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开，一抬头就对上了冯昭不怀好意的眼神。
    虽然冯昭确认自己的表情很正经，眼神中充满着对学生的信任和鼓励，但他的学生貌似不这么认为，不过好在对方的脑瓜够聪明，能懂他的意思。
    是的，叶染懂了，但是她宁愿没懂，看着手边空了的茶杯，她突然觉得【正直】的人突然【不正直】一次，不仅威力翻倍，且命中率极高。
    不过毕竟对方是自己的班主任，未来三年只要她不转学，自己就要在他手底下混，关键时候不能砸班主任的场子。
    虽然不大情愿，但叶染还是假意咳嗽了两声，在吸引来办公室内所有人的目光后，叶染开口了。
    冯昭看着叶染，对她寄予厚望。
    他知道萧家资助了一批体育用品并翻新了操场，自然也知道叶家直接给学校建了一座两层的阅读室，阅读室二楼休息区里的沙发比校长办公室的那个都高档。
    两家出手看似不分上下，但只要去阅读室体验过一次，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在柳朵朵“无意间”透露出她跟叶染关系很好，且跟叶家的叶老爷子学过一段时间书法后，冯昭就想到了这层关系，本想放学抓人，没想叶染跟猴似的，直接翻窗户就跑了，以为计划失败，没想她自投罗网。
    在冯昭的期盼和众人的注视下，叶染开了口，没有冯昭预想的委婉，堪称简单粗暴。
    “我爹是叶任闲，这是我同学。”说着叶染指了指柳朵朵，又指了指冯昭，“这是我尊敬的老师，冯昭，冯先生。”。
    叶染将空了的茶杯蓄满，举到萧女士面前：“阿姨说了这么久，该口渴了。”
    办公室内空空荡荡，只有他们几人在，叶染说完话后一时没有第二道声音响起，萧女士观察着面前的女生，她并没有见过叶染，只知道叶家有个自小体弱的独苗，是个女孩，跟她家女儿一般大。
    思考片刻后，萧女士收敛了面上的不屑，将桌子上的一摞钞票收回，接过了叶染手中的茶杯。
    ——
    等李二牛再出来时，办公室已经锁门，萧家母女不见踪影，柳朵朵正在跟叶子道谢？上个厕所的功夫，他错过了什么？
    柳朵朵的父母本该一同道谢，但却没开口，只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跟当初得知女儿考入一中，手中存款不够女儿上学花费，却没有想办法解决一样。
    他们选择看着女儿“胡闹”，即便觉得她那样做赚不到钱也没有制止，当得知对方真的靠“胡闹”弄来了钱，又顺其自然的接受。
    刚刚办公室内，萧女士话中的威胁，所有人都听懂了，柳家夫妻俩智商没有问题，自然也听懂了含义，面对态度强硬，能力手段远超他们的萧家，若不退让，女儿可能被迫退学的风险，但他们仍然没有让步。
    这对夫妻什么德行，柳朵朵最清楚不过，他们要维护身为家长的尊严，他们肩负养活柳家老小的重担且自得其乐，并以此为傲，比起自己的尊严，女儿的前途是可以放弃的。
    叶染没在意柳朵朵的道谢，只对冯昭挑了挑眉，眉飞色舞，恨不得把邀功两个字刻到脑门上。
    冯昭看她样子，刚缓过劲的脑仁又开始疼了，这刺头平常还会装个样子，经过这次，怕是装都不装了。
    不过今天的事确实多亏叶染。
    冯昭并没有端班主任的架子，注视叶染语气郑重的承诺：“今天谢谢你帮了老师的忙，以后你的功课我会着重督促，争取让你初中三年的语文成绩保持全班前三。”
    叶染脸上的笑直接僵住，谢谢，她不需要这样的感谢。
    不管怎样，这件小插曲告一段落，十月一活动如期举行。
    为了周五这天的学校活动，叶染特地起了个大早，为了节约肚子多吃好吃的，早餐还少吃了两个煎蛋，她本来连牛奶斗不打算喝的，但是她爹直接倒了一杯牛奶递到她面前，盯着她喝完才离开。
    叶染跟报菜名一样，各种水果、卤货、零食统统装上，还有摄象机和备用电池。
    “孙姨不用换塑料袋，塑料袋装食物不美观，影响食欲，就用饭盒，司机送我到校门口，有二牛接应，他背得动。”
    “汽水我在门口的小卖铺预订好了，不用单拿，今天就不用喝果蔬汁了，营养管够！”
    叶老爷子看着孙女系好的大个帆布袋，感觉她不是要去上学，像是饥荒逃难：“吃这些零嘴能有什么营养？把蔬菜汁带上，你最近窜个窜得厉害，这衣服不到半年就短一节，营养也得跟上，这个我帮你带着。”
    叶任闲空不出时间，只能叶老爷子陪叶染一起去学校，不过他不坐家长席。
    ——
    就在昨天，一中临时接到上面通知，这次十月一各校准备节目庆祝，x市地方电视台会派人到各校录制影像，将几所中学的表演合并为一个节目，在十月一当天播放。
    但因为节目播放时间有限，不会完整播出所有学校表演的所有节目，为了成品效果，他们会酌情删减增加各学校的影像。
    每个学校只会挑选最精彩的表演录入，身为市一中，不止学习，他们要方方面面都盖过其他学校。
    要说作为代表的节目，自然是由全校各班组成的合唱团最为合适，为此，学校还专门请了专业造型师团队，务必要在十月一当天，将一中最好的一面展现在x市市民面前，其他几个节目怎么安排，跟以往的十月一准备并无分别。
    前几天排练，课间的时候叶染跟二牛跑去看过，结果愣是没能在一群猴屁股脸中找到唐薇，最后还是排练中场休息，唐薇主动来到叶染两人面前，他们才相认成功。
    大合唱作为第一个节目登场，参与表演的同学会早早赶来学校开始准备工作，等各班人到得差不多时，参加合唱节目的人就已经换好了衣服，做好造型，化好了妆。
    像叶染这样只参加了班级朗诵活动的，只需要穿黑裤白上衣即可，并不需要特意化妆，这会只当围观群众，看着一个个形象各异的参演同学走在操场上。
    叶染今早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了一阵起哄声，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曲熠和游光耀两个清闲得很，带着小弟们满学校溜达，跟背景气氛组一样，一路跟着柳朵朵回到一班，连带吸引来不少其他同学的目光，注意到校花今天的白裙造型格外好看，都过来凑个热闹。
    在叶染看来，柳朵朵现在跟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没什么两样，就差个门票，难为她还要控制好面部管理，边道谢边害羞的往教室走，
    曲熠一副酷哥不屑多说的模样，实际心里想说的都被他的小弟说了，游光耀可就没那么多顾及了，夸奖的话张嘴就来，可惜肚子里墨水有限，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话，衣服好看，造型好看，哪哪都好看。
    游光耀一边充当复读机，夸夸夸，一边不忘挑衅死对头曲熠，进行日常互怼，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就在走廊不远处，站着身穿同样合唱服的蒋玉莹。
    她看着众人环绕，目光中心的柳朵朵，从新生开学，对方取代自己成为新任校花开始，她们的梁子就结下了，当发现游光耀对柳朵朵的态度后，心情更是急转直下，她对柳朵朵的厌恶每日剧增，眼下更是来到了一个顶点。
    蒋玉莹转身离开，无人关注，除了柳朵朵。
    第40章
    曲、游两拨人, 外加被吸引来的围观群众，将教室前后门围得水泄不通，进教室的正路被堵, 叶染无奈只能走应急通道, 翻窗来到自己的座位，刚落座就听到前排女生的闲聊。
    “柳朵朵长得好漂亮啊, 化了妆更好看了, 感觉跟其他人妆都不一样呢，我看其他上台表演的人脸都化得很红, 就是普通常见的那种。”
    “听说合唱团练习的和化妆准备的地方跟其他节目不在一处，学校好像很重视这次的合唱表演，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柳朵朵的眼影好漂亮，是水蓝色的，还亮闪闪的, 双眼皮就是好贴假睫毛, 可惜我是单眼皮，没有遗传到我父亲的双眼皮, 我偷偷用过我姐的假睫毛，怎么贴也贴不好…”
    叶染闻言思绪一顿，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但一时又串联不起来, 好几个念头在脑内飞速划过, 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双肩包掏空, 将桌斗内前两天采购的气球和打气筒放进背包, 还有从家带来的摄像机。
    待到第一节 课上课铃响起，群鸟聚散, 冯昭带着全班排队入场，等操场内所有班级就位，由几位领导发表感言后正式开场。
    叶染看着主席台上一本正经念稿的爷爷，讲话结束后周围响起的掌声，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因为这段演讲稿是她写的，这周末冯昭留了十月一国庆观后感的作业，到时她就将这段演讲稿写上去，之后再加个开头，加个结尾，正好凑齐三百字。
    好歹是自己原创，还得到了全校掌声认证，应该能在冯昭那得个“优”？
    叶染看着缓缓上台的合唱团，柳朵朵登台时，不少人都将目光聚集到她身上。
    底子好再加上化妆师给力，跟唐薇那惨不忍睹的妆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染个人认为唐薇的长相并不比柳朵朵差，只不过是不同类型，柳朵朵这款清纯温柔的明显更受大众欢迎，尤其是男生，唐薇不像柳朵朵天生一张微笑脸，好像笑脸面瘫一样，基本见不到对方有别的表情。
    而唐薇多数时候都是冷淡的一张脸，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更不喜欢主动跟人接触交朋友。
    所以论路人缘，自认没有柳朵朵高，甚至没有前校花蒋玉莹引人注意，当然唐薇本人也不在乎这种关注，但是耐不住有些人闲出了p，统计了个x市美女名单。
    上榜人数十人，新任校花和前任校花分别位居第一第二，第三就是唐薇，第四是萧雅雅，虽然她脑子不大好用，但是脸还算过关。
    叶染跟不少女生的想法一致，都觉得弄出这个排名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无聊透顶，虽然嘴上讨伐，但行为却很诚实，十分热切关注排行版的变动，发现除了前四名稳固不变，后面六人的名字时常变动。
    叶染还是从二牛口中得知，自己曾“有幸”登榜，位居第九，不过因为交友数量实在贫瘠，很快就被刷下去了。
    “我可是拉动宿舍里的人都给你投票了，随瑕虽然看着呆呆的，但是还算识相，知道上次食堂你帮了他，主动把票投给你了。”李二牛呸呸两口吐掉了嘴里的鸡骨头，见叶子分心没注意到他这边，手向装着猪蹄的饭盒摸去，结果挨了一记铁勺攻击。
    叶染：“这会才刚吃完早饭，那是中午吃的，这会吃完等中午吃什么？”
    “明明有很多。”李二牛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被打的手背，这个样子是特意做给叶染看的，因为他皮厚，这点力气根本打不痛他，“我为了空肚子，早上就喝了几口水。”
    某种意义上讲，吃货的思想都是同步的，不过李二牛做得更彻底。
    “没吃早饭就去食堂买个馒头，正好这会食堂还没关门。”叶染冷酷道，将装饭盒的袋子系死，擦掉手上的油，警告到，“要是我回来发现这个结被打开过，嗯？”
    叶染递给了对方一个你懂的表情，成功镇住了李二牛肚里的馋虫，默默拿起一袋开封的零食吃了起来。
    李二牛占据的位置原本是叶染男同桌的，因为默写测试欠了叶染好几条狗命，已经早早收拾包袱到隔壁班了，好在隔壁班有他小学同学陪他。
    小学同学x1：“又来啦？”
    男同桌：“奉旨办事，这有我同桌送的一盒卤鸡腿，吃不吃？”
    小学同学xn：“吃！”
    所有人都在观看节目，讨论着台上表演者的服装造型，哪个人的头饰戴歪了，哪个人穿白裙子最好看，哪个男生最帅气，他们班的人站在哪个位置…
    吹气球、摇彩旗、吃零食，每个人都在忙，学生区如此，家长区也不例外，叶染还看到了大姨姜红艺，她身旁的年轻女人是随瑕的母亲？
    果然长得很漂亮，比起台上引起热烈讨论的校花校草，叶染觉得这位才是最适合白色的，一件简洁的白色西装外套，配上白色的短靴，深色的长裙和手包，简单的装扮，淡雅的妆容，足够让她在一众家长中脱颖而出。
    随瑕在报名登记住宿时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人陪同，听说这位黎女士是全职太太来着，她那天在忙什么？
    叶染还想上前打招呼，但是还没走近，又一个身影出现，是她小姨，姜红霄，还带着双胞胎表姐尹楠和尹蓓。
    叶染的脚步立刻顿住，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相仿的反向走去，她大姨和小姨一旦凑到一起，完美诠释了什么价没有硝烟的战争，她这时候凑过去不是当磨合剂就是灭火器，要么就是炮灰。
    还是当看不见的好。
    叶染绕了个圈才来到阅读室，说是室，其实就是一栋小型图书馆，节目准备事项还有排练都在二楼进行，等她来到阅读室二楼，唐薇就站在门口等她。
    再次确认唐薇的脸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被化成猴屁股，叶染才送了一口气，化成大花脸容易，要想卸掉可就难了，还容易弄湿舞蹈服，这次她们跳舞的舞蹈服是跟外面租来的，是古典民族舞，裙子拖地。
    每次看唐薇在前门领舞时，叶染都担心她会猜到裙摆摔倒，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她是说没有在唐薇身上发生，其他伴舞的七名女生偶发，某位眼熟的初学者恐龙妹频发。
    叶染怀疑王秋晚参加完表演，她身上的舞蹈服怕是要额外扣费，因为她在一次围观排练时听到了可疑的布料撕裂声，提裙子默哀两秒。
    唐薇带着叶染来到她放背包的沙发前，叶染打开背包，掏出准备好的化妆品就要上妆，却被一旁赶来的音乐老师制止。
    “这就是你说的化妆师？不过是个学生，哪里会化妆？你是领舞，你的妆化要是不好，别人一眼就能看见，让你朋友不要捣乱，时间还够用，我赶紧给你化上妆。”
    叶染看着音乐老师手里疑似刷墙用的上妆刷，上面的颜色比蚊子血都浓，赶紧拦住：“我是我们班主任冯昭推荐来给领舞化妆的，老师你就放心吧。”
    音乐老师对叶染的话将信将疑，另一边已经做好妆造的七名伴舞也看了过来，王秋晚见那个预约化妆师竟然是叶染，直接笑出了声。
    就在她音乐老师犹豫的间隙，叶染已经将一坨不知是什么的液体，直接糊在了唐薇脸上，然后跟揉面一样，将液体在唐薇脸上揉开。
    无视了音乐老师发出的杂音，叶染给唐薇抹完脸后，将包里的化妆品一一取出，当看到茶几上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有些连音乐老师都不知道用途，不过看包装和包装上的外文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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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叶染神态动作十分自然，并没有僵硬卡顿，貌似真像那么回事，音乐老师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忙其他事情。
    成功糊住了外人，却糊不住唐薇，虽然知道表姐没化过妆，不过表姐说她画画的技巧还不错，手还算稳，画出来肯定比猴屁股好看。
    表姐在唐薇这里从来没有失信过，她从没见过要办哪件事失败过，所以她无条件相信表姐。
    唐薇闭上了双眼，将身体陷入柔软贴合的沙发，睡意笼罩，叶染手中的力量也随之放轻，最近因为参加的学校的排练活动，大姨给唐薇报名的那些培训、补习班也重新调整上课时间。
    唐薇除了要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还要完成补习班的作业，排练被占用的时间就只能用休息和睡眠的时间补齐，在拖延排练时间上，王秋晚居功甚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