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青帮纵横洛京多少年,不说罕有敌手,最少平日里很少有胆敢明目张胆得罪他的人,除了近些年才崛起的洪帮以外,或许就连秦川自己都不曾将那个所谓的洪帮放在眼里,很多人猜测是和青帮身后错综复杂的背景有关,只有明眼人才知道,秦川手下那帮兄弟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比起洪帮那些明显是吃公家饭的人要厉害太多,所谓地下势力,大多也是动用力量杀人或者捞些黑钱,在朝廷那些大人物眼中或许是小打小闹的存在,对于洛京的百姓来说,却是最接近生活的存在,于是掌管着南市无数资源的青帮,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洛京最大的地下势力。
比起洪帮的异军突起,青帮却没有多少可圈可点的心酸历史,大抵都是小人物发迹,一统江湖这类的一贯套路,南市遍地的茶馆上没少听说书人将故事娓娓道来,偶尔有外地人过来游玩的时候,还会问两句秦川青爷何许人也,自然会引得旁人发笑两声,但也不会有多尴尬,说来也是,打从青帮发迹以来,这位青爷平日里出现的次数也少了不少,南市街道尽头那座秦府,起初还多有人驻足观望,到如今也成了寻常风景,偶尔见那青爷出来走动,也是穿着一身锦衣缎子,和寻常富家翁没啥两样,待人也是和善,哪里还瞧得出青帮掌舵人的气焰,以至于这些年人们都已经忘了青帮原本的样子了。
青帮总舵位于街道西头的交错处,与秦府隔着两条街的位置,比起秦府装饰的雍容华贵,这里处于闹市的边境,建筑只能用简单的来说,环境也算不得清幽,平日里还有几个帮众弟子守在门外,但今日却显得格外清净,静到听不到丝毫动静,就连外面街道上走路的行人也一个不见了,仿佛被驱赶了一般。
从一道街到另一条街,其实距离算不得远,中年男子从打铁铺出来以后,便撑着伞慢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
淡淡的烟雨如同白色的轻纱,笼罩在天地之间,让前路看的不太分明。
不知为何,秦川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天气,也很喜欢宁云郎曾经随口念出的一首诗“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也不知道那小子为何张口便能吟出这样别人一辈子都写不出的诗句来,偏偏意境都是绝佳,让人读来赞不绝口,秦川知道李白老前辈的诗才厉害,却没想到他调教出来的弟子,剑术诗才都也和他一般厉害,当真了不得。
秦川轻轻念着这首《初春小雨》,漫不经心的走着,纵使油纸伞已经遮不住密密麻麻的春雨,身上的青衫已经被沾湿过半,但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似乎不曾发现周围埋伏的人,而埋伏在周围的人也无论如何没想到,这位青帮的掌舵人,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后,还敢独自一人过来。
远远的看去,往日里热闹喧嚣的青帮总舵,今日显得无比寂静,秦川双手负在身后,迈着步子走去。
门轻轻的被推开,秦川的身子缓了缓,终究还是踏了进去。
和往日里没有多大区别,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依旧熟悉,然而秦川脸上的神色却渐渐阴沉下来,空气里弥漫的淡淡的血腥气味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秦川没有说话,而是撑着油纸伞在门槛处站立了片刻,然后收起伞,如同剑一般握在手中,轻轻走了进去。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口两米见宽的水井,水井旁倚坐着一个人,眼睛紧紧闭着,鼻间气若游丝,脸上犹有痛苦的神色,仿佛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轻微脚步声,那人艰难的睁开眼睛,眼角的余光看到缓缓走来的秦川,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张开嘴断断续续说道:“青爷……他们来人了……好多人……他们下毒,兄弟们……守不住了……”
秦川来到水井旁,蹲在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沉声道:“知道了。”
那人侧了侧身子,顿时露出胸口处的豁大伤口来,鲜血顺着另一只手臂流淌一地,然后他脸上的表情痛苦的抽搐了一下。
秦川轻声说道:“困了睡会儿吧,我去找兄弟们。”
那人闻言身子动了动,似乎还要起来,只是秦川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他便平静下来,然后轻轻闭上眼。
长时间的沉默,直到那双手无力的垂下,秦川这才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天空中垂落而下的雨丝,沉默不语。
“出来吧。”
秦川忽然出声说道。
远处客厅外紧闭的大门忽然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伴随着连续不断脚步声,还有利刃出鞘的摩擦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只见他拱手说道:“总算把青爷您给等回来了,弟兄们可等得好辛苦。”
“都说青帮青爷武艺超凡脱俗,隐隐有洛京地下第一人的说法,不知青爷身上这些伤势是从何而来,又是谁能伤得着您?”
秦川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蹙,不屑道:“你是洪帮的人还是衙门的人?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没必要搞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那中年胖子见他如此轻视自己,脸上隐隐有些愠色,忽然笑了笑,说道:“不愧是号称洛京地下皇帝的青爷,说起话来可真是厉害啊。”
“洛京城只有一个皇帝,就是金銮殿上那位。”秦川面无表情说道。
“你也不用再试探我了,大家混江湖这么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都有个底,既然这些年都不曾落下把柄给衙门里的官差,更何况你们,想必你们已经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可惜什么都没找到吧。”
那中年胖子闻言脸色微变,说道:“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只是青爷一点都不担心你家那些兄弟们吗?眼下的局势你也明白,想要收拾你可不是只有一家一姓的人,该干什么,可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秦川手中握着伞柄,看着侃侃而谈的中年胖子,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代表的哪家,现在也没有兴趣知道,你动了我的人,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我秦川只信奉一个道理,人要杀我,我便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