”
    “我指的不是这个！”
    颜木兮好似有一种难以表达的纠结，“我说的他不简单，不是说他的身世经历，哎呀可能也跟这有关，我该怎么说？”
    她费劲地想了想，“就是，你有没有发现，他好像除了郗六爷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关筱乔的心蓦地一沉，脑海里瞬间就闪过当初在天台上，何毕与他一起击毙劫匪，以及他曾经带自己去的某个山坳中，那一群人，以及他身上的那些枪伤疤痕……
    郗天祁，他不是郗家六爷的时候，的确还有个旁的身份……
    “这，我也不太清楚。”
    她不想让颜木兮牵扯到太多这些事情。
    “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是他老婆，怎么就不清楚？你俩闪婚？”
    关筱乔点点头，这个的确是。
    颜木兮稍稍算了一下，关筱乔也不过才出狱没几个月，和郗天祁就结婚了，自然是认识没多久就结婚了。
    “你们怎么也没闪到腰！”
    她嘟囔了一句，继续没放过刚才这个话题，“你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你烦不烦？”
    关筱乔做出一脸不耐的样子，“郗六爷不学无术，在外闯荡多年，也干过不正经的行当，这些大家不都知道么？”
    大家都听说过郗天祁过去的那些行当，反正就不是个好人呗！
    “可我发现他并不是啊！”
    颜木兮突然很是激动，“他明明跟传闻中，相差还是很大的！长得好看了许多，身姿挺拔，英俊帅气，妖而不艳，而且……”
    “……请问你这是形容一个人的词么？”
    “妖而不艳”是个什么形容？
    “我的意思是他本人比传闻中要好看。”
    “……”
    “重点是，他好像不是传闻中那么十恶不……不是太坏。”
    关筱乔被她说的不知道如何应付，“人家干坏事的时候还能当着你的面？我看你纯粹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完全是沉迷于了他的美色！”
    郗天祁一直很自恋，说她看上了他的美色。
    他的确长得不错，也的确有不少人因他的外貌而沉沦。
    “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公的么？”
    颜木兮露出一脸不满，瞬间又切换出一脸花痴样，“没错，我就是沉迷他的美色！”
    关筱乔，“……”
    “他和那个司机，长得都不赖。应该说，气质都不错！”
    司机？
    关筱乔眼角抽了抽，“你看上了何毕？”
    “要死！”
    颜木兮瞪眼，“看上你家六爷也不会看上那种木头！”
    关筱乔露出一脸促狭。
    “哎呀我是在跟你说正事。”
    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你就没发现，如果单看郗天祁，模样坏坏的，有时候的确不像个好人。但是连着那个木头……连着那个何毕一起看，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其实……”
    颜木兮说着又再次卡壳了，“那你就单看一个何毕，你有没有发现，他的气质，他的站姿，还有他那个表情，像……”
    “像根木头。”
    “对……哎哟不是这个！”
    颜木兮焦躁地憋了好几秒，然后小心翼翼将那个词给想出来，“像是个正义之士？”
    “……”
    关筱乔忍住嘴角的抽搐，竭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可也几乎是在一瞬间，脑海中突然想起郗天祁曾说过的一句话来：
    “其实我们是……很正规的‘黑社会’。”
    “正规的黑社会”，这个概念她至今不能够理解。
    “你最近是不是剧本看多了，花了眼？”
    关筱乔幽幽问道。
    “对，我最近的确是看了几个谍战剧的剧本……喂，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颜木兮憋了憋，“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反正就是觉得他俩不是坏人，肯定不是！”
    “谢谢！”
    在不知道如何反驳，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更不知道该不该应和之后，最后关筱乔只朝她一个感激的微笑，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
    希望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希望他们不会因为所做的事情不得善终……
    颜木兮走后，病房里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和寂静。
    然而关筱乔的心，却始终没能平复。
    “反正就是觉得他俩不是坏人，肯定不是！”
    颜木兮那坚定而信任的表情再次浮现眼前，让她的心突然一阵抽搐。
    她愿意接受郗天祁是个坏人，愿意跟他一起当个坏人，却从来没有像颜木兮一般，相信他会是个好人。
    也许可以说，是她经历的一切，让她不再相信这世上有太多的良善。
    也许可以说，她和郗天祁一起的经历，也验证了她所有的猜想是对的。
    但身为一个妻子，她却没有相信过自己的丈夫可能会是个好人，这点，的确很让她心有愧疚。
    大概，无论是从开始，还是到现在，她仍旧还是将自己与他的关系当做单纯的一场交易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
    所以其实，他们的分开，也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