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说，之前还叫他秦导, 现在就变成小秦了。
    唐苏也一同过来了, 几个人在套房的客厅坐下来。
    秦漪还想着要不要先寒暄一下, 结果谢瑜一张口就是：“退出！小仪现在就要退出！”
    “那……唐苏呢？”秦漪反问。
    “小庚，你自己决定，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你姐一起退出。”谢瑜对唐苏道。
    秦漪：“可是他们现在不只是姐弟的关系, 谢老师还是他的经纪人，经纪人退出，得有人顶上吧。”
    谢瑜：“那就一起走。”
    一直没开口的唐廷听了这话, 道：“你别自作主张，听听孩子自己的想法。小仪, 小庚，你们怎么想？”
    谢言昭看着唐苏，唐苏也看着她。
    只一个眼神对视，谢言昭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唐苏热爱舞台，《花路》是他难得能抓到手里的机会，而且已经拍了这么多期，这时候因为这种原因退出，那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我不退出。”谢言昭道：“逃避一向不是我的风格。”
    “可是……”
    谢瑜还想说什么，被秦漪抢先了。
    “我现在去联系检测机构，加急的话，晚上就能出结果。阿姨叔叔你们刚好来了，等会儿一起过去。”
    他不给谢瑜拒绝的机会，说完边起身往外走，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谢瑜怔在当场，末了说：“我……我还没同意呢！”
    唐廷安慰她：“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们想做什么，我们尽力配合就是。那个直播，你往后要看也可以，但别看弹幕，也趁早把你的微博卸了。”
    “网络上乌烟瘴气的，看这东西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气着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别气出个好歹来。”
    “是，爸说得对。”唐苏坐到谢瑜旁边，揽住她的肩膀：“妈，你以后别看网上那些东西，咱们还是身体要紧。”
    “那我以后不看了，你们能不拍吗？”谢瑜不放弃道。
    谢言昭斟酌一下，道：“如果我们家的牧场被人诋毁，声誉受损，妈妈你会怎么做呢？反正肯定不能临阵脱逃吧。”
    谢瑜：“那当然了！生意上的事临阵脱逃了，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啊。但是你们拍综艺跟做生意又不一样，你们不拍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们。”
    谢言昭：“可人除了物质食粮，精神食粮也很重要啊，是不是？”
    谢瑜想了想，不说话了。
    “如果以后真的遇到了让我很难过的事，我一定会退出的，但现在我们能解决，那为什么不解决它呢？对吧，小苏。”
    唐苏在想事情，听到谢言昭提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他点点头：“嗯，不仅要解决，还要让他们好好看看，这就是我的姐姐，我世上唯一最亲的姐姐！”
    秦漪在外面已经联系好了检测机构，叫上他们一起出发。
    谢瑜还有些犹豫，但是两个孩子都那么说，她不好再反驳。
    三甲医院可以做检测，但是时间太久，一般都要一周之后才能拿到结果，秦漪联系的是一家经司法机关批准的第三方鉴定机构，加急处理，六个小时就能拿到结果。
    摄影师全程跟拍。
    【某些网友嘴上没把门的，把人家爹妈都惊动了。】
    【敢去做dna比对，那应该是真的谢言昭吧，不然被掉包了，怎么可能同意去做。】
    【我反正相信谢言昭，如果她是假的，现在一定会恼羞成怒，说他们不信任自己。】
    【昨天的节奏真的很怪，像一股妖风，居然上升到刑侦案件上面。】
    谢言昭他们从检测机构出来后，被立即安排进了一家整形医院。
    整容医生看到谢言昭的脸，仔细打量她的皮肤、五官和面部骨性支撑。看的过程中，一直张着嘴巴，看完了，还叫了另外几个医生过来。几个医生对着谢言昭的脸一顿研究，完了，用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谢言昭没有化妆，脸很白，被一摸一按，皮肤立即回血透红。
    摸到第二遍的时候，谢言昭不高兴了，蹙眉瞪着他们，他们立马将手缩了回来。
    【这反应，是整了还是没整啊？】
    【要么是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要么是惊叹于这件极致完美的人造艺术品。】
    【不管是不是整的，谢言昭这张脸确实很牛逼。】
    【就算是整的，老子也喜欢！】
    几个整容医生一致肯定道：“她的皮肤很薄，不存在填充假体的可能，截骨线流畅，脸上也没有切口痕迹，基本不可能做过整容手术，连微创都没有。”
    【是谁说我姐整容了？我姐明明是女大十八变！】
    【网友的嘴太毒了，啥都说，就差说谢言昭这个人是批了皮的妖精。】
    整容医生说到后面，忽然转口对谢言昭说：“能不能把你的照片授权给我们医院，做成一个……”
    谢言昭都没听完，回了两个字：“不行。”
    【是要找她做代言人吗？拿纯天然美女做代言人，这不是砸自己招牌。】
    【大概是想做整容模版吧，这张脸摆在医院门口，是个人都想进去瞅一眼。】
    【算了吧，普通人要整成谢言昭这样，难度不亚于回炉重造。】
    整容的谣言澄清后，他们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一家私立医院。
    他们带谢言昭来做其他的身体检测，比如血常规、血管造影、脑电图、头部影像检查。
    看着唐苏为自己取单子、交钱，为自己跑前跑后，谢言昭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
    躺在x线断层摄影机里，看着头顶上方螺旋转动的机器，她脑子里不可自控地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相处。
    从在经纪公司外面的第一次交流、到一起合住的日子、让他陪自己逛街、综艺里面每一期的相处，所有画面交叠在一起，最后变成一块巴掌大的柿子蛋糕。
    奇怪，谢言昭想，明明她不爱吃甜食。
    检测结果同样是晚上出来。
    *
    他们先去拿到了dna检测报告，99.99%的相似率，证明了谢言昭确实是那个谢言昭，是唐苏的亲姐姐。
    【某些网友真的吃饱了撑的，怀疑人家不是亲生的。】
    【好了，我现在开始怀疑昨晚那些发言的老同学老朋友，他们是不是真的了。】
    【别是浑水摸鱼的黑粉吧，天天乱造谣。】
    【让谢言昭拿起法律的武器制裁他们！】
    【网上的其他人我不确定，可是昨天那位姐姐真的是她朋友呀。既然谢言昭没问题，为什么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记忆力不好呗，或者她就是感情淡漠，没往心里去，这都很正常啊！】
    【她记忆力不好？怎么可能！】
    谢言昭之前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可能有问题，答应他们去检测也就是走个过场。
    可是最后事实证明，她的脑子竟然是真的有问题！
    他们去私立医院拿最后一项检查结果，医生看着x光片表情凝重，他问谢言昭：“你是不是生过一些精神类的疾病？或者头部受到过撞击？”
    谢瑜跟唐廷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从影像上看，你的海马体缩小了。海马区受损的症状有，记忆力下降、方向感减弱、精神不集中、情绪不稳定、睡眠困难、还会出现幻觉，有精神分裂或抑郁症趋向。”
    谢言昭每听一个症状，眉头就紧蹙一分，听到最后面，简直匪夷所思：“你说我有精神分裂？”
    “不是，我是把症状先告诉你，不是说你一定有精神分裂，但如果你已经出现其他症状的话，是要开始注意一下了。”
    医生的话不得不重视，谢言昭仔细回想了这段时间的身体状态。
    记忆力下降这个真没有，除了偶尔会丢三落四，但这毛病大家都会有的吧？方向感……她的方向感一直都不好，这不能算突然出现的症状；精神不集中……她本来就容易走神，这个也不算；
    情绪，她的情绪非常稳定，除了偶尔暴躁一下；睡眠困难，这个倒是有。她最近睡不好，常常梦魇，后来还叫陈静好又帮她在梦树上打了几个结。
    看着没啥效果。
    至于出现幻觉……如果在炮仗村的山上听到的金穗的声音算幻觉的话，那她还真的有这个症状。
    “这……这能恢复吗？”谢瑜颤巍巍问。
    “得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医生道。
    “我没生过病，头部撞击，应该也没有吧……”谢言昭不确定，女配的脑袋有没有被撞过。
    “我跟你们说实话，海马体缩小，大部分情况是恢复不了的。不过你们也放宽心，她这个不严重，回去后注意休息，加强身体锻炼、健康饮食……你回去后可以到中医院做个针灸或者开点中药调理一下身体。”医生一边在电脑上打医嘱，一边像是漫不经心道：“当然，我也建议你再去看下精神科。”
    谢言昭还没反应过来，谢瑜面上陡然现出惶恐之色：“什么意思？大夫你是说她精神有问题？”
    “很多心理疾病都是慢慢形成的，我只是建议，让你们防患于未然，毕竟她这个病因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可以用排除法筛除一下。”
    【啥意思？？是说谢言昭有精神病吗？？？】
    【啊？？？？】
    【不是，我听医生的口气，是不是含蓄地提醒她有抑郁倾向？】
    【你别说，你真别说，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谢言昭怪怪的，好像开心不起来。换平时，网友大肆造谣她，她要么狠狠回击，要么气定神闲地不理会。但她从昨天跟那个姐姐见完面，我一直觉得她的态度很反常。】
    【该不会是被那些乱嚼舌根的网友逼的吧？天天造谣生事，人家上第一期节目的时候明明还好端端地。】
    谢言昭从专家诊室出来后准备直接回去，但是被谢瑜拉住了。
    谢瑜面上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刺激到谢言昭，“小仪，要不然……咱们去看下精神科吧？反正来都来了。”
    “妈，我没病，我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心理也很健康。”谢言昭信誓旦旦。
    “可是……可是你确实忘了很多以前的事。”谢瑜犹豫道。
    谢言昭跟以前相比确实变了很多，但她经常不在家，在谢瑜和唐廷看来，孩子大了，性格发生变化很正常。可是现在发现，她不只是性格变了，她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不是生理就是心理。
    一直没说话的唐苏，这时也开口劝她：“姐姐，你去看一下吧，就当给我们一个心理安慰。”
    谢言昭面上迟疑。
    唐苏没办法了，跟她坦白：“白天我让你做了一个过敏源测试，我没敢告诉你，其实姐姐你对尼古丁不过敏，医生说呕吐有可能是心理反应，不是真的过敏。”
    谢言昭闻言怔住，“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