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下一刻明晦上仙猛然跨出一步，抬手掐住挣扎的蛟龙，蛇打七寸，龙掐逆鳞，明晦上仙的手指正压在蛟龙颔下逆鳞处，鳞片中没入半个手指，撑斩胀着紧贴龙身的鳞片，蛟龙吃了痛，更加躁动不安，明晦上仙眼中杀意凛然，寸寸收紧了手掌。
    他是人界战神成仙，成仙前他生杀不计其数，论战力连虞和上仙都望尘莫及，为六位上仙中最强，手上力道可想而知，他压着蛟龙，很快蛟龙便发出濒死的呜咽，尾尖不住的抽搐，这是死亡的前兆。
    虞和上仙心下收紧，却见明晦上仙猛一抬手，蛟龙旋即飞出，“砰”地砸在墙壁上，将那石壁砸出一个凹陷的坑。
    蛟龙不及蛟龙坠地，又被明晦上仙倒提着尾巴拎起来，复又摔在石台上，蛟龙身上的绳索束缚的他动弹不得，虞和上仙看见蛟龙嘴角渗出血，可明晦上仙却犹不满足，指尖一抬，缠于蛟龙身上的绳便倏地绕上蛟龙的脖颈，死死掐住了它的咽喉要害。
    “真恶心。”他按住挣扎的蛟龙，说：“早就与仙尊说过，这般脏恶的东西不要留在上界。”
    蛟龙猛一摆尾，拼了全力竟是挣脱开他的手，可下一刻便被他又捉回，明辉上仙厌恶不听话的东西，这次他没有用手，而是翻手从侧旁架上抽了一根木棍，钉入龙尾，钉死了那条会摆动的尾巴。
    蛟龙随即发出一声呜咽，却听明晦上仙说：
    “他护着你，处处为你开脱，说什么善念，”他压住蛟龙的脑袋，把它捋直了，死鱼一般束缚在石台上动弹不得，继续说：“都是屁话。”
    说罢他冷笑一声，不顾蛟龙挣扎，手中长枪寒光一闪，便成了把小巧的短匕首。
    这是他的另一法器，在各种兵器间可随意变换，无论哪一件都是锋利无比。
    “但今日他不在。”
    寒凉的匕首没入蛟龙的背脊，明晦上仙的脸上溅了血，他剑眉星目的面容在此时显得阴鸷：
    “谁来护着你？”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我有存稿了，有一章。
    第五十二章 龙脊
    “虞和。”
    身后淡漠的声音传来，虞和上仙回头，发现是萧行绛。
    “仙尊，不知是谁的记忆，您怎么......”
    不等虞和上仙说完，萧行绛便抬袖一挥，霎时间记忆烟消云散，虞和上仙发怔，忘川中的记忆真实，他一时间还没从满室的血腥味中回过神，片刻之后才恍然反应过来，却发觉萧行绛已然继续往前了。
    他紧了步伐跟上去，在萧行绛身后察觉到压抑，沉闷的气息压着他，萧行绛没有说话，但周身灵气浮动已经能够让虞和上仙明白：
    仙尊这是动怒了。
    尽管如此，萧行绛并没有停下步子，他走在前面，不觉脚步越来越快，他向来从容，此刻在认出这些记忆后竟有些想逃。
    当年他封住了晏破舟大部分记忆，可有些执念太深，活泛的连他也捉不住，无奈下他只能把这些记忆抽出来，抽出来的记忆便打碎了扔在忘川河中。
    忘川千年不绝，这些记忆应当早已被水侵蚀冲散，化为虚无了，可好巧不巧，那些记忆就像是察觉到他在这里，竟朝他而来了，又被虞和上仙碰到，才让他看见了那段过往。
    虞和上仙没有看完，但萧行绛知道后续如何。
    那日他察觉到异样，匆匆从下界赶回，却没有在角落或者堆放衣服的篮筐里看见那条小蛟龙，而距离他们旖旎的一夜不过寥寥数年，复生阵的大梦中他此后与晏破舟片刻不离，事实却难尽人意。
    人界依旧危机四伏，有求必应，他不得不常常去往下界，他知道留晏破舟一条小蛟龙在仙界不安全，仙界到处是想要他命的仙人，他曾以为凭着自己的仙尊身份便能压下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
    他寻了许久，从仙界到魔界，又在人界云雾中俯瞰整片辽阔大地，到处都没有小蛟龙的身影，彼时晏破舟身上没有他的东西，他只能凭着蛟龙一路留下的气息追寻。
    这般过了三日，从前三日对他来说不过须臾，但这三日恍若三万年之久。
    直至三日后他在不周山巅，找到了晏破舟的气息，同时也找到了血腥味道。
    不周山自混沌初开以来屹立千万年，顶天立地巍峨不已，唯独有一次山石隆隆，树木摇晃，林间鸟兽奔走逃散，不周山被巨龙从中生生劈开，白龙循着愈加浓厚的血腥味俯冲而下。
    巨大的震响声惊动了洞内的上仙，他知道萧行绛回来了，旋即要抽身，束缚在蛟龙身上的绳索解开，却不及归于主人身上，便在一道强势的灵力下化为齑粉。
    复生阵中的不是事实，忘川水中才是当年。
    逼仄狭小的通道里碎石嶙峋，岩壁上落下的水珠在须臾间凝为冰冷，寒冰随着仙人的步伐急速蔓延，最终在豁然开朗处猝然停下，退缩着不再往前。
    洞内潮湿阴暗，下一刻火光大亮，墙壁上铁架上闪着寒光的刑具一览无余，石台上有血迹缓缓滑落，萧行绛顺着血迹看见一动不动的身形。
    那不是一条蛟龙，而是一个人形。
    蛟龙蜷缩在石台上，背对着他，素日玄黑衣袍被划开了，可后背却全无往日光滑细腻。
    他的背脊被划开了，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流了一地，萧行绛惶然上前时在血迹中看见一段脊骨，随意地扔在地上，好像那不是生生从身体中剜出来的，而是从一块石头或者一个别的什么死物上抽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