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小岚小武
“以你现在的地位,再加上尚书大人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声势,还有人会主动招惹你们?”
秦川闻言自嘲一笑,说道:“似我们这种人的性命,在那些人眼中,未必比太仆寺里牲口值钱多少,区别只在于杀了你能否让对方心里难受一阵子。”
“所以杀了你,会让你身后的人难受一阵子?”
“大概是这样吧。”
“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行。”
“你不打算探探我的深浅?”
“开始有这样的打算,后来才想明白一些事,底牌之所以为底牌,就是暴露在该暴露的时候。”
宁云郎看了他一眼,说道:“心机真深。”
秦川满不在乎的说道:“谢谢夸奖。”
……
秦川继续带路,他说的几步,其实已经走了几百步,往南市深处的地方走去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他出手?
他心中闪过一丝想法,当然最大的怀疑还是东市洪帮的人,按说这种节骨眼上不会有人跳出来惹事,但事无绝对,总有几个不怕死的。
走到这里,路两旁的灯火已经弱了不少,这里的铺子大多已经关门,唯独一家纸钱香烛店还亮着灯火。
“这里都是卖些死人东西的地方,那人也真会挑地方,大概是想未见面气势上就压你一头。”宁云郎笑着调侃道。
秦川见他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说有笑,不禁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笑着说道:“凡事都讲究个应景,杀人这种事情也不例外。”
“你就不怕阴沟里翻船了?”
“怕,怎么不怕,这条命就算再不值钱,好歹也是自己,断然没有给别人的打算。”
说完,走到那处香烛店外,轻轻敲了下门。
这间铺子看上去颇有年代,木门下面满是青苔,门外的石板也是坑坑洼洼,上面湿漉漉一片,仿佛才淋过雨一般,敲了两声门,里面才传来走动的声音,不缓不急走来。
听声音应该是个普通人。
木门被打开,是一位驼背的老头,应该是这件铺子的店主,抬头看见眼前的人,有些吃惊,自然也是认识秦川这个南市的主人,立刻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青爷。”
秦川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忽然问道:“人呢?”
那老头恭声说道:“那位爷只说在屋子里等着,来了人便去后院找他。”
秦川嗯了一声,负手往后院走去。
……
……
那比神仙还要好看的女侠终究还是走了。
赵兴武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什么,心里空空的,大概是还是希望那位女侠能多留几日,不求能学到什么东西,能多看两眼都觉得心里高兴,大漠上遇到的那件事他谁也没告诉,回到家以后被娘亲询问为何夜不归宿,也仅是撒谎说被发小拉去灌了一宿的酒,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过几日轮到他轮休了,有人顶替他去大漠上巡视,可是他没事的时候还是会去那个地方转一转,希望还能碰到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一起长大的小姑娘喊他一同去逛街,来到一处茶摊坐下,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坐吧。”
赵兴武嗯了一声,坐在她对面。
小姑娘托腮看着他,忽然问道:“小武你最近怎么了?”
赵兴武有些无精打采,说道:“没有啊。”
小姑娘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玩笑道:“还说没有,跟魂儿丢了似的,得回去让阿爹给你招魂才是。”
赵兴武将满杯茶水一口喝掉,忽然说道:“小岚,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啊。”
小姑娘想了想,掰着手指说道:“大概是茶不思饭不想,他一笑你便开心,他一皱眉你也会跟着难过。”
赵兴武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说道:“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名为小岚的小姑娘顿时嘟嘴说道:“那你还问我!”
赵兴武双手托颔,说道:“因为我们关系这么好,当然要问你。”
小岚眼睛眯成月牙,露出一对小虎牙,开心说道:“亏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关系最要好,最近都不知道来找我玩了,用我阿爹的话来说就是,小武那小兔崽子啊,虎头虎脑的。”
小岚的阿爹就是教习赵兴武武艺的老兵,从军队退伍回来便留在平沙关,与赵父关系匪浅,小武小岚自幼一起玩耍,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也不似小时候那样天天粘在一起了。
赵兴武没有被逗乐,反而低下头,闷闷不乐道:“你爹说我这辈子最多也就给老赵家挣个银腰带了。”
小岚打断他的话,说道:“才没有,我爹私下里还夸你天赋秉异呢,说咱们平沙关找不出一个比你更有天赋的了。”
分明心思不在这里的赵兴武低声说道:“可是我觉得就算有银腰带,就算像爷爷当上了七品致果校尉,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地方,小时候我念头很简单,就觉得能扛起剑骑上马去关外杀几个土匪强盗,便是最人生最风光的时候了,后来才发现这个江湖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还有比高手更高的高手,一剑能把天都捅个窟窿的人,那样的江湖才有趣啊。”
小岚托腮想了想,说道:“可我还是觉得简单点就好啊。”
赵兴武揉了揉她的头,说道:“那是因为你笨。”
小岚对他扮了个鬼脸,哼哼道:“你才笨,大笨蛋。”
说完这句话后,小岚忽然有些担心起来,思量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小武你不会是想闯荡江湖了吧。”
记得小时候他就和自己说过,长大以后一定要做那无牵无挂的侠客,一个人闯荡江湖去。
赵兴武伸手入怀里,摸了摸那本粗糙的册子,脸上露出一丝意动的神色,呢喃道:“听起来挺不错呢。”
小岚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低头没有说话。
托腮沉思的赵兴武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更远的地方,身穿白衣,头戴箬笠的女子远远看着桌上的少男少女,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有些后悔将那一册剑经留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