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楚离:“……”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第43章 哀求
江行哲跟宁卫东认识, 是在高一上半学期。
那会江行哲身边已经有一个固定的玩得好的圈子。圈子里这几人家里做什么的都有,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其中魏思轩家专做宠物用品,还在海城郊区盖了一个特大的狗场。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活蹦乱跳精力无处发泄的时候,去狗场斗狗便成了颇受欢迎的消遣之一。
魏思轩家的狗场专门有一批斗犬,几人一人认领了一只,平时没事就去玩一圈。他们也不赌别的,赢的人请吃饭, 输的人学狗叫。
不知道江行哲运气不好还是怎么回事,他养的狗长的最是威猛,却偏偏性格怂的要死, 一点不像是斗犬,一上场就躺倒耍赖。为此,江行哲每每都是输的最多的那个,自然也是学狗叫最多的一个。
结果那帮混蛋非说江行哲学的不像, 把江行哲气得要死。谁他妈学狗叫还得学标准了,学得像了能怎么样?被狗夸一句有语言天赋吗?他我行我素, 输了还是想怎么叫怎么叫,被胡一典录了一段发给众人当起床铃声,美名其曰—混入狗群的小奶狼。
时至今日,楚离学起狗叫还是不像, 同当年没什么区别。不过他早忘了狗场的事,根本想不到宁卫东这么多年起床铃声一直没变,还是当初胡一典录得那段叫声。
本来这种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但宁卫东听了整整五年, 几乎把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声音刻入到灵魂深处。如果不是楚离和江行哲的声音略有不同,他简直以为刚刚是他的起床铃声响起。
有那么一瞬间,宁卫东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仿佛沿着时间之海回溯,重新站到了五年前的魏家狗场。行哲养的那条狗又是一上场跑了两个来回便躺下装死,把行哲气的恶狠狠地表示要饿它一个星期,只给吃馒头不给吃骨头。
他们几人哈哈大笑,起哄让行哲赶紧叫。行哲气过了又变回无所谓的样子,懒洋洋地叫了几声。不知那天是不是阳光正好,行哲站在树下,光影斑驳打在他的脸上。他嘴里说着狠话,看着那条狗却温柔的笑,眉目柔和的像是发光。宁卫东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捏了一下,酸酸的,涩涩的,又仿佛夹杂着甜。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那天他看着行哲半天移不开目光。
五年的光阴闪烁,他仿佛在时间之海沉浮。眼前一会是行哲几年前站在狗场随意学着狗叫的样子,一会是楚离斜瞥着他斗气似地叫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愕然到扭曲,最后尘埃落定变成了隐隐的哀求。
“楚……你再叫几声。”
回应宁卫东的是楚离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你没毛病吧?”
若是放在以前,宁卫东早就勃然大怒,根本连看都厌恶看楚离一眼。但现在他似乎站在层层迷雾中,仿佛有什么在楚离身上召唤着他。他顺着楚离的话想:我他妈是有什么毛病?但这个念头不过刚刚浮现,立刻就有更加不可理喻的念头砸下,将他心里那么点动摇砸的七零八碎,然后扭曲成更直接的渴望。他用前所未有的耐心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低声下气道:“你再叫几声,我听听。”
楚离:“……”
隔着一张绘满了大片蓝色鸢尾花的茶几,赵云生饶有兴趣地看着楚离。从最初宁卫东冲动起身,他就预感到什么,但却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如今宁卫东可怜巴巴地看着楚离,他更是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戏。当听到宁卫东低声哀求时,赵云生也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却更好奇楚离的反应。一般人这种时候估计也妥协了,反正叫几声又没什么损失,还能跟宁家结个好。但楚离的反应却是一脸冷淡地推开宁卫东。赵云生的眼睛亮起,觉得楚离的表现很对他的胃口。
这么一会的功夫,江行简和宁为学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想到宁卫东的前科,虽然宁为学保证过宁卫东不会在这里乱来,但江行简还是快步走过来,挡住了宁卫东的视线。
“怎么回事?”
江行简直接把问题抛给宁卫东。他这副护崽的样子让宁为学微微吃了一惊。宁为学是知道楚离的存在的,但他还是低估了楚离对江行简的影响。没有犹豫的,宁为学拉过宁卫东警告道:“卫东。”
显而易见的,两人同时把挑事的“刺头”这个帽子戴在了宁卫东的头上。
出人意料的,宁卫东并没有反驳,只是越过江行简对着楚离道:“你再叫几声,我以后绝不为难你。”
这已经是宁卫东所能想到最为“诚恳”的保证了。对着楚离,他大概从未这样软和过,以至于满脑子光怪陆离,一时竟是做出了这么一个更像是威胁的保证。楚离简直被他气笑了,冷声道:“不稀罕。”
说的好像是他怕过宁卫东一样,楚离不乐意地想,转念又觉得跟宁卫东计较没什么意思。他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是因为宁卫东的态度,那种理所当然的“世界那么大,谁都是他爸”,但对于宁卫东隔了这么久还能认出自己来,未尝没有感动。然也就剩这么一点点感动了。曾经漫长岁月中的青春回忆,曾经他独孤时宁卫东温暖的陪伴都随着那场车祸烟消云散了。
他回过神,想到来这里的目的,觉得肯定是没戏了。赵云生本来就不待见他,试个戏还专门为难他,更别提他们差点在这里打起来。他颇为光棍地对着赵云生耸耸肩:“赵导,我学完了,你也听到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学什么?”江行简狐疑地看向赵云生。
赵云生拍拍剧本,坦然道:“学狗叫,戏里面有这一段。”
江行简的脸色有些难看,赵云生像是没看到般,转头对楚离说:“你还不错,比我想象的好很多。不过云林这个角色有些特殊,我还要再见见其他人。”他这句话是故意对江行简说的,说完摆摆手,示意楚离可以离开了。
楚离要走,江行简自然不会留下。结果宁卫东跟着也要走,宁为学无可奈何地跟赵云生打过招呼,跟在了宁卫东身后。
一出门,宁卫东就想跟楚离说什么,却被江行简不动声色地隔开。直到楚离上了车,宁卫东也没有找到机会跟楚离说上话。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江行简开车离开,对跟在他身后的宁为学突然道:“我不出国了。”
宁为学:“……不行!”
宁卫东两手插兜闭着嘴不说话,宁为学头疼地看着他,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宁卫东留在这里就是个麻烦,远远送走是最好的选择。
他示意宁卫东上车回家,宁卫东沉默片刻摇摇头:“不了,我去看看行哲。”
宁为学现在不止是头疼,连牙也疼了。
……
宁卫东的身影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楚离缓缓地收回视线。他听到江行简问刚刚发生了什么,随口道:“没什么,就是赵导让试了一段戏。”
江行简略微沉默,压抑着怒气道:“学狗叫?”
楚离感受到他的情绪,讶然地看着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江行简是为了自己生气。他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解释道:“其实没什么,本来就是剧里面的一段戏。”
过去楚离跟着秦穆别的记忆不深,但秦穆对于演戏态度的端正让他感受十分深刻。他记得秦穆有一次答应帮朋友的忙,在一个小成本的喜剧片里客串几分钟,演一个中弹而死的倒霉蛋。短短几个镜头的戏份,秦穆一个人在酒店揣摩了半天。只中弹后的动作和表情他就设计了好几种,反复练习了一天。作为唯一的观众,楚离有幸目睹全部。虽然他看不出秦穆翻来覆去的几个动作有什么区别,但“敬业”这个词他还是懂的。他自嘲地想只是学几声狗叫算什么,换成秦穆想在赵云生面前求这个机会还求不到呢。
“再说……”楚离看着窗外,“你要这么想演戏只是工作,赵导也不过是工作中遇到的一个难缠客人罢了。我当初在酒吧时也偶尔会遇到一些不可理喻的客人。”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看了江行简一眼,江行简想到最初两人的见面,神色缓和下来。
楚离虽然不说,但也能想到当初的辛苦。江行简心里泛起心疼的情绪,不自觉语气温柔地问:“当时很辛苦吧?”
“还好,其实和现在也差不多。”
江行简斟酌道:“你刚刚说只是把演戏当做工作,那你喜欢演戏吗?”
曾经楚离跟江行简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楚离说的是觉得演戏很有趣,但那不过是敷衍江行简的话。如今江行简再次问起,楚离沉默半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成为楚离之前,他很少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反正他想做什么都行,也无所谓喜不喜欢。然而成为楚离后他面临的问题恰恰相反,他能做的事情很少,少到只能去酒吧端盘子。虽然他干的还算开心,还认识了裴凯,但终究不能说一句喜欢端盘子。
他安静不说话,江行简抬手拍了拍他:“没事,小离你可以慢慢想,想做什么我都陪……支持你。”
楚离“哦”了声,却没把江行简的话放在心上。
第44章 打算
从赵云生家回来后几天, 楚离一直在想那天和江行简说的话。他到底喜欢做什么?但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一样,颇有些可遇不可求,讲究的是要么细水长流慢慢发现,要么天雷撞地火一见钟情,楚离哪边都不靠,想了几天都没想出来。
他跟裴凯打电话随口说起这件事,裴凯在电话中哈哈大笑。反问楚离一般不都是青春期的小屁孩才烦恼这些吗?等踏入社会, 生活的压力逼着人一直不停不停往前跑,要赚钱吃饭,要养家糊口, 哪还会关心喜欢什么?能吃饱饭才是硬道理。
楚离被裴凯说的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两人一起在酒吧工作的日子。那会他的身后确实追着一个大名叫“生活”,别名为“缺钱”的怪兽,逼着他从“江行哲”的什么都不会, 愣是过渡到“楚离”的一下午待在酒吧可以清洗成千上百个酒杯,亮的能照出人影的那种。
他笑了几声正要说话, 裴凯似不经意感叹:“看样子江行简对你确实不错。”
正因为不错,楚离才有闲心想东想西。
乍然听到这句话,楚离微微一愣,裴凯随口的感慨仿佛是个魔咒, 戳到了他的心里,又360度环绕立体声似的在他耳边不停萦绕。接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什么,楚离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在想裴凯说的这句话。
大概是跟着江行简久了, 楚离隐约又变回了“江行哲”式的心理。嘴上他提醒自己,现在他是楚离,但心里未尝没有认为自己就是江行哲,真把江行简当哥哥依赖。甚至他当初还是江行哲时都没现在这样什么事都靠着江行简。那会他心里还跟江行简闹生分,不像现在这样信任着对方。
但问题是,江行简对楚离的好是依托在“试图在他身上寻找江行哲的影子”上,万一将来再出一个更像江行哲的人呢?虽然楚离觉得这一点不太可能,但人生在世谁能知道?他以前还觉得自个的人生开启的是“吃喝玩乐”模式呢,谁知转眼就变成了“地狱升级”的困难模式,如果不是遇到江行简……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楚离觉得现在这样不太好,他对江行简的依赖有些太重。他总是不自觉把自己当做江行哲,忘记了“楚离”和江行简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想要不干脆跟江行简坦白他就是江行哲?但转念谁会相信这么荒诞的事,说不定江行简还以为他打算赖上对方,才找出这么搞笑的借口。再说楚离心里其实也不太愿意袒露自己最大的秘密。仿佛一旦说出自己是江行哲,秦穆也好,宁卫东也好,过去的事又会如水草般缠绕上来。他不知道自己喜欢做的事,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但不喜欢的却是知道的。
楚离纠结了一下午,一直到江行简回来。
两人吃过饭,楚离没事做,窝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玩游戏。江行简在一旁看着公司文件。游戏的背景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楚离曾担心影响江行简办公而戴上耳机,哪想江行简并不领情,更喜欢声音外放。他给出的理由是听到游戏声音心中很安定,着实让楚离不解了好几天——这是什么毛病。不过对楚离而言不戴耳机玩得更爽,也就默认了江行简的习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逐渐形成了这种模式。晚上吃过饭,楚离多半是要玩会游戏的。江行简没事的话,会陪着楚离一起玩。有事就在楚离身边该干嘛干嘛,总不会离开楚离的视线。
今天又是如此。楚离在关卡的间隙不知怎么想到了裴凯的那句话,不自觉抬头瞟向江行简。柔和而明亮的光线下,江行简低头办公的样子认真而迷人。楚离想到过去他对江行简羡慕的一点便是长相,总觉得江行简的长相更俊朗更男人,但其实不光是长相,他现在就觉得江行简哪哪都顺眼的不得了。
楚离看的时间有点长,江行简敏锐发现了他的“偷窥”,仿佛有个小爪子在心里挠啊挠,不动声色抬头:“怎么?”
“诶?”
偷看被江行简发现,楚离明显吓一跳。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慢吞吞地说:“我有事跟你说。”
“嗯。”江行简放下手中的笔,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楚离定了定神,把自己下午想的念头告诉了对方:“我今天跟裴凯说了。”对上江行简探询的视线,他补充道:“就是关于喜欢做什么,然后觉得无所谓喜欢什么,干什么都行。现在拍戏也挺好,这行也比较容易赚钱……”
“不需要考虑赚钱的事。”江行简插了一句。
楚离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我想赚钱还你钱。”
江行简面色微沉,心里的小爪子仿佛被锤子砸了一下,原本活泼地动来动去,现在整个缩在一旁。他的语气微微有些重:“为什么?”
为什么?
楚离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觉得自己对江行简太过依赖,想做些什么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依赖,想来想去不知怎么想到还钱上。但他看了眼江行简面沉如水的表情,觉得江行简大概是误解了,解释道:“我不是要毁约,只是觉得你帮我挺多的,我以后也能赚钱了,就想着把钱还你。”
江行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楚离的解释是什么,他提到还钱的举动分明还是不肯把自己当做亲近的人。“我不需要你还钱,待在我身边就好。”江行简沉声道。
楚离:“……”
这句话听起来说不出哪里古怪,他纵然还有别的念头,也被江行简的语气给堵了回去。不过楚离心中不免腹诽,现在江行简要求他待在他身边,等哪天有了女朋友,估计就巴不得他滚远点了。想到以后江行简会带着他女朋友住到自己买的这套小公寓,楚离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觉得好像自个的领地被人侵占了。明明是还未发生的事,但他已提前不高兴起来。
楚离脑子一抽,问江行简:“那我不还钱,攒钱把这套公寓买下来行不行?”
江行简的心还没落下,又被楚离这句话提到了半空,“为什么?”他想知道楚离的想法。
楚离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不能说的,坦然道:“我很喜欢这套房子。万一以后……”他给了江行简一个你懂得眼神,“我想把这套房子买下来,还住在这里。”
莫名的,江行简突然get到了楚离的心理,刚刚积聚的郁气迅速被一池春水浇熄抚平。他干脆起身坐到楚离身边,像是承诺又像是保证:“不要胡思乱想,我跟你住在这里就挺好,不会有别人的。”
楚离:“……”
这句话听起来更古怪了。
但江行简已经这样说了,楚离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没了说话的心思,摸着游戏手柄等着江行简回去继续看企划书,谁知道江行简拿起另一个手柄,一副要跟他玩几局的样子。
楚离疑惑:“你还没忙完吧?”
江行简:“看的有点累了,休息会。”
楚离眼睛一亮,立刻调成双人模式。江行简心里苦笑,总算他在楚离这个小混蛋眼里还有这个用处。
这件事过去之后几天,楚离倒是没有再乱想。他接到裴凯的消息,马哥带着剧组人员终于到了海城。秦穆和江行简打架的消息已经在新闻上看不到了。娱乐圈就是这样,再劲爆的消息最多也就是发酵一个星期。有太多的爆料、热闹等着上头条,后浪总是等不及要把前浪拍下去。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的影响已消除,而是从明面上的热闹转为了暗中不动声色的刀光剑影。
据裴凯说这些天秦穆的经纪人罗诚一直脸色不好,听剧组其他人八卦好像是罗诚之前正帮秦穆争取一部电影的男一,结果打架视频一出,对方顾虑江行简的态度,直接签了另一个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这段时间秦穆挺不顺的。不过马哥倒是挺高兴,因为秦穆拍不了大片只能选择他们这种小成本电影。好歹秦穆也是个影帝,拎出来也能吓唬吓唬人,提升下逼格之类的。
楚离:“……”
裴凯八卦了一圈总算提到来意,问楚离什么时候去剧组看看他?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裴凯还挺想楚离。楚离跟裴凯约了明天,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盯着来电显示那个陌生的号码,干脆地挂断拉到了黑名单。不想用肯定又是宁卫东。也不知道宁卫东怎么回事,从那天在赵云生家不欢而散后,每天执着地给他打电话。他第一次没想太多接起,结果宁卫东说的还是狗叫那事,把楚离烦的直接挂了电话拉了黑名单。后来宁卫东就开始换不同的号打过来,以至于楚离这几天看到陌生号码第一反应是挂断拉黑名单。好在宁卫东知道他跟江行简一起住,没敢直接找上门,但只是这样也足够楚离困扰了。
电话这头,楚离把锅甩到宁卫东头上,电话另一头,秦穆拿着手机再打过去,就听到一个刻板的女声在说“对方正在通话中”。秦穆表情有些难看,这已经是第三个不同号码了,每次都是这样。一开始他以为是巧合,几次下来就知道是被楚离拉黑名单了。
他犹豫地拿起自个用的那部手机——当初正是担心楚离不肯接自己的电话,他才用陌生号码打过去。只是没想到……秦穆正要拨出,罗诚推门走了进来。他下意识放下拨了一半号码的手机,抬头看向罗诚。
罗诚假装没有看到秦穆的行为,跟他说起正事。
“我收到消息,《梨园空梦》重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