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玑轻哼一声，朝着轻雅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
    他过手过的东西，她没看到也就算了。但凡她看到的，一件都不能外流。
    白粉衣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过她不喜欢银子，就直接把银子塞给白银衣了。白银衣也不客气，干脆地把银子藏在鳞片下面，猝地，抬头往周围转了转，还吐了吐舌头。
    “怎么了？”
    白粉衣有些奇怪地摸着白银衣的脑袋，道：“发现坏人了吗？”
    白银衣摇头，它好像闻到了什么特别的香味，可仔细一闻却又没有，大概是吃撑了幻觉了吧。
    白粉衣见状，也没多管。
    几个孩子高高兴兴地回了明馨小院，玩耍去了。
    旁边，一个人影往他们离去的地方张望了一会儿，悄然离去。
    翌日。
    据说因为昨日火球术的事，西洋人自己闹了内讧不说，还牵连到外交谈判。具体细节没有外露，但大致意思，多半还是要西洋人以天朝为主，每年给天朝上贡了。
    当然，对于侵略者而言，现在谈的所有条款都是虚的，可，这话听上去，这是憋屈得很。
    西洋使团非常不爽，西洋爱乐乐团，也十分不爽。
    “什么？又单挑？”
    轻雅莫名其妙道：“之前不是单挑了好几天了，怎么又要单挑？没事找事了吧！”
    “肯定啊。”
    单玑好笑道：“昨天，圣乐坊那边，是因为你的曲目，才赢了他们的。而被换掉曲目的维克托，自然不高兴了。他一直嚷嚷着要跟你再决斗一次，不比不罢休的那种。”
    “哦，那就比呗。”轻雅打了个哈欠，继续缩在被窝里喝红豆汤，道，“我的曲子已经给了他们了，他们自己比就行了。”
    “那怎么行。”单玑见没把轻雅骗起来，干脆，伸手把轻雅从被子里挖出来，道，“比的是单挑，单挑懂吗？如果你不去的话，就没人能跟他比了。”
    “不至于……等等。”轻雅被冻得一个激灵，道，“他是不是把师父的独奏乐队给弄出去了？”
    单玑点点头。
    轻雅吃了一惊，道：“他怎么弄出去的？呃，我是说，师父能同意？”
    “谁知道他怎么说服师父的，反正师父就是同意了。”单玑一边说，一边拖着轻雅下床，道，“你别赖床了，再赖下去，师父的作品就要被别人拿走了！你要是连这都不知道，可丢人呢！”
    丢人？
    那可不行！
    轻雅立刻来了精神，随意梳洗了一下，又塞了几口糕点，就匆匆跟着单玑往外跑。
    维克托选的地方，是新人汇场。
    这里平时没人，又有高墙围护，是个小瓮城，安静得很。
    可轻雅到的时候，昨日在裁判席上的众人，都已经到了。
    这么正经吗？
    轻雅只是稍稍一个犹豫，就冲到台上，拦在维克托和独奏乐队中间，厉声道：“这是我师父的东西，谁让你拿出来的？万一弄坏了，你修得好吗？！”
    维克托吓得倒退了一步，站定，见是轻雅，顿时惊喜道：“雅大师，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我在跟你说话呢！”轻雅生气道，“谁让你动我师父的东西？是不是找打！”
    维克托得意道：“当然是燚大师同意的，不然我怎么能搬得出来？”
    轻雅不太信，道：“有证明吗？”
    维克托一指旁边的独奏乐队，道：“它在这里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轻雅看了眼独奏乐队，想了想，道：“行吧，既然师父同意了，那就和我没关系了。”说着，轻雅看向下面所有人，道，“你们看到了哦，我不是没拦着，是我师父自己同意的，和我无关。你们可不能说我不上心。”
    众人……忙着惊艳乐器，没空理小孩子闹剧。
    “雅大师，比一场吧。”
    维克托直接忽略了轻雅的说辞，两眼放光道：“我们还没有比过呢，快来比一场。”
    轻雅吃惊地看着他，道：“之前输给我那么多乐器的，难道不是你吗？”
    “那不一样。”维克多说道，“那些是你模仿我的曲子，可我想和你比原创曲。如果你的曲子能比我的更惊艳，那我就算你赢！”
    轻雅无语地看着维克托，这么模糊的判定，和没有一样好吧。
    “没兴趣。”轻雅打了个哈欠，道，“你自己玩吧，我就是来看看乐器。走了。”
    “哎，别走啊，来比嘛。”维克托阻拦轻雅，道，“如果现在不比的话，我们就要回去了，以后能不能再见还两说呢。”
    轻雅一愣，道：“你们要走了吗？”
    “据说是，但没准信。”维克托说着，还有些沮丧，道，“上面已经在试探地放消息了，不出所料的话，七天之内，我们就会离开。我还没玩够呢。”
    轻雅瘪嘴。
    听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轻雅都倦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有这空闲，不如想想乐师大会的曲子。
    虽说之前打赌，乐师大会不能参加，但没说不能去看啊。再说，除了比赛演出，还有其他小演出，还可以卖乐器，赚钱的地方很多呢。那些随便一个，都比无聊的比试有趣。
    轻雅默然掂量了片刻，道：“这次的比试，有彩头吗？”
    “比试就是比试，要什么彩头。”维克托兴奋得很，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赢了你的吗？”
    “不好奇。”
    轻雅觉得自己又不是天下第一，被人比过不是很正常嘛。
    再说，这种主观评判，想要别人选自己，一个摄心术过去就能搞定。不然的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判定标准，输赢的界线，其实模糊得很。
    简而言之，轻雅不喜欢做无用功。
    若是以前，他或许不会这么功利。可，养妹子真的需要很多钱，做那些没有回报的事情，实在是太浪费感情了。
    维克托一噎，什么都没说出来。
    轻雅直接绕过维克托，溜达着离开了。
    然，没离开多久，轻雅又溜达回来了。
    因为，迷路。
    轻雅无语地看着眼前比得热火朝天的大师级人物们，偏头对单玑道：“怎么链接不到护城结界了？出了什么故障吗？”
    单玑眨眨眼，道：“有点事，护城结界暂时取消了，以免不必要的消耗。”
    轻雅吃了一惊，道：“皇上那边没意见？”
    单玑应道：“就是他们要求的。”
    轻雅抿抿嘴，不好意思开口让单玑带路。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轻雅总觉得自己在单玑面前不能丢脸，要比她厉害才可以，不然的话，她就会被自己弄丢的。
    好奇怪的感觉。
    轻雅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眼前闹腾的人群，道：“要不，我们看看他们的单挑？我带了充足的零食，足够我们吃的。”
    “行啊，你说了算。”
    单玑笑眯眯地应声，乖乖巧巧地，没有任何反驳。
    于是，在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迷路的轻雅，熟练地从门楼里面寻到了桌椅板凳，在阴凉处摆着，有吃有喝地看着他们比试。
    此刻，正在比试的，是西方乐团的长笛首席，伊莱恩，和中方乐团的木管乐首席，赵芾琳。
    俩妹子吹奏的都是长笛，曲音一响，曲子的优劣还没听出来，长笛的优劣已经听出来了。
    赵芾琳的长笛，音色圆润透亮，是明珠阁的精品乐器。而伊莱恩的长笛，却稍稍欠了一分。不过，这欠的一分，却不像是乐器本身的瑕疵，而是被海浪腐蚀的后遗症。
    嗯……也对。海风的腐蚀性是很大的，但常日里根本见不到。所以，日常的维护上，会有所欠缺很正常。而且这东西，如果有一个人知道，基本大家都知道了。可谁也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
    一曲终了，赵芾琳胜在乐器，伊莱恩胜在技巧。最终成曲效果，嗯，彼此彼此。
    轻雅听着她们的演奏，有些可惜。
    如果伊莱恩的脑子稍微活络一点，演奏一些比较激昂的曲子，就能很好的掩饰腐蚀的瑕疵了。如果赵芾琳的手指稍微活络一点，就不会把这么活泼的曲子，给演奏得好像正格诗词一样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交流，不就是为了让两方乐手取长补短吗？怎么演奏出来的曲子，还是这么个东西。
    难听，算不上。
    别扭，有点。
    轻雅不耐烦地用竹管吸着红豆汤，假装自己很有耐心。
    说起来，被维克托忽悠来单挑的人，还真不少。
    西洋爱乐乐团那边，来了六个，小提琴首席大卫，小提琴次席奥托，小号首席诺顿，长笛首席伊莱恩，打击乐首席吉米，以及钢琴师菲米尔。圣乐坊西洋乐团这边，来了七个，小提琴首席黎染晰，小提琴次席黎泺晰，圆号首席纪元恺，长笛首席赵芾琳，打击乐首席郝络涵，以及乐团团长方蕴荣，代理副团长薄乐瑶。
    当然，除了以上那些人，还有组织者维克托，和好奇围观的师珏。
    轻雅真是服了，维克托是怎么说服这些人参加的？难道只是因为独奏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