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她之前还成过一次亲。
    楚汝卿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看着杜炜晔此时的模样，一些从未有过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
    杜炜晔一直说不会强迫她，这份宽容的背后，何尝不是因为对她心意的不确定？
    楚汝卿明白，自始至终，自己都未曾对杜炜晔表现出多么深厚的感情，这一点杜炜晔定然也清楚。
    即便是现在，她觉得跟杜炜晔相处的感觉极好，也因为杜炜晔的周全跟深情而感动，可是这份感情到底不纯粹。
    楚汝卿扪心自问，她没有办法说自己对杜炜晔一片痴心，非君不嫁。
    这一点，想来杜炜晔也清楚，所以才会对自己的话这般敏感吧。
    那么在杜炜晔的心里，自己会不会单纯是为了脱身才会嫁给他？又会不会是因为感动跟愧疚，所以才会愿意与他行夫妻之事？
    思及此，楚汝卿开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抿了抿唇，整理着自己的语言。
    “自古以来，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而七出之条之中，无后也是极为严重的过错。”
    “母妃跟父王盼着抱孙子，可我的身体是这般情况，怎能实现他们的心愿？纵然你说可以为我调理身体，一定可以把我的身体调理好，可是你能否清清楚楚的说出我的身体究竟那一日才会好呢？”
    楚汝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杜炜晔，让杜炜晔心中一颤。
    她的问题太犀利，让杜炜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看着杜炜晔的神情，楚汝卿的心中已经了然。
    一抹无奈的浅笑在楚汝卿的脸上漾开，她看的出来，杜炜晔只怕是也无法确定，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有身孕。
    “父王跟母妃不能够一直等下去的，而且父王今日的话，我也明白。只有你有了子嗣，父王跟母妃才能够安心。”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我知道你担心母妃知晓我的身体情况之后会苛待我，可是你又何曾想过，若是父王跟母妃从其他的渠道得知了我的身体情况，他们对我会是怎样的怨怼？”
    杜炜晔急切道：“他们不会……”
    “不会知道吗？”
    楚汝卿直接接过了杜炜晔的话茬儿，已然清楚杜炜晔的心思。
    楚汝卿看着杜炜晔平静道：“你莫要忘了，洛染晴是给我诊过脉的，还有宫中的太医，亦是知晓我的身体情况。”
    “纵然你不说，可其他人也能够不说吗？”
    杜炜晔的心沉了下去，紧紧抿唇，眉头亦是紧皱了起来。
    楚汝卿继续道：“你能够让许大夫帮我隐瞒，可是洛染晴的嘴，你怕是封不住。”
    “临出宫之前我算计了孙靖玚跟洛染晴两次，孙靖玚跟洛染晴只怕是对我恨之入骨，又怎会帮我隐瞒？若是父王跟母妃从他们的嘴里得知事情的真相，我才是真的没有安生日子过。”
    楚汝卿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对着杜炜晔扬起了一抹笑。
    “我承认是我自私，我向着父王跟母妃坦白一切，再提出让你纳妾，是有私心的。”
    “只要妾侍能够为你生下孩子，父王跟母妃的心愿便能了结，纵然我一时半刻不能有孕，他们至少也挑不出我的错处了。”
    “夫君，我希望你好好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楚汝卿认真的看着杜炜晔，尽可能的用轻松的口吻来说这件事情，而且她也当真是希望杜炜晔可以更加理智的对待这件事情。
    她知道杜炜晔对她好，可是这份好，让楚汝卿觉得很有压力。
    而在隐瞒这件事情的过程之中，杜炜晔也会同样有压力，而且杜炜晔的压力，应该会比她更大。
    杜炜晔看着楚汝卿，眸中浮现出一抹无奈。
    “汝卿，你别想太多。你身体会好的，也会有孩子的。”
    楚汝卿直接问道：“那若是没有呢？”
    杜炜晔毫不犹豫道：“若是没有，我也不介意。”
    “我喜欢的是你，并不是非要让你为我生儿育女。”
    “纵然你如果可以生下我们二人的孩子，我会很开心，也一定会非常疼爱他们，但是即便是没有孩子，也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楚汝卿心中震撼，这番话，确实是让人感动，连楚汝卿也不例外。
    只是，楚汝卿却是直视着杜炜晔，“那你是准备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人吗？”
    杜炜晔一怔，完全愣在原地。
    与楚汝卿一生一世一双人？
    杜炜晔的心中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完全没有想到楚汝卿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的心跳一时之间乱了节奏，但是过往的一些记忆，在杜炜晔的脑海之中清晰的浮现。
    跟楚汝卿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件事情，杜炜晔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杜炜晔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
    当时楚汝卿是大楚的公主，身份尊贵。
    他若是能娶楚汝卿，便是驸马，驸马不纳妾，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来父王跟母妃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或者更直接点儿说，是不敢有什么意见。
    可是如今的楚汝卿嫁过人，纵然楚汝卿还是公主，可如今的国家是北冥，并不是大楚。
    楚汝卿这个两朝的公主，处境实在是尴尬。
    如果楚汝卿能与他生儿育女，好好的相夫教子便也罢了，可是如今的情况，杜炜晔很清楚自己不能够盲目乐观。
    若是过个一年半载楚汝卿生不了孩子，父王跟母妃一定不能容忍，而他，也不可能真的让襄王府绝后。
    所以跟楚汝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杜炜晔不敢说出口。
    纵然早就猜到了结果，可是楚汝卿看着杜炜晔的反应，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疼了一下。
    但是那疼痛很轻，被风一吹，便也散了。
    她定了定神，看着杜炜晔开口道：“你能为我做这么多，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也很感动，所以我从不敢奢望更多，更是不想让你为难。”
    “夫君，我不怀疑你对我的深情，可是现实摆在这里，我们不能不去考虑。”
    “三妻四妾是理所应当的，我身子有伤，就该早做谋划，我们向着父王跟母妃坦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