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快救他。”闵戎川胳膊，后背胸膛都被刮了很多伤口。
    苏意昏迷着了无生息的躺靠在他怀里，就像一只易碎的娃娃一样，一不注意就碎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两人弄了了船。
    “医生！”闵戎川没了理智，便跪着给苏意做按压边大声狂吼，完全没了昔日漫不经心云淡风轻的模样。
    穿着长大褂的医生提着医药箱快步跑了过来，脸上的疲态和着急看得出来是被迫赶过来的了。
    “他呛了水，现在呼吸很弱。”闵戎川双目猩红，视线紧锁在苏意双眸紧闭的脸上。
    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看起来格外苍白，平静的脸上看不到生机。
    闵戎川感觉自己就要疯了，他甚至想象不到如果苏意从此埋葬在这个深夜他该怎么办，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永远陪着他。
    咸涩的血腥味传来，闵戎川后知后觉的看着苏意身侧被水打湿的船板上被染红。
    “家主，他后背受了伤，你试试人工呼吸。”医生也看到了，立马阻止呆愣的闵戎川改变战略。
    好在坚持不懈做了一两分钟的人工呼吸后，苏意咳出了呛进胸腔的水，但是人只是象征性的睁开眼睛，而后又沉沉昏迷过去。
    一个小时后，闵家私人医院。
    “伤者后背受伤流血过多，应该是被利刃刺伤的，目前失血过多，生命体征不太明显，家主，您要有心理准备。”
    医生穿戴好手术服看着报告，艰难的把话说了出来。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他。”闵戎川沉着脸，阴冷窒息的压迫感让在场的人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
    最后的画面，苏意只记得那个隐忍着一拳捶在墙壁上，墙灰簌簌的掉落下来，平整的墙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男人指骨出不停地流着血，湿漉漉的黑衣紧贴在身上，还能看到伤口处崩裂迸出的鲜血，一点点的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处血滩。
    心痛到不能自已，苏意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入眼是翠绿的竹屋，他抬手挡住眼睛，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隐入鬓发和脖颈间。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你们人类身体太弱了。”徐老端了饭菜进来，挑眉看着沉默的苏意。
    “谢谢，我……”苏意艰涩的开口，太久没有进水的喉咙显得干涩异常。
    “吃完再问吧，这可是某人精心准备的。”徐老意味深长的捋了捋白须。
    身体的乏力感和饥饿感传来，苏意闭上了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端起软糯适中的粥喝了起来，小菜也温和易下饭的，辛辣刺激的都没有。
    苏意用脚指头也知道是谁做的。
    心里藏着事，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进食也快了些。。
    “徐老，我睡了多久了？”
    身体极度乏力，这不像是简单的睡了一觉。
    “不多，一天一夜，那傻小子还真就陪了你一天一夜。”徐老打趣起来，揶揄的看着苏意。
    苏意莫名觉得脸烧得慌，刻意忽略掉徐老的调侃，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所以是徐老救了我。”
    语气肯定，短短的时间里苏意已经理清了前因后果。
    徐老不是一般人，恐怕自己在医院治疗不理想，闵戎川找了能人异士才保住了自己。
    “是也不是。”徐老神秘一笑，道：“小友心中自有数，又何须多此一举呢？”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而我穿过来的时候真正的苏意也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苏意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异世之魂，怎么有种宿命的归属感，仿佛自己天生就该在这里。
    “魂魄相融总会有些后遗症，你记忆发生错乱也无可厚非，至于你所说的异世，也不一定不存在，但是，你就是苏意。他说你固执得很，果然不假。”
    徐老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所以，我……”苏意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开口。
    是自己误会了闵戎川还是翻篇而过。
    一向果断的他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纠结不已。
    “他在外面等你，剩下的你该去问他。”徐老眸光悠远，似乎透过虚空在看着别人。
    “徐老在等人吗？”苏意莫名感到悲伤，脱口而出后出懊恼的垂下眸子，太不礼貌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只有你和闵戎川问了同样的问题。”
    徐老背对着苏意，苏意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我有一个爱人，远去天涯，归期未定，我在等她。”
    徐老伸手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握住。
    “会等到的。”苏意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的回。
    “是啊，总会等到的。”徐老微微一笑，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一千年了，总会等到的。他想。
    徐老走到窗前站定，看着望不尽的远方，“去吧，他在等你。”
    “谢谢您！！”苏意深深一鞠躬，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走出竹屋，就看到那人站在不远处，失神的看着他。
    一别十二年，以为是陌路相逢，谁知是久别重逢。身入红尘，故人不识，原是悲凉。
    沉寂的心毫无章法的胡乱跳动着，苏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沉默。
    “走吧，我们回家。”闵戎川朝着苏意伸出手，一如当年。
    苏意突然怯弱，看着面前修长的手，上面有着些老茧，还有着细小的伤痕。
    闵戎川见苏意沉默，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苏意，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不必觉得有压力。”
    “我其实不打算让你想起这些伤痛的，但是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问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与其让你陷入痛苦，不如让你知道这一切。”
    闵戎川扬唇笑了笑，释然道，“你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我，所以，审判我吧苏意。”
    这世间沧桑浮沉，只有你是唯一能够审判我的人。
    苏意心里很乱，他想叫哥哥又喊不出口，但是这一切都不怪闵戎川，他很庆幸能遇到这么一个惊艳他年少的人。
    “闵戎川，你让我想想吧。”苏意有些疲乏，昏沉的脑袋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
    上车后苏意就沉沉睡了过去，还是会同以前一样习惯性的缩在闵戎川怀里。
    闵戎川看着怀中人的发顶，无奈的想：苏意，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甚至期盼苏意能够恨自己，这样他就能把人绑在身边，让他被迫接受自己的一切，爱也好，宠爱也罢，都只能接受。
    凌虐感和暴戾越来越重，闵戎川几乎要压不住身体里的恶魔。
    他低垂眉眼，默默把念头压了下去。
    一直到家苏意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闵戎川屏退司机，抱着人回了房间。
    把人轻柔的放在床上，看着心心念念着了魔的脸许久，克制的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万千思念成沙，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沉入睡梦中的苏意只感觉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额上一湿，随后那气息越来越远，他想抓住却抬不起手，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梦里光怪陆离，无数只腐烂的手向他伸过来，势要把他拖进不见天日的地狱和深渊，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突然，一束强光照了进来，是闵戎川，沉默又心疼的看着他，对他伸出了手，道：“苏意，别怕，我带你回家。”
    “好，我们回家。”
    细碎微弱的声音散落在空中，灵魂找到了安放之处，一双双腐烂的手一点一点的消散，冰冷的窒息感退去，只留下指间温热的触感和熟悉到骨髓的木槿香味的冷松香。
    “我抓住你了。”遥远的声音传来，苏意蓦的睁开了眼睛，紧闭的窗帘很厚实，看不出几何时。
    第52章 我不介意你在床上喊哥哥
    昏暗的客厅里，闵戎川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脚边是散落一地的烟头，指间燃烧着的烟明明灭灭，像一艘找不到归家的船。
    苏意沉默的看着，心脏被揪紧，泛着密密麻麻的疼，他看到了绝望，看到了孤独，原来有那么一个人会义无反顾的爱着你，纵然身份变换，也初心不改。
    有没有一个人不善言辞，却无时无刻不再保护着你。
    有没有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爱你，纵使相逢不识，沧海变故。
    苏意曾经羡慕那些相爱相拥彼此守护一生的人，但是现在，他好像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闵戎川洞察力惊人，很快察觉到身后的复杂目光，别过头看过去，与楼梯口的苏意对上视线，黑暗中，两头孤独蛰伏着的狼，洞穿了虚无的一切。
    闵戎川眼底惊慌一闪而逝，迅速掐灭烟头，起身开灯又去开窗通风。
    “饿了吗？”他面色如常的问。
    “嗯。”苏意缓缓点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先别下来，烟味大。”
    闵戎川适时的阻止了苏意下楼的脚步。
    “没事。”苏意只是轻轻摇摇头，提步下楼。
    “想吃什么？”
    “番茄鸡蛋面可以吗？”
    时间已经很晚了，猝然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零点，苏意有些愕然，他睡了这么久了吗？
    “好。”
    闵戎川纵容的点头，去了厨房。
    几分钟后，他端来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先垫垫。”
    “谢谢。”
    苏意习惯性的道谢。
    气氛有些尴尬，闵戎川眼底暗了暗，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苏意端着热牛奶不安的转动着，他好像惹闵戎川不开心了。
    忍不住扶额，看着高大修长的背影陷入沉默。
    几分钟后，番茄面新鲜出炉，整个客厅都能闻到香味，苏意不怎么饿的肚子也适时的唱起了空城计。
    二人沉默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