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杜少陵
“有人……行刺!”
“娘娘小心!”
“放肆!”
“啊啊啊……”
谁没想到会有刺客出现在这里,在这万众瞩目的地方,这里是洛京,是东华门,是重兵把守的地带,不管是谁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
至于这位中年儒生的身份,或许并不难猜测。
他御剑而来,衣袂飘摇,身后更是百剑齐发,颇有天下剑道唯我独尊的无敌姿态,便是面对武兆这样旷古绝今的人物,气势上也不曾弱上半分,所谓剑气意气江湖气,便是此人最真实的写照。
场中万人齐齐回过神来,先是远处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阵喧哗声,然后是两侧千牛卫的人手持枪刃迅速包围过来,再就是宫中几位老臣面色复杂的看着远处的男子,然后低头叹息不语。
女帝武兆出人意料的没有震怒,而是抬头轻声说道:“剑阁都亡了,杜先生侥幸逃过一劫,偏偏又回来,就不怕宗门这一缕香火彻底断送了?”
她嘴里的杜先生,自然就是眼前这位中年儒生模样的剑客,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剑阁也好,杜先生也好,终究是云里雾里的东西,而对于远处的宁云郎来说,眼前之人或许并不是那么陌生。
当初在蜀中锦官城的院子里,他曾不止一次见过陆轻羽拿出师门前辈的画像来祭拜。
而眼前之人,可不正是那画像上的男子!
剑阁杜少陵!
或许这个名字还有些陌生,可若说起他入剑阁之前的名字,对宁云郎来说,可谓如雷贯耳。
杜甫。
或许已经不是那个世代结庐草堂的孤苦老人,但对于他的诗才,宁云郎早已从李老头口中得知一二了。
入剑阁修行之前,杜少陵曾是李唐治下的官员。
时过境迁,繁华如长安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当初剑阁之上被誉为最有希望问鼎羽仙境界的杜少陵,也在灭门一役中下落不明,有传闻身陨其中,却不想如今出现在这里。
杜少陵一袭青衣,两鬓花白,似乎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若非有飞剑萦绕身前,当真瞧不出半点江湖气息。
“昨日感闻圣后登顶羽仙境界,特从西蜀赶来观摩一番。”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羽仙境界,一日出蜀,这两件事或许不能等同,但有心人却听出了许多背后的东西。
武道宗师以上,便是传说中神游境界,在后面便是只闻其名的羽仙境界,千百年来也未曾听闻有人能够达到,唯独昔日佛宗那位佛陀,却也只是口口相传罢了,没想到当今圣后竟然已经是这个境界的高手了,还有一日便能出蜀,这杜少陵既然敢独自来到这里,又是有怎样的底蕴。
女帝武兆摇头看着他身前的飞剑,说道:“若只是这一柄飞剑,你还不值得我出手。”
此言一出,广场之上的众人顿时哗然,然后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果然不愧是旷古绝今的一代女帝。
杜少陵却平淡说道:“剑阁只有剑。”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喃喃说道:“剑未折,剑阁便不曾覆灭。”
顿时有人站出来喊道:“大胆余孽,还敢放肆,煌煌京都,唱名大礼,岂容你胡作非为!”
一道阴柔的声音骤然想起,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面白无须的男子走了出来,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杜少陵。
“丧家之犬也敢言语。”
被称作童千岁的宦官说完以后一探臂,一柄浮尘脱手而出,浮尘上白色须发如同天龙张须般,根根竖立起来,轰向前去。
杜少陵一步踏出,脚步悬空,手指轻点空中旋转的飞剑,如蜻蜓点水,那剑身便是轻轻一阵,发出一道清脆剑吟,骤然升起,与那浮尘相抵,如雷轰响。
那无数的白须缠绕的浮尘此刻竟然是存存断裂,然后轰然落地。
杜少陵却是信步闲庭。
“龙象寺宗如老僧前来请教杜先生。”
一身红黄僧袍的宗如和尚轻轻落地,站在杜少陵身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轻扣手中念珠,往天上一抛,霎时便散作无数的光亮,如同繁星点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杜少陵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个星罗棋布的手段,不愧是龙象寺的掌门。”
说完,一剑起,百剑起,如同江流急湍处的游鱼,摇曳而来。
没一柄剑都似有灵之物,在空中与那念珠碰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是悄无声息的湮灭,只是这其中的凶险,又岂是表面这般平静,宗如和尚眉头微微一挑,收回攻势。
这一来一去不过几个回合,孰胜孰负却是一目了然。
若论降妖除魔,佛家手段自然更胜一筹,若是比拼套路招式,剑阁之人何曾惧怕过谁?
一介武夫做到如此境界,可谓登峰造极,接连两位的失手,也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只是龙椅之上的武后似乎有打算看戏的意思,依旧无动于衷。
远处有两位真人从空中缓缓落下,高矮胖瘦各有诧异。
矮胖的袁天罡,高瘦的李淳风,钦天监坐镇的两大高手,果然还是来到了这里。
凌空而战的杜少陵此刻却缓缓走了下来,来到两人面前,拱手说道:“两位真人也是要出手的吗?”
“若论占卜推测,我师兄弟二人不熟先生,若论剑招武学,比起先生来可还是差了太多。”
袁天罡笑着说道,然后看了李淳风,继续道:“不过昔日剑阁与我师门有过一段渊源,这段人情便留着今日偿还,方才我和师兄商量了下,杜先生不妨与我们打个赌,若是输了,便就此转身离开,今日之事,我自会向圣后请罪,不知先生觉得如何?”
杜少陵却摇头笑了笑,看向远处的女帝武兆,周身飞剑一阵轻吟,不言而喻。
袁天罡眉头皱起,瞬间释然,然后摇头轻声叹道:“既然先生已做决定,那这赌约不做也罢。”
说完,师兄弟两人转身离去,似乎没有拦下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