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笑语脸上的表情一僵，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刚才她对着洛亦辰哭诉半天，难道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他终于关注到她了，让她十分惊喜，可是，却用了‘丑’这个字，让她心情又变得低落起来。
    她睫毛上还挂着没有干掉的泪滴，脸上的可怜足以让任何男人动容，声音也是柔软而又委屈的：“亦辰哥，我是刚才在洗手间被人打了……”
    颜子沫蹙了蹙眉，难道他会为孙笑语打抱不平么？
    却见洛亦辰听了孙笑语的话后，便继续看手里的文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孙笑语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着急，难道正常的对答不应该是问谁打的么？于是，她又用娇软的声音道：“亦辰哥，你都不问问是谁欺负我……”
    洛亦辰头都懒得抬，淡淡道：“谁？”
    孙笑语偷偷一笑，然后抬起头，无比怨念地指着颜子沫道：“就是她，是颜子沫打的我。”
    洛亦辰这时抬起头了，他望着颜子沫没说话。
    颜子沫不服，与他对视着。
    孙笑语见状，心里偷着高兴，嘴上煽风点火：“我只是替亦辰哥说了几句话，她就打我。我们都是女孩，她还下手这么狠……”
    洛亦辰终于开口了：“子沫。”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你上学没学好。”
    颜子沫心底一沉，他难道真要教训她，说她上学没学到基本的做人准则？！
    孙笑语脸上的笑容几乎忍都忍不住，她幸灾乐祸地看着颜子沫，心里雀跃极了！
    却听洛亦辰轻叹一声，道：“小学一年级绘画课上，老师就教过对称美，子沫，你打了一边留下另一边没打，这样造成的效果也太难看了吧，连最基本的审美都有问题。”
    两人听了洛亦辰的话，瞬间都震住了。他的意思是，颜子沫应该把孙笑语另一边脸也一起打肿了，这样才符合审美标准？！
    办公室出奇地安静了两分钟，孙笑语才意识到洛亦辰的意思，顿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哇得就哭了起来。
    洛亦辰偏偏还要毫不留情地补刀：“孙小姐，我办公室需要安静，你要哭的话，去外面哭，别影响我看文件。”
    孙笑语再也忍受不住委屈，擦掉了眼泪，捂住了脸就跑了出去。
    办公室又只剩下洛亦辰和颜子沫二人，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办公室里一片宁静。
    过了一会儿，洛亦辰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来，望着颜子沫，淡淡道：“为什么打她？”
    他这是找她兴师问罪么？颜子沫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她撇了撇嘴：“看她不顺眼。”反正他要训就训吧！她在他心目中估计根本没有好印象的。
    却不料，她说完那句话，没有看到他蹙眉或冷漠的样子，反而感觉到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刚才柔和了几分。难道他喜欢不讲道理的女孩？颜子沫有些困惑。
    “看不顺眼就打，看来你也不傻，在外面应该不至于吃亏。”洛亦辰的语气很平静，带着客观的陈述和评论。
    “我讨厌她，所以不能让自己被欺负。”颜子沫抓起桌上的水，正想喝，却意识到是洛亦辰的，于是只好放了回去。
    却不料洛亦辰定定地望着她：“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被欺负。”
    他喜欢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去？谁惹她不高兴，他都会帮她欺负回来！孙笑语还想让他帮忙让她难堪，真是可笑，也不看看颜子沫是什么人，是他这辈子认准了的妻子，不管他们之间再闹矛盾也好冷战也好，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和她都是一致对外的！
    颜子沫怔了怔，突然觉得办公室气氛有些压抑，令她不自在地想要离开。
    而洛亦辰却先于她一步站了起来，去办公桌上拿起内线电话：“吴秘书，给颜小姐送一杯温水来。”
    洛亦辰打完电话，又回到沙发，拿起文件继续看。
    吴秘书将水杯放在颜子沫面前，悄悄退了出去。
    直到颜子沫用蜗牛般的速度将杯子里的水喝干了，洛亦辰还在看文件。颜子沫刚才就喝了好多果汁，所以又想去洗手间了。她站起身，小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洛亦辰抬起头，似笑非笑：“这次去洗手间不打人了吧？”
    颜子沫脸颊一红，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回来的时候，洛亦辰已经坐回了他的办公桌，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着。看到颜子沫进来，他递给她一份计划书，语气公事公办：“这是红枫湖项目的时间计划表，你下周一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差去一趟r市？”
    刚问完，洛亦辰又想起颜子沫周四才来的例假，不知道到了下周一会不会方便，于是又改口道：“或者周二过去？”
    颜子沫算了算，周二自己应该就方便了，于是点头：“好，周二吧。”
    “我会安排秘书帮你订机票，订好了通知你。”洛亦辰起身：“文件我看完了，没有问题。如果没有别的事，我送你下楼。”
    颜子沫点头：“嗯，没有别的事了。你挺忙的，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下楼就好。”
    洛亦辰没有管她，直接率先走了出去，颜子沫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洛亦辰走进了他的专属电梯。
    从99层下去，即使这部电梯很快，也需要时间。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颜子沫只觉得空气似乎变得格外压抑，让她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似乎憋得难受了，她想要找一个话题打破这样凝滞的气氛，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一转眼，就看到旁边的洛亦辰站得笔直，一身黑色的西服看起来矜贵出尘却又拒人千里之外。其实他一直不都是这样高贵冷漠的吗，怎么她现在才意识到？
    好在在颜子沫的神游中，电梯总算到了地下一层。听到‘叮’一声轻响，颜子沫觉得好像久违了的空气瞬间涌入呼吸一般，全身都有种轻快的感觉。
    “那我走了……”颜子沫还没说完，洛亦辰便道：“下周二见。”说完，就关了电梯门。
    松了一口气之余，却有种淡淡的失落。颜子沫找到自己的车，发动，直接回家。
    周末两天，颜子沫和章黎月一起逛街吃了些小吃，剩下的时间都宅在了家里。不知道这次出差多久能回来，颜子沫周一上班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一直到了晚上七点多才回家。收拾好行李都已经有些晚了，却丝毫没有睡意，对这趟出差也是隐隐期待。
    第二天一早，潘乐便已经到了颜子沫楼下，看到颜子沫拉着拉杆箱从小区里出来，连忙下车去接行李。颜子沫拉开后排车座，却发现洛亦辰正坐在车上看报纸。
    她微微顿了顿，坐在了他的旁边，轻声道了句：“早。”
    洛亦辰侧过脸，点了点头。
    车载音响响起舒缓音乐，因为距离很近，颜子沫甚至能够闻到报纸的油墨清香中，夹带的一丝丝属于洛亦辰独特的清新气息，如轻雾一般飘扬缠绕。她将脸望向车窗外，思绪纷飞。
    洛亦辰定了两个头等舱，颜子沫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坐她旁边。这次一起出差的除了潘乐，还有一名约莫四十来岁、叫做程方的技术总工程师。两人的座位是普通的商务舱，和颜子沫二人中间隔着一道帘子和好几排座位。
    因为昨晚没怎么睡好，颜子沫上了飞机，便觉得有些困了。她找空姐要了个枕头放在窗户边，然后靠着枕头开始养神，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洛亦辰心不在焉地看着文件，只觉得明明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里面写的什么却根本没有看进去。后排坐的是一对外国夫妇，两人上飞机后就一直在小声聊天，时不时还笑两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正觉得处处不顺心，突然，就感觉到自己左边肩头一沉，接着，有个轻软的东西从旁边座位滚落到了地面上，是一个小巧的枕头。
    他轻轻转过脸，目光低垂，就看到她正靠在他的肩上，白皙若瓷的面孔一片柔软。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烦躁不安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觉得枕头也不如他的肩靠着舒服么？洛亦辰眼底有温柔晕染开来，整个五官线条都柔和了几分。他故意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好让她枕着他不至于那么辛苦。
    不知不觉，他竟然也有些困了。这么些天里，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却在这样的情景下，因为感觉到了她的气息，让他整个世界安宁下来。
    颜子沫醒来的时候，被自己的状态狠狠地震了一震。她竟然靠在洛亦辰的肩上，而且，她的两只手还抱着他的左胳膊，似乎生怕自己从他肩上掉下来一样。而他的头也靠着她的，听他的呼吸声，似乎……睡着了？
    她不是枕着那个枕头的么，怎么又跑去抱着他了？颜子沫对自己的行为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了脚边掉落的枕头。
    她果然是没救了，有意识的时候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连没有意识的时候，也梦游一般主动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