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笔书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输入小说名 可以少字但不要错字

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麦子戏社 第163节

      最后一丝力都被抽尽了。
    李香庭倒下去,背靠在佛龛,目光涣散地注视着外面的夜。
    佛教总说因果报。
    可为什么?邪魔当道,圣人殒命。
    他无力地转过头,看向墙上苦苦保护的壁画,看着一个个慈祥庄严的菩萨。
    世人总求神佛保佑。
    可佛菩萨即在眼前,能否看一眼,这人间苦厄。
    风声皆止。
    庭院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
    空旷佛殿,青灯凉烛。
    香炉里的烟燃尽了,冰冷的月光穿过花墙,铺就将死之身。
    李香庭闭着眼,意识越发不清,隐约听到清越的钟声里,明尽在呼唤自己。
    恍惚间,他好像来到一片干净明亮的地方,看到了许多故人。
    看到了,许多菩萨……
    是幻觉吗?
    还是,死了。
    忽然,额前一片湿润,温热的粘液将冰冷的他从寒窖中拉了出来。
    李香庭缓缓睁开眼,看到一直养在林中的棕马,他给它起了个名字——宗林。
    李香庭抬手,摸了摸它的腿。
    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他孱弱地快要说不出话来,“我不是把你——”
    宗林低头,蹭了蹭他的肩。
    李香庭弯起唇角:“你走吧,走远点,到山那边去。”
    宗林忽然曲下前蹄,躺在他的面前。
    李香庭透过它漆黑的眼眸,看到了自己背后的佛祖。
    顷刻间,泪如雨下。
    不能死。
    还不能死。
    他忍痛往前挪,趴在了马背上。
    宗林站了起来,驮着他走出佛殿。
    曾经,李香庭带它走过无数次的路。
    今日,由它背着他,再走一次。
    ……
    第94章
    周边是浓浓的药水味。
    李香庭睁开眼,朦胧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这是哪?
    “你醒了。”
    他闻声看过去,是吴硕,脸上一块青一块紫。
    “吴——”
    吴硕按住要起身的李香庭:“你先别动。”
    一动间扯到伤口,疼痛瞬间蔓延,躺太久,他有些头晕,眼前黑了几秒,还未缓过来,便问:“他们呢?”
    “都回去了,放心吧,没有人受伤。”
    怎么可能?
    那帮禽兽哪能就这么算了,即便没有证据,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李香庭见吴硕目光躲闪,要去倒水,攥住他的袖子:“说清楚。”
    吴硕坐回来,皱起眉,不敢直视他的双眸:“酒井渡带小村介子来了。”
    提到此人,李香庭已能猜到七八分,追问:“然后呢?”
    “灯一师父同意用彩塑把我们换了出来,一座彩塑换一个人,拟文件,写了自愿赠予,为……中日文化交流。”
    李香庭心数一番:“六座?”
    “六座,加大雄宝殿西边的壁画。”
    “不是只有六个人?”
    “红梅姐怀孕了,算两个。”
    李香庭僵了片刻,要起身。
    吴硕拦住他:“你别起来,你得好好养伤。”语落,眼泪哗得掉下来,一连串落在他的被子上,“都怪我太冲动,如果我没有扑向那个日本兵,他就不会死,就不用杀了另一个,王朝一也不会死,还有修复这么长时间的彩塑和壁画,好不容易才——”他用力地甩自己巴掌,“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李香庭拉住他的手:“已经发生了,别打了。”
    吴硕愤恨地跪坐在地上,头深深低下:“老师,对不起,你总说我做事不顾后果,我没想到……没想到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他哽咽了,“是我害了你们,和寺院。”
    湿冷的病房只余他低沉的抽泣声。
    李香庭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平复下心情,才挪开目光,看向自责的学生,手落在他肩上:“吴硕,别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也是好心,说到底,错的还是日寇,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一定也会找其他理由来掠夺。”
    吴硕抬头,满面热泪。
    “我知道王朝一的牺牲对你打击很大,我也……”他倒吸一口气,压住心底不断涌出的悲恸,“逝者已逝,失去的也无力挽回,我们得守护好剩下的,在日寇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自己人不能先倒下,振作起来,好吗?”
    “嗯!”吴硕点头,擦去眼泪,“老师,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给我倒杯水吧。”
    吴硕赶紧去倒上热水,放到窗口凉了会,端回来,扶李香庭坐起来:“慢点。”
    虽无生命危险,但这伤口着实疼得厉害,一牵动,痛得半边身体忍不住微颤,李香庭紧咬牙关,怕吴硕担心,不吭一声。
    温热的水喝下去,嗓子舒服多了,李香庭握住杯子取暖,继而问他:“我的马呢?”
    吴硕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马?”
    “宗林啊。”
    “宗林不是一直被拴在树林吗?”
    “是它送我过来的。”
    “那我不清楚。”
    “你帮我去找找,我怕它落在日本人手里。”
    “好。”吴硕将他身体两侧的被子压紧实点,“那我去了,再给你买点吃的带回来。”
    “嗯。”
    吴硕走了。
    一阵风从开合的门灌进来,吹起李香庭额前的头发。他已经很久没有剪过头发了,一直用破布带扎着,经过这一遭,发带也不知掉哪去了,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有些凌乱。
    李香庭并非第一次留长发,从前在巴黎便长过两年,只不过当时是觉得有艺术感,追求风格,而现下单纯是没心情搭理。
    他注视着窗外的冰天雪地,杯子里的热水将手心焐热,也仅仅,是将手心焐热。
    ……
    宗林不见了,树林里没有,也没听说它被日本兵抓去,这么显眼的一匹马,就这么神奇地凭空消失了。
    没有噩耗就是最好的消息,李香庭宁愿相信它真的走远了,走到山的那边,找到一片自由、平安的土地,安享余生。
    在医院住两天,吴硕便带李香庭回去了。
    几座彩塑佛像连底座都被取下搬走,几个日本人正在大雄宝殿切割壁画,因为无法一次拿走如此巨幅壁画,只能将它分割成无数小块。
    李香庭不想看,更不忍看一眼,他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来到灯一的床边。
    灯一正在床上打坐,肉眼可见又瘦了一大圈,掀起眼皮看向来人:“你回来了。”
    李香庭忽然跪下去,脸埋在他的腿边痛哭:“对不起,是我没守护好,对不起。”
    灯一抬起干瘦的手指,落在他的头上:“你已经尽力了,是我之物,纵然漂泊他乡,也仍是我物,世人皆知。就让他们,出去走一遭吧。”
    ……
    日方在宪兵司令部北面的一块空地建了座神社,奉上几月前攻打寂州战死去的日本兵牌位。军民也常去祈福,愿神明保佑家人平安、战事顺利……昨日,还有个士兵在神社举行了日式婚礼。
    酒井渡在家中摆宴请小村介子来吃饭,表面上是喝酒庆祝,实际是邀功。
    “我是个军人,不懂那些石头泥巴,全交给小村君了。”这样一来,不仅占了功劳,还能卖小村介子一个人情。
    小村介子当然心谙他的意图,但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这么快速且正当得到那些珍贵的文物。
    两人畅饮一晚。
    酒井渡喝多了,拉着他的袖子诉苦:“小村君,您是不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待得多难受,要什么没什么,女人、金钱、吃的……连酒都喝不痛快,昨晚菊川大佐还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们为难僧人,被登上报纸了,让以后不许干涉宗教事宜。不过这一次,我可没有为难他们,纸上写的清清楚楚,自愿,自愿。”他大笑起来,“您可一定要为我美言几句。”
    ……
    小村介子带来的助手们还在大雄宝殿切割壁画,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噪音。
    回来的两天,李香庭一直没敢经过大雄宝殿,进出都从殿外走。
    负责保护这些人的四个日本兵整日闲着,要么到周围抓抓野兔,要么强迫刘奶奶给他们做点吃的,要么用刺刀在外墙上刻字……甚至把大雄宝殿的牌匾拆了下来,因为有个日本兵叫宫本雄大,便把牌匾砍成两半,将大雄两字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