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艾利欧格忽然道：“说起来，你适应的还真快。作为神王，居然如此亲近人类，还认亲了。”
    小黑顿了下，挠挠脸，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回过头来就这样了。”
    艾利欧格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兴趣，“鸟身影响了你？”
    小黑思考道：“有一定影响，但本质不是因为鸟身。”
    “是吗。”
    艾利欧格若有所思。
    半天过去，祂们边走边搜集情报，大致了解了毁灭神国的基本情况。
    毁灭神国目前由一尊大神坐镇，其名费德里，曾是毁灭之神的眷属。如今毁灭之神消失，祂吞噬了毁灭之神的部分力量，声称要复活毁灭之神，让大陆重返诸神纪元，并以此为名广招强者，即使不归顺毁灭神国也热烈欢迎，只要是人类的敌人就是祂们的朋友。
    祂们针对汉谟拉比大帝国的原因很简单。
    汉谟拉比大帝国的皇城底下镇压着毁灭之神的部分神躯。
    费德里声称找到神躯就能复活毁灭之神，消灭猿猴进化而来的人类，让大陆重回神圣的诸神纪元。
    这个理念吸引到了无数人外存在，特别是经常跟人类矛盾的那些。
    它们热烈支持，摇旗呐喊，恨不得立刻灭绝人类。
    “他们本是最弱的生物，却用投机取巧的各种方法占领了大陆，太可恶了，什么人类纪元，他们也敢说得出口！”
    “帮助人类的神明还有那些深渊君主都不是好东西，统统该杀！”
    “生存不是永恒，毁灭才是！人类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呵呵，等着看吧，首先从他们排位第一的国家开始下手，一个个毁灭，让他们慢慢品鉴绝望的滋味，哈哈哈。”
    到处群魔乱舞，嬉笑怒骂。
    艾利欧格随处停步，问小黑：“你怎么想。”
    “一眼假。”
    小黑嗤之以鼻，直言：“八成是假借毁灭之神的名号而已。”
    神吞噬神很正常，眷属吞噬神也不少见，弱肉强食，曾有神明被眷属杀死，更有神明被自己的造物谋杀。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野心家们能有什么新鲜的阴谋算计？
    野心与欲望是不存在创新的，早被云游诗人们讲透了。
    “是明显的骗局，但也总能唬住部分家伙。傻子代代有，不稀奇。”
    小黑完全跟得上艾利欧格的思路。
    艾利欧格道：“知道这是骗局，但仍会跟随，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
    “对，汉谟拉比大帝国是一块大肥肉，谁不想吃呢。”
    “这类自由混沌派，投机主义，忠诚性低。”
    “还有一类看清局势，仍要入局。为了各自的信念或主张，比如我们。”
    艾利欧格眯了眯眼，视线定在远方一座混黑的高大城堡。
    小黑：“但是万一费德里真想复苏毁灭之神呢？”
    艾利欧格转眸，好奇道：“你会想复苏一个疯子吗。”
    对于这个问题，小黑沉默了几秒，少年的脸闪过几分成熟，承认道：“有时候会有这种想法。”
    “哦？”
    小黑直言：“偶会有想毁灭一切的念头。”
    打乱一切，混淆一切，将这秩序彻底打破，让一切覆灭，归于万无一物的零。
    尤其是在神战最频繁的年代，到处杀杀杀，要么吞噬，要么被吞噬，在那种环境下，你压根控制不住那种毁灭的冲动。
    祂一度以为是毁灭之神影响的，因此对毁灭神国宣战，可是打了几次后，祂才发现，跟毁灭之神无关，毁灭之神甚至是最受那种冲动影响的，其冲动完全压过了理智，以至于疯魔成那样。
    疯狂的神性如汹涌澎湃的海，骇浪拍打，不得平静。
    艾利欧格听完，若有所思，也沉默了一阵。
    小黑不喜欢这个沉重的话题，故意俏皮道：“嘿，听说你跟战神打过，还把祂打上星空停止思考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别提这件事。”
    艾利欧格蹙眉，好像这是祂最不想提起的话题。
    小黑眨了眨眼，心中的某个猜想好像又被证实了。
    如果祂想的没错，艾利欧格祂们都可能是……
    但就在这时，远处的城堡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后巨龙现形，尾巴拍碎城堡，摧枯拉朽般横扫大地。
    祂们停步于此，凝眸观察，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里正是智慧女神后来指示的地方。
    勇者贾斯汀很可能就在那里。
    既然如此，祂们应该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
    “走吧。去看看那个女神所言是虚是实。”
    “好！”
    -
    与此同时，汉莫拉比大帝国的天空黑云笼罩，不时突现惊雷，吓得人差点心肌梗塞。
    别西卜从黎明教会走出，因为一无所获，多少感到不耐烦。
    以及……有点饿了。
    别西卜皱眉，祂已经好几百年没有食欲了，上一次饿还是在上一次，吃了几十头将近满级的邪龙，堪堪吃饱，之后就没再管。
    最近也没有怎么伤筋动骨消耗能量，怎么还饿了？
    别西卜手指摁了摁太阳穴，有点厌烦幸运女神的诅咒了。
    一开始祂没当回事，就没怎么管，然而最近几天下来，祂感觉这个诅咒影响了祂不止一点。
    搞不好祂曾经发现过很多东西，但是被这诅咒整得忘记了。
    别西卜回想从前，祂的出生本应该是第七位，却是最后苏醒意识的，所以在精神上先天不足，刚刚苏醒的时候几乎没有理智，只记得很饿很饿，被一股冲动驱使着，只想进食，疯狂进食。
    谁阻拦祂，祂就吃了谁，所有生物甚至整个世界都得是祂的食物。
    那个状态太疯了。
    不知持续了多久，一直到……祂咬伤了那个人。
    祂的父亲，一手把祂塑造出来的父亲。
    那个人肯定被祂咬疼了，却没有把祂拧走，还阻止了其他暴怒要殴打祂的同胞，用温和又坚定的眼神注视着祂，好像无论祂做什么都可以原谅，哪怕是吃了他。
    祂动作僵硬，第一次停止了进食，在一种后来才明白是什么的情感中建立起了理智。
    那种情感，名为愧疚。
    他塑造了祂，祂却想吃他。
    ——不是一般的不孝。
    思及此，别西卜瞳孔微颤，涌现出深刻的愧疚与自责。
    “……没找到线索，但是想见父亲了。”
    祂沉默几秒，果断迈过虚空，转眼到达书店门口。
    此时天色已暗，路人几乎无行人，书店门也已经关了。
    别西卜看着门口，收敛魔力，正准备幻化成猫，然而稍微低头，竟然看见一只没见过的猫在扒门！
    你谁啊？！
    第61章
    居然是一只金吉拉小奶猫！
    别西卜浑身一颤, 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祂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好你个阿蒙，真会选猫形态啊！这么可爱犯法了你知道吗？！
    而那只扒拉着门的猫察觉到祂的出现, 幽幽地转过头，露出一双深绿的眸子。
    黑夜里，祂的双眸散发光芒，透着危险的寒意。
    别西卜接住祂的视线，镇定自若。
    阿蒙哼了一声：“别西卜，你也是共犯。”
    别西卜哽住, 心想艾利欧格果然搞砸了，还是被阿蒙发现了真相, 但是应该不至于告诉大哥了吧？
    别西卜跟阿蒙从小就不对付，甚至可以说矛盾巨大。
    为什么呢？
    主要矛盾在于排位。
    祂本来应该是父亲第七个孩子，排位第七才对，但是祂迟迟没有意识，像一个永远不会醒的失败品。
    而父亲继续造物, 接着就造出了阿蒙，也把第七的排位给了阿蒙。
    这件事不怪父亲，毕竟谁能想到祂后来还是有意识了呢？
    但是别西卜内心还是对“第七”这个排位耿耿于怀, 不想是幺子，不想成为祂们最小的弟弟。所以祂拒绝了第二十四的排位, 干脆成为了没有排位的论外。
    而面对占据第七排位的阿蒙, 祂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爽感。
    要是阿蒙性格好相处, 像萨米基纳或是巴巴托斯一样, 祂或许还能接受。
    但阿蒙这头魔性格太恶劣了，天天对祂冷嘲热讽, 说祂是弟弟，就会贪吃, 控制不住食欲，还经常耍祂，对祂使绊子，逗祂玩祂。
    在深渊的时候祂还弱小，只能躲在父亲身后忍辱负重，后来祂变强了，怎么可能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