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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直面其心

      直面其心 注释标题 此文为刘一平书画印集《莫非》序,湖南美术出版社,2014年。
    一平是我知青时代的朋友,两人务农之地相近,后又分别供职于县里两部门,仅一墙之隔。他天资聪颖,书法、美术、文学、声乐、象棋、篮球、乒乓球等无师自通,上手即高手,友人无不惊羡。但聪明人的风险是什么都玩得转于是什么都玩,时间一长也就成了广谱药丸和游击大侠,能遍地开花,专业识别度却稍显模糊。
    术业专攻其实也有风险。古人曾说“内美”与“修能”。专攻者勤学苦练一大堆知识和技法,实质上是传承前人经验,对接文化成习,以求作品接受面最大化。但旧识易壅蔽心灵,匠技易淹没情志,一旦入而不出,“修能”便伤其“内美”。这里有内外兼修的两难。太多从艺者一辈子克隆前贤,高仿古法,更像是一些业务兴隆的复制专家。
    从艺术史的谱系看,一平远离宋元,趋近明清,重意而轻于形,求道而慎于术。用他自己的话说:“道高于术,道法自然。”“艺术中的法非永恒不变,先有法,后有变法,最后无法生万法。”其实他对于明清前辈也仅取其神,并不愿亦步亦趋。因此,他的书、画、印皆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天马行空,很难纳入任何批评程式的框架——包括明清文人写意传统那一路。
    换句话说,与其说这里是一些可供观赏和解析的作品,毋宁说更像作者心境的随机成像,一个人内心密码的纷纷裸示。与其说观众可读他的手,可读他的脑,毋宁说更须直面其心。
    比较能给我感觉的作品有:《回家》的飘忽步履必定是指向草庐之门。《渭城朝雨》恍如石匠字和铁匠字,是劳动号子一声声砸出来的。《焉能摧眉》充满民间野性,恰似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大出一口恶气。《知行合一》有桀骜不驯睥睨天下的雄强。《楚风寻我》形如披头散发上天入地的楚徒。《出入平安》都给人一种紧张感,布下某种易爆的危机气氛。《酒》《随意》《两幅泼写的字》像神魔并出,大闹天下,驰骋万里。《佛魔一念间》《生生不息》等初看如胸透胶片,或噩梦截屏,黑压压的致人惊骇,但一种浑身是胆金刚怒目式的威猛尽出其中。《阿哥阿妹在深山》的亲昵娇憨实在太可爱了。《毛古斯》隐藏了小屁孩顽皮捣蛋的劲头。《我》和《虎寿》分明是笑出来的字,与《乐》和《心如月性似风》那些醉出来的字相映成趣,都有老夫聊发少年狂之乐。《开心》是跳动和踊跃,相当于管弦锣鼓交织的欢腾。《悠悠寸草心》无异于乖孩子想家,小眼睛眨巴眨巴,襁褓之梦忽在目前。《天涯比邻》的寥落感和孤独感让人恻然不已。《逝》是一曲幽幽通向远方的阳关三叠。《自强求缺》有一种俭朴、低调、清高的隐形标高。《守正出奇》掩不住淡定、慎独、大巧若拙、外圆内方的悄悄自许。《卜素朴素》放达而飘逸,宠辱两忘,目无今古,禅定不为,差不多是一声声云外鹤鸣。《无穷》《给弟弟路平的酒字》等则有亲切的点染,柔情的流淌,阳光的泼洒,空阔而静寂的逝者如斯,一瞬即万世的时空凝固……
    这些视觉造型有的朴拙,有的狂放,有的萌态可掬,有的仙气回环,还有些意蕴亦虚亦实,忽近忽远,才上眉头又上心头,我也难以寻找和捕捉。合上画册,一声唏嘘,一平还有多少胸中块垒需要在纸上燃烧与迸放?
    艺术是寂寞的,“无法生万法”的艺术家更有寂寞长途,与齐声鼓掌万众欢呼市场天价注定无缘。他想必对此已有所准备。
    我与他见面不多,联络也疏,遥想当年乡下的雨夜对床已恍若隔世。好了,谢谢他一册《莫非》抵达,让我有机会重返当年,在想象中点燃一盏油灯,听他在雨声中把自己此生娓娓道来。
    2013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