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有女子御风而来
宁云郎暗自运行抱元决,不再给他欺身靠近的机会,胸口那处伤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足见他已经下了死手,若非宁云郎已经是武道宗师的体魄,只怕方才已经丢了大半性命。
二长老开口说道:“原来是三教中道家的符箓,只是想要靠着些身外之物,怕是还保不住性命。”
“差不多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宁云郎抬起头,只见在二长老上方的天空上,骤然风起云涌,越来越多的气机往他身上汇聚而来,形成一道波澜壮阔的恢宏气场,如同仙人泼墨一般,让人目不暇接,宁云郎屏息凝神,知道他终于动了杀心,深深呼出一口气,双手握紧赤诛剑,等待着二长老水落石出的雷霆一击。
二长老闭目又睁目,满头银发随风飘动,眨眼间,只听他低叱一声,身随风动,愈往前时,那道身影愈是虚幻,也愈是高大,仿佛丈八罗汉的金身,魁梧让人无法直视,仅是气势就让人心生胆怯!
神魂出窍!
宁云郎见过李老头脚踩虚空,一剑出蜀的豪气买卖,对眼前这番景象自然不陌生,他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人也是这般境界了,宁云郎甚至来不及抵抗,便被一阵滔天巨力击退数十丈之远,脚下山石碎裂一地。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记不讲道理的巨力袭来,恍如九天之上的巨灵将,力拔山兮。
此消彼长,那道高大的身影仿佛神佛一般,愈战愈勇,只见他掰了掰拳头,抬臂便又是一拳打来。
宁云郎深吸一口气,口中默念心法,抱元决疯狂运转起来,只见他心口之处,顿时氤氲起淡淡的光芒来。
再一拳袭来,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这个道理,任你剑术如何了得,我不和你比拼剑术,只靠这蛮力,偏偏让人无计可施。
好在宁云郎这次或许疯狂运转抱元决的缘故,体魄比之方才更要厉害几分,硬生生结下一拳,却只倒退数步便停下脚步了。
不得不停,因为身后便是百丈悬崖!
宁云郎揉了揉胀痛发麻的手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要死了吗?
或许吧,可是心里却出奇的宁静。
目光清冽,安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次攻击。
等待着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长老嘴角冷笑,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只见他脚踩山石,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这一次是双臂齐出,如同战场上飞快擂鼓的大锤,轰然落下!
只怕这一次,任谁也在劫难逃!
宁云郎咬紧牙关,刚要出手。
便在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他身前。
只听到一声沉闷的低吼声传来,接着是一道剧烈的碰撞声。
轰!
挡在身前的那道身影仅是剧烈摇晃一下。
二长老元神退后数十丈。
轻轻飘落在地。
宁云郎霍然抬头,只见一身毛发由灰转黄的巨猿紧抱双臂,挡在他身前。
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他双臂上的毛发尽皆焦落。
不等宁云郎开口。
小灰那巨大的身子便轰然到底。
仿佛小山一般横在眼前。
宁云郎脸色尤其难堪,霍然抬头,看着远处的二长老,眼神冰冷。
二长老不为所动,冷笑说道:“一头不成气候的古猿,拿什么来拦我?”
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
的确是强弩之末的宁云郎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竭泽而渔,调动周身真元,身上气机疯狂涌现,丝丝缭缭,竟然肉眼可见的汇聚而来。
二长老看在眼中,却根本不去阻止。
看到希望后的绝望,才是最大的绝望!
宁云郎被一拳砸飞,整个衣袖如同刀割一般寸寸碎裂。
身子在坠落山崖之际,转头看了眼身后昏迷的古月菱,轻声说了句对不住了。
只觉得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身子,手脚全无半点力气的感觉,就这么从悬崖之上滑落下去。
宁云郎第一次觉得死亡如此靠近,然而脑中此刻却异常模糊,怔怔的望着夜空。
就在这时!
夜空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仿佛仙子御风而行。
……
宁云郎两世为人,走过很长的路,也见过太多的世事人情,帝王将相贩夫走卒,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就连传说中的金科状元也侥幸过了把瘾,所以对他来说,世间所谓的才子佳人,大抵只是那么回事,从蜀中到京都再到南疆,一路上遇到的绝色佳人何其至多,但真正动心的也仅仅一人罢了,对春亭湖底的那个黑瘦丫头,多是对待妹妹的舔犊之情,对那个动不动就要仗剑杀人的剑阁女子,多是对待高人的敬佩之情,对洛京里那一曲舞动四方的青楼花魁,也仅是欣赏之情,唯独古月寨里这位性情恬淡的女子,才是打心底的喜欢,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大概是看你一眼,你便住在我心里,所以在小楼的日子,清闲但也有趣,才明白原来所谓此心归处是吾乡是何种感受,他曾问古月纱,当真能做到心如止水?
古月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风动如心动,自然而动。”
两人一问一答,如同僧侣辩禅。
宁云郎点头说道:“且不说诗词歌赋上的造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指点你的,修行之上,你也远在我之上,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成就,放之中原,月纱姑娘这样的人物,怕是少不得要问鼎那胭脂榜首了。”
古月纱温柔的看着宁云郎,说道:“除了大周那位女帝,谁能独占榜首三十年。”
宁云郎笑着转头,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古月纱轻声说道:“公子出口成章,月纱自愧不如。”
宁云郎顿时赧颜,笑着说道:“比起月纱姑娘在诗词上的早已,修行一道更是让人心生叹服。”
古月纱轻笑不语,仿佛没有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听风听雨看竹看纱,便是人生百态自在春秋,至于其他,随心罢了。
修行亦是如此。
哪怕,如此年纪便已跻身神游境界,却仅有寥寥几人知晓罢了。
那日,宁云郎替她研磨,女子托腮思索片刻,然后抬起手臂,笔画勾勒,指指点点。
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字。
“不欺苍生。”
想了想,又写下四个字。
“不敬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