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后视镜反射的光线，看见了紧紧挨着车门的白芷，还有那再次雾蒙蒙一片的车窗玻璃。
    目光的偏离，让他看见了白芷瞳孔里的褐色，就像是冷风中飘零的落叶一样，丧失了生机。而那褐色的深处，还藏着对墨庆白的执念。
    哪怕这份执念对她而言，遍布荆棘与疼痛，沿路走来身体也是被划破，遍体鳞伤，鲜血汨汨而流。
    都甘之如饴。
    爱情，原本就是毒药，爱上一个人，就是愿意甘之如饴。
    有什么办法？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的流淌，能够冲刷掉一些执念而已。
    陈瑶冲出家之后，第一时间奔向了王皓的家，路上也是将那拉入黑名单的手机号从新的恢复正常，拨通了他的电话。
    “王皓，我错了，你接电话……”
    语气很低沉，现在的她迫切想要听见，王皓的声音。
    但是，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依旧是没有人接听。
    陈瑶以为，王皓是在刻意的躲避他，就像是弄出那些照片刻意的离开她一样。
    越是狠心，此刻在陈瑶看来，越是爱意。
    “可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会多么难过？”
    陈瑶放下手机，愣在了原地，她现在无法想象，没有王皓的日子。
    真的想象不出来。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她下了车，直奔王皓家，到的时候才发现，门是紧紧关着的，任凭她再怎么用力的敲门。
    任凭那双手在寒风中冻的通红，撞击着门变的红肿，她依旧是没有放弃。
    “王皓，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你不能这么对我………”话到后面，变成了哽咽，相伴着泪水，眼角的细缝，流着一颗颗浑圆晶莹的泪珠。
    砸在雪地里。
    兴许是她的声音太大了，惊扰到了从这边走过的社区邻居。
    “姑娘，王皓病了，听说今天手术，老爷子也在医院陪着，家里没人。”
    “手术……”
    她的脑海，嗡的一下全是空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袭击，那噙满泪水的眼眸里，充斥着极深的恐惧。
    黑色的眼珠里，仿佛有着呼啸而过的声音。
    “姐姐，你知道……他在那家医吗？”
    “好像是宇州市医院，你认识他，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陈瑶颤抖的手艰难的叫了一辆快车去市医院。
    她回想起白芷的话，王皓是癌症晚期，仅仅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对于癌症晚期的患者，手术无疑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最后的挣扎。
    成功了，或许真的能治愈，但这概率，真的很低。
    可失败了，那原本就只有一年的时光，会被无限的压缩。
    甚至，手术失败，直接死亡……
    这两字，在瞳孔里疯狂的放大，然后急剧的收缩，最后仅仅剩下一条从上而下的细缝，然后看见窗外的白雪，看着白茫茫的世界，直到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
    她怕……
    真的好怕……
    “王皓，等着我，一定要等我！”
    车快到市医院的时候，路上堵的厉害，车几乎走不动，陈瑶下车之后，踩着高跟鞋，在松松垮垮的积雪里，朝着医院奔跑起来。
    那瘦弱的背影，慢慢的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