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陈鱼头也不抬，试卷往后又翻了一页。
    “你怎么不是看书就是做题，隔壁的二毛和你一个班的, 他怎么就没那么多作业？”吴老不解道。
    “所以他成绩没我好啊。”陈鱼回答道。
    “你平常上学没时间，我也不勉强你，这难得放个寒假，你还不赶紧跟我多学学驱鬼。”吴老说道。
    “老头, 我马上就要中考了，时间很紧张的。”往年的寒暑假陈鱼都会跟老头出去, 不过今年不行, 马上中考了，老师说过要抓紧时间学习。
    “你年年第一的成绩，难道还考不上一个高中？”老头问道。
    “我要考重点班啊, 老师说了，考上重点班才能考重点大学。”陈鱼说着又算出一道题，这才抽空看了一眼自家爷爷，“再说, 学那些术法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了，你不觉得很酷吗？”老头激动道，“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且还会术法。”
    “那又有什么用，看见鬼魂，也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神经病。会用术法，又不能对付普通人，否则会沾上因果。你教我的东西除了可以超度鬼魂之外，简直毫无意义。”陈鱼分析道，“再说了，超度鬼魂又不能赚钱，而且还经常遇见厉鬼，弄不好自己还得搭上医药费。”
    “你不觉得超度鬼魂消灭厉鬼是在维护世界和平吗？”吴老问道。
    “世界少了我会变的危险吗？”陈鱼反问回去。
    “这……”吴老发现，自从这丫头上了初中之后，自己居然说不过她了。
    “不会！”陈鱼替老头回答道，“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不会不一样，我们超度鬼魂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最多算是在做好人好事。”
    “做好人好事听起来挺高大上的，但是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呢？”陈鱼问道，“别人公交车上让个座还能被人表扬一下呢，我们抓个鬼累死累活的有谁知道？而且……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必须来做好人好事。”
    “死丫头，老师教你的真善美呢？”吴老显然没想陈鱼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自私。”
    “我又没说做好人好事不好，我们之前遇见的厉鬼，只要是在害人的，我哪次袖手旁观了？”陈鱼说道，“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我们量力而行就好了。也不用为了做好人好事特地花那么多的时间去提升修为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我还要读书，考大学，以后还要工作赚钱呢。”
    “驱鬼师也很赚钱。”吴老说道。
    “一场法事一百块，朱砂，符纸，蜡烛扣掉六十，剩下的四十够咱俩来回路费吗？”陈鱼睨了自家爷爷一眼。
    “那是因为我不能多收钱。”吴老说道。
    “是收不到吧。”陈鱼才不相信自己爷爷呢，“反正，我觉得驱鬼术，对我的未来生活完全没有帮助，所以我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
    “你才学了点皮毛，你根本不知道我教你的术法有多厉害。”吴老说道。
    “那你说一个厉害的我听听。”陈鱼满脸的不相信。
    “高级的术法可以起死回生，直接和阎王抢人。”吴老被孙女怼的无言以对，为了捍卫驱鬼师的尊严，他必须说一个能镇得住这丫头的术法。
    “起死回生？我学术法的第一天您就告诫过我，不要仗着自己会点术法就去干扰普通人的生死，不然会遭到天谴。”陈鱼说道，“就算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回头再来一次天谴，得……我直接无私奉献了。你老这是见我路见不平收个鬼还不够，还得我上去替人家死啊。”
    这丫头嘴皮子怎么越来越厉害了，吴老那个气啊，旱烟袋都戳到陈鱼脑门上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你自己说逆天改命会遭天谴吗？”陈鱼无辜道。
    “那得看是什么方法。”吴老举例道，“古时候一个感冒就得死人，那发明感冒药的人会遭天谴吗？医生救了那么多人，会遭天谴吗？”
    “这能一样吗？”陈鱼狐疑道。
    “和阎王抢人那得分方法，方法合理的呢，那叫治病救人，不合理的那叫逆天改命。”吴老说道。
    “这驱鬼术还能治病救人？”陈鱼好奇道。
    “差不多吧。”吴老是打定了主要要好好给自家孙女普及普及驱鬼术的神奇之处，“我先问你，在玄学上怎么定义一个人死没死。”
    “看生气了，一个人没有了生气，那么就是死人。但是如果还有生气，那么即使魂魄离体，也不算死亡。”陈鱼回答道。
    “没错。”吴老说道，“比如你遇到生魂离体，那么你把他的魂魄送回本体，这就相当于治病救人了。”
    “你不是说这种术法是个天师都会吗？而且我们门派的术法特殊，杀气太重，就算动手把人家送回去了，同时也会给对方留下后遗症。”陈鱼诚恳的建议道，“所以这种方法还是留给其他天师来做吧，咱们这种有缺陷的手法还是算了吧。”
    “但是其他天师没有去地府抢生魂的本事。”吴老牛气道。
    “去地府抢生魂？”陈鱼惊讶道。
    “没错。”吴老得意道，“只要你修为够，即使生魂已入地府，你也能进入地府把他带回来。”
    “这个听起来有点厉害。”陈鱼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还不止这些。”吴老继续说道，“生魂离体的人，大多是命不该绝的人，既然命不该绝救回来也没什么稀奇。”
    “难道还有更稀奇的？”陈鱼问道。
    “自然。”吴老高深莫测的说道，“就是生死簿上写了名字的，我们也有办法抢一抢。”
    “这怎么抢？”陈鱼有些不相信道。
    “自然是抢生气。”吴老解释道，“人在死去的过程中，生气的流失过程会有一个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只要那人的魂魄没有走远，而你又能即时收回他流失的生气，那么他就有机会重新活过来。”
    “这不算逆天改命吗？”陈鱼疑惑的问道。
    “不完全算。”吴老解释道，“所谓逆天改命，之所以会有惩罚，是因为大多数的逆天改命都损害了其他方的利益，比如以命换命或者抢夺他人气运。但是我说的方法不一样，因为我们抢的生气，本来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流失出去的，我们这样最多算回收。这和医生用药物救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样的。”
    “可是生死簿上不是已经定了生死吗？”陈鱼又问道。
    “只要你有本事把人救回来，生死簿上的时间就会改变。”吴老说道。“生死簿自己改的时间，自然会得到地府的认可。”
    “那生死簿还有什么意义？这么容易就被改了？”陈鱼问道。
    “哪那么容易啊！”吴老骂道，“这要满足好几个条件呢，首先你救的人必须是发生意外濒临死亡的，这样他体内庞大的生气才会在瞬间流失，你才有回收生气的契机。反之如果这人是自然死亡，生气早就流失的差不多了，就是你想回收也没有生气给你回收。”
    “还有，你以为濒临死亡时流失的生气是谁都能抢回来的？而且地府一旦发现生死簿有改变的迹象，会派当地的鬼差过来查看。”吴老继续说道，“所以你必须在回收生气的同时还要抵挡鬼差的阻拦。”
    “那岂不是很难成功？”陈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吴老说道，“如果你的修为强到可以在回收生气的同时，还能抵御鬼差的攻击，那么你就能和阎王抢人。”
    “那得修炼到什么程度啊？”陈鱼问道。
    “到我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吴老得意道。
    为了提高陈鱼学习驱鬼术的兴趣，吴老把起死回生的禁术教给了陈鱼，同时叮嘱道：“这个术法是我们洛山派的开山鼻祖创立的，被列为禁术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可以起死回生，而是因为天师在使用这个术法的时候极其危险，修为不够的话千万不能使用。”
    “会有什么危险？”陈鱼问道。
    “如果你的修为不够，就打不过鬼差，鬼差可以当场拘魂，你可能会和你想救的人一起死。”吴老说道，“还有……你回收生气的时候，生气会沾染上许多不好的东西，比如煞气，怨气，戾气……等等很多东西。”
    “我不怕这些东西。”陈鱼知道自己特殊的体质。
    “你的身体不惧煞气，但是你的灵魂却抵抗不住。”吴老说道，“如此强大的术法怎么可能让你轻易使用，在你把生气重新注入你想救的人的身体之前，必须先用你自己的灵魂为他净化生气。”
    “人活着的时候，煞气通常是先侵蚀肉体才会侵蚀灵魂，你的身体不惧煞气，所以你的灵魂一直处于被保护状态。”吴老说道，“但是你在使用禁术的时候，必须直接把煞气引入灵魂，如果净化不完全，煞气会残留在你的灵魂里，生生世世不知道要轮回多久才能消除。”
    当初老头告诉她使用禁术的顾忌和危害时，陈鱼就想着即使她学会了这一辈子估计是用不上的。而且禁术的使用需要非常高深的修为，但此时的陈鱼还远远没那么高的修为。
    其实在手术室门口看见鬼差的时候，陈鱼就在思考禁术的可行性。理智告诉她，以她如今的修为如果强行使用禁术很可能两个人都会死，她一直犹豫着，但是当陈阳要跟着鬼差离开的时候，陈鱼的理智瞬间彻底崩掉。
    如果这里面躺着的是其他任何一个陌生人，陈鱼恐怕连禁术都想不起来，但是陈阳不行，这里躺着的是自己的哥哥，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病房里只有陈父陈母以及一个被定住的鬼差，时间又所剩不多，陈鱼没有时间理会陈父陈母的质问。她双手在胸前解印，罗盘嗡的一声从陈鱼随身的麻布袋中飞出，稳稳的停在病床的正上方。
    “啊！”陈父陈母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看着在病床前双手翻飞，不断结印的小女儿，陈市长仿佛不认识了。
    “爸，你和我妈站远一点，我要从阎王那把大哥抢回来。”陈鱼说着同时手上动作不停。
    陈市长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扶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妻子，往后退了两米。望着在病床前不断变换手势的小女儿，陈市长忽然记起了陈阳从大木村回来时对他说过的话：“收养妹妹的，是当地的一个驱鬼师。”
    驱鬼师！陈市长心头一动，眼里迸发出一丝希望。
    “你在做什么？这怎么可能？”鬼差看着病房内的变化不可思议的喊道。
    随着陈鱼禁术的启动，只见刚刚已经流失的生气竟然在源源不断的往回涌，回流的生气先是进入陈鱼的身体然后再通过陈鱼的指尖一点一点重新回流到陈阳的身体里。
    人死后的生气怎么可能被重新聚拢回收，难道是欺负他刚考上公务员没见过世面吗？
    陈鱼的修为不够，净化生气的速度就慢，但是生气流失的速度又过快，陈鱼怕生气流失的时间太长不好回收，于是一咬牙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净化，先把陈阳流失的生气一股脑的先吸进了灵魂里。
    随着生气进入灵魂的还有其他东西，陈鱼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来自灵魂的不适让她的灵力都跟着颤动起来。
    就在陈鱼净化了大概五分之一的生气的时候，病房里的气息忽的一阵波动，一道强大的阴气笼罩住整个病房。
    “判官大人。”鬼差见到忽然出现在病房里的文判官欣喜的喊道。
    文判官扫了一眼被定住的鬼差，抬手解开了他的封印。
    “判官大人，那天师要逆天改命。”鬼差一得到自由就朝来的判官告状。
    文判官来此就是处理这事的，几分钟前城隍爷发现有人在影响生死簿，于是派了他来处理。这是他上任之后接的第一宗任务，自然要圆满完成，文判官转了转手里的判官笔，正要一击毙命的时候，忽的对上了陈鱼的视线。
    “陈天师？”文判官手里的动作一顿，肃杀的气息也瞬间消弭于无形。
    “向南？”陈鱼也是满脸的惊讶，“你是地府派来阻止我的鬼差？”
    没错，城隍派来的文判官，正是刚上任没多久的向南同志。
    如果人情和律法相撞，我该选择哪边？上班第一天的向南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判官大人。”鬼差奇怪的看着忽然停手的判官。
    “我打不过她。”向南面不改色的说道。
    “您也打不过？”鬼差看向陈鱼的目光蓦的变的惊悚起来，此女竟然如此厉害？
    陈鱼知道向南这是打算帮自己了，她感激的朝向南一点头，随即专心致志的净化起生气来，直到陈阳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胸膛再次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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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某座城市的网吧里，在陈鱼使用禁术的同时，吴老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神情紧张的看着帝都的方向。
    “老爷子，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呀，你死了。”网管小邵可惜的看着电脑屏幕里倒下的游戏人物。
    “帮我买张去帝都的机票。”吴老说道。
    “你要去游龙战队了？”小邵吃惊道。
    去地府还差不多，那死丫头要是被地府勾了魂去，老头我还得去地府抢人。
    第71章 后遗症
    向南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陈鱼把人给救回来之后, 才示意鬼差和他一同离开。
    陈鱼一身的灵力在使用禁术的过程中其实早已经透支, 后期都是靠着罗盘供给的灵力才支撑了下来, 向南也是发现了陈鱼快要撑不住了，才及时带着鬼差离开了房间。
    之前不走，是因为陈阳还没有完全被救回来, 生死簿没改, 他就还有阻止的义务，不提前离开是怕鬼差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