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鸡蛋碎了也有碎了的好处。
    只是壳被压裂了的，虽然卖不出去，但是不耽误吃，煮熟了之后，腌成咸蛋，便是他们父子俩未来一个月的下饭菜。
    至于那些已经彻底碎掉的，老魏头捡没被污染的，打在碗里，加上点葱花和盐巴，就着煮粥时的热气，蒸出了一碗鸡蛋糕。
    鸡蛋糕可比萝卜咸菜好吃多了，魏鸣都已经馋一天了，西里呼噜地便吃了下去。
    而老魏头吃的时候则愁眉苦脸的，仿佛吃的不是鸡蛋糕，而是他儿子生日时的饺子。
    过了一会儿，张铁柱来门口找魏鸣一起赶集去。
    张铁柱跟魏鸣差不多的年纪，是个很朴实的孩子。
    他家田产不多，所以他每天都会出去砍柴。除了自己家用的，还能卖一些贴补家用。
    到了秋冬的大集之前，他母亲张二婶还会烧一些精致炭出来，卖给那些有钱人。
    哪怕只剩下十五个鸡蛋，魏鸣该去还是要去的。
    老魏头难得地拿出了两个硬面饼，塞给了他：“中午吃，扛时候。”
    魏鸣原来最不喜欢吃的馕，现在反倒成了好东西。
    张铁柱和魏鸣又一起去找李二牛。
    李二牛吃住都在王寡妇家，所以没什么花销。
    不过随着家里干活的人逐渐离开，李大牛又要照看田里，去赶集采买的任务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们三个小兄弟关系不错，平时总在一起玩。
    虽然李二牛年纪大一些，总是摆一副老大哥的架子，但是倒也没欺负过他们，还总从王寡妇家顺一些好吃的出来给他们。
    “你这次带的鸡蛋怎么这么少？”李二牛看见魏鸣这次就带了十几个鸡蛋，有些奇怪。
    往常每次赶集，他可是都要带四五十个的。
    “别提了。昨晚家里招了黄皮子，把鸡蛋都打碎了。”魏鸣说道，“不过幸好发现的及时，鸡都没啥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李二牛安慰道，然后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抓出了一把铜钱，数了数，又塞回去两枚，然后塞到了魏鸣的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魏鸣问道。
    “送你的。”李二牛道，“东家让我买的东西多，我讲讲价也就有了。实在不行就说醋瓶子打了，她最多就是骂我两句，没啥大事儿。你家就靠这点鸡蛋过活，损失了这么多，怕是日子都过不了了。”
    “我不用……”魏鸣道，“其实我……”
    他发现自己还真没法解释苞米面的事儿。
    “什么你的我的！”李二牛虎着脸说，“给我揣着！”
    魏鸣撕巴不过李二牛，只能把钱揣了起来。
    他发现虽然他身边的人都很土、很穷，但是却带着一股农村人自有的淳朴和善良。
    甜水井村离金风庄算是比较近的，只有十里多地，他们三个说说笑笑，走了大半个时辰，到达的时候，天方大亮。
    不过他们来得早，还有比他们来得更早的。
    江北善宁村的人，想赶大集，得过河，恐怕天不亮就得启程了。
    大槐树村的人，想来金风庄，得经过野猪林，这个月份泥泞潮湿，路也不好走。
    还有一部分人，单纯就是为了占一个好点的位置，这个时候摊位已经支起来了。
    魏鸣他们见核心的位置已经快没了，赶快跑去占地方。
    乡野之中，识字的人不多，也用不上什么牌匾，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自然会有人过来询价。
    鸡蛋虽然价格贵，但是老魏家的白虫鸡蛋，在这十里八村也算比较有名。个头大，收拾得也干净，回到家一磕开，蛋黄黄澄澄的。
    你买三个，他买两个，很快就卖起来了。
    但是有人买就会有人讲价，他们不是说魏鸣的鸡蛋质量不好，就是说别人的鸡蛋卖的便宜。
    甚至有的人不为了便宜，就为了磨磨嘴皮子。
    以前的魏小鸡年纪小，对这种讨价还价的事情不是很习惯。
    但是现在的魏鸣不一样了，现在的魏鸣穿越了，还带着一个系统！
    这些讨价还价的人，在他眼里，就是一群杠精啊！
    虽然只是普通的白色杠精，甚至还有些和老魏头一样，本身并不是杠精，但是赶上了大集，临时起意，也想占点便宜。
    那怎么可能？
    不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我还拿什么抽奖？
    于是魏鸣就拿出了在网上跟人吵架的劲头。
    说他鸡蛋卖的贵的，他就让那人实际地用手比量一下自家的鸡蛋，再拿去和别人家的比比，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他家的鸡蛋个头都大，说是鸭蛋也有人信，很容易证明。
    说他鸡蛋质量不好的，他就开始给人家讲自己是怎么用鸡菜沤白虫的，怎么给鸡打甜井水的，怎么用爱心呵护这些鸡的，甚至连半夜三更拿柴刀撵黄鼠狼的事儿都说了。
    他一个现代成年人的口才，远非之前的农村孩子可比，将整个生产链条的过程都讲得明明白白的。
    因为这就是他的生活，他实际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漏洞。
    除了别人质疑他为什么用鸡菜就能沤出那么多大白虫的时候，他只能回答说放进去的不只是野菜，还有“秘密配方”。
    秘密配方当然不能公布于众，不过若是没点本事，那不是人人都去养鸡了？
    实际上，那配方连魏鸣自己也不知道。
    鸡菜真就是普通的野菜，撤硕儿也还是那个撤硕儿，但是野菜放进他家的窖里，白虫就是长得特别快。
    因为杠精们的话题总是类似，魏鸣的对答也不用动脑子，把一套固定说辞讲一遍，反驳就成功了！
    即使因人而异，把人说生气了，那也没有关系，不买他的鸡蛋也就到头了。
    不过总体来讲，魏鸣的话还是很让人信服的。
    甚至还有一些人，不想买鸡蛋，但是专门就站在摊位旁边，听魏鸣讲故事。
    喂，你们这是学本事来了，还是看直播呢？
    点亮一颗小红心再走啊！
    没一会儿的工夫，魏鸣就收获了五个白色抽奖机会。
    只可惜，魏鸣这次只带了十五枚鸡蛋，很快就卖完了。
    他还想和人杠一下，但是却没人来询价了。
    哼，早知道就卖三文钱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