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站，虽说外面停了很多的公车，环境看上去不太好，但他们的办公室还是不错的。
    陆子明跟着姜好好一路向前，来到前面右手边的一栋四层小楼。
    上了三楼，其中一间办公室写着人事部。
    进去之后，里面是左右两排，电脑桌后，坐着四个女生，年纪都不是很大，其中有一个明显有了身孕，腹部隆起，正靠在椅背上吃葡萄。
    看到有人进来，几人都抬头望去。
    “花蕊——”
    姜好好看着进门右手边里侧那个扎着马尾，戴着绿色眼镜框的女人说道：“新来的，帮录下档案！”
    “好。”
    叫花蕊的女人看了看陆子明，下意识点头。
    姜好好和这里的人都认识，而且关系还不算，她们都笑呵呵的打招呼。
    陆子明也没什么拘谨的，就站在那，姜好好和其他人聊了几句，面对他开口说道：“你在这吧，她们会告诉你怎么做，我时间来不及，要出车。”
    “没事。”
    陆子明点头回答。“你忙吧！”
    眼前的情况，比他第一次去学校应聘和去餐厅应聘时，感觉要好很多了。
    学校是校长拿‘退伍证’的真假做赌注，餐厅先是被饶如心诱惑，而后还被鲍封欺负。现在面前的几个女生，虽说长相一般，但好歹全是女孩啊。
    在姜好好走后，那个叫花蕊的女人从桌面上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表格，又从里侧搬出一个熟料凳子，望着他说道：“坐这填份表。”
    陆子明答应一声，迈步过去，规规矩矩的坐下，伏案去瞧面前的表格。
    就是一份入职单，姓名，性别，家庭住址什么的——
    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零点五毫米签字笔，认真填写，目不斜视。
    殊不知，房间里几个女人都在互相递眼色，尤其是坐在陆子明旁边的那个叫花蕊的女人，她距离最近——
    可以清楚的看到陆子明的长相，以及他用心时的样子。
    人总是对那些美好的事物动心，这其中包括同类本身。女人喜欢帅哥，男人喜欢美女，本无可厚非。
    这个叫花蕊的女孩子长相一般，霎那间，就被陆子明的样貌吸引，痴痴的看着他，脸色已经浮出了几丝红润，气息也有些紊乱。
    如此犀利的目光，陆子明自然是感觉的了，只不过专心填表，并没有抬头。
    片刻后——
    “写好了。”陆子明抬起头，正对上花蕊的眼睛，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掩饰不住的光华。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从海鸣村出来时懵懂无知，别人喜欢不喜欢自己，不用问，从眼神里就能看的出来。
    只是——
    他是来工作，而不是找对象的，对于这种事情，只得装作不知。
    花蕊已经愣神，在陆子明的再次提醒下，她才中震惊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刹那间，她那原本暗黄的脸变成了西山上熟透的苹果。
    房间不大，另外的三个女人，早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个个呓语低笑。
    花蕊被乱入耳中的笑声弄得更加尴尬，只得硬着头皮去接陆子明的入职申请表。眼睛往上面一扫，登时双目放光——
    她没有看错，陆子明不轻易写字，主要也是没有机会，这回填表，很是重视，本来随意挥洒已经堪称书法，全神贯注写的字岂会了得？
    “陆子明——”花蕊喃喃念出来他的名字。
    满心满眼都被他的字给吸引，根本没注意看他写的经历。
    那不值一提的履历，和现在应聘‘没出息’的工作，已经不能阻止花蕊对眼前人的好感大增。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陆子明，咬着嘴唇开口。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录考勤指纹——”
    十几分钟后，出门的花蕊再次回还，面若桃花，眉目含情，当她看到房间里的事情，顿时不悦的开口。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干嘛乱翻人的资料？”
    她看到，另外的三个女人凑到自己桌前，在研究陆子明的入职表。
    她们并没有因为花蕊的斥责而尴尬，反而笑嘻嘻的调笑她。
    “哟，才这么一会儿，你就把人个预定住了，不准别人再看？”
    “是啊，好男人应该大家公平竞争才是。”
    外面，已经办好手续的陆子明被交给了一个称作‘综合部主管’的人指挥。
    这名主管是一个‘四十多岁’，和星枫中学的保安杨林没多大差别，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丝毫没有什么人架子，为人很是随和。
    陆子明看到这种情况有些好奇，也有些欣慰，这人瞧着像是一步步靠自己努力才坐上‘主管’的位置，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充斥着权力和关系。
    只是他没思考到的是，几十年的奋斗，才落得个这样的职务，到底是值还是傻？
    洗车工，本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毕竟是新来，还是需要有人带着他的。
    部门来了新人，也算是一件大事。
    所有的洗车工都被召集起来，有七八个人，一番介绍认识之后，主管为他指派了一个人作为‘师傅’帮带。
    岂料，一直在队伍里沉默寡言，只在姜好好面前才敢表露一些内心的小汤，这时竟然勇敢的站出来，所自己想带领新人。
    他之前从来没提过什么要求，现在开了口，几乎没有拒绝，就点头答应。
    陆子明在此之前，已经料到小汤这家伙对自己不怀好意，只是他刚来，若是挑三拣四，未免让人不满。
    另外，还有最主要的原因，他不找事，更不怕事，区区一个小汤，还没有放在眼里。
    之后的事情，没有什么悬念，他成了小汤的御用‘徒弟’。
    小汤交给他的第一项技能不是工作，而是——换装。
    没错，这个家伙虽然穿的不是名牌，但一身搭配让他怎么看怎么讨厌，必须把他给弄的‘顺眼’了。
    当陆子明接过那一套破旧的工作服，重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时，小汤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现在这个家伙——
    身上一个黄不拉几的肚兜衣，就跟渔家那种服饰差不多，直接从胸前到小腿，手上戴着一双被用的发白的浅蓝色防水手套，脚上是一双黑色及膝的塑胶雨鞋——
    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洗车工。
    “行了。”
    小汤有些飘飘然的摆手道：“去吧，先把那辆车的外壳洗干净，具体步骤是：先用水冲洗一遍，然后再——”
    他有模有样的像个师傅在旁边侃侃而谈——
    既然来这里干活，陆子明就不会再想要不要干这种问题，而是往后走，在想怎么干好了。力气活，在监狱的时候，他早已经不怕。
    毕竟，那里的工作量，远非这里的洗车所能比拟的。
    或者说，这里的工作量甚至比不上用来热身的十公里负重越野。
    小汤说什么，照做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像监狱里的监工拿皮鞭抽打吧？
    一个人的脾气是发不起来的，小汤见后者这么听话去做，一时竟然找不到其他的让他更痛苦的方法。
    这种简单的粗活，陆子明根本不用教授就能自己做，而且做的非常好。
    外面清理完之后，就是里面了。
    这是公车，和私家车有很大区别，毕竟没人爱惜别人的东西会超过对于自己东西的爱护，车内虽然标明，严禁在车内吃东西、乱扔垃圾，但某些人不自律，仍旧旁若无人的去做。
    纸屑、果皮，包装袋，乱七八糟的东西比比皆是。
    工作人员——就是陆子明同学，需要拿着扫帚先打扫干净，而后再展开清洗。
    这时，小汤的‘压榨’心理又开始作祟，本来公车，只需要清洁干净即可，因为来来往往的，弄的再干净也无济于事。
    可是小汤却要求陆子明扫地、拖地完之后，还有将座椅全部擦拭一遍。
    这工作量可就有些大了，这可不是私家车，只有几个座位，公车内可是有几十个座位——
    更重要的是——
    若是一辆车也就好了，后面，还有一排车子等着呢！
    而小汤这家伙自私的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工作，也交给了陆子明完成——
    这一忙，就是几个小时。
    中间，有人偷偷去瞧，却不敢上前打招呼。
    直到了中午，姜好好开着车回来，他还拿着水管子，对着一个车头猛擦呢！
    姜好好停好车，看到陆子明‘亮瞎眼’的装扮，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
    哈哈——
    直听到她的笑声，陆子明才中自己的‘事业’中抽离出来，活动着僵硬的腰杆看向她。
    看到他的正面，姜好好更是抑制不住笑意。
    她在旁边笑的花枝乱颤，面前的人是一脸疑惑。
    好一会儿，姜好好才止住了笑意，评价道：“你真是衣服架子，连这么丑的工作服都能穿出如此喜感，真是难得。”
    “——”
    陆子明瞬间有些无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苦笑着回应。“大姐，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你！”
    姜好好笑眯眯的点头，问道：“怎么样，在这还适应吗？”
    “还行！”
    陆子明实话实说，回头去瞧，这一瞧，却是满满的满足感。
    “看到没——”
    他抬手一指，沉声道：“这一排都是我上午的功劳！”
    姜好好在车队的时间不短，洗车的工作量她是知道的，看到陆子明完成的任务，脸上顿时浮现了怜悯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