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还有弟弟呢，我得好好活着，永远陪着弟弟。”
    顾卿之还在笑，笑着给自己扮上，又笑着给他上妆，看着他穿娘的戏服，扮相和娘一模一样，终于还是没忍住，再也撑不住笑容，盯着他落下了眼泪。
    他们就这样去了墓园，在娘生日的这天，苏知乐第一次给娘扫墓，站在旁边看顾卿之给娘唱《游园惊梦》。
    秦朝延牵着他的手，时不时帮他擦掉眼泪，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陪着他。
    “娘，我找到弟弟了，弟弟跟你很像。”
    “弟弟结婚了，跟朝延，你肯定会放心。”
    “我带弟弟来看你，以后我不想活的时候就不来了，我守着弟弟，娘你放心吧，我不疯了，弟弟让我按时吃药，弟弟管着我呢……”
    顾卿之唱完戏跪在墓碑前说了很多很多，苏知乐也跟着跪下，安静的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
    “娘我回来了，我现在很好，很幸福，哥哥会好起来的，秦朝延对我也很好，秦家所有人都很宠着我，顾家我不要回去了，我带着哥待在秦家，我不认他，永远不会原谅他，我只认哥和爷爷……”
    他忍不住，说着说着就哭了，顾卿之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眼泪，余光看到秦朝延的动作，手都僵住了。
    “我会照顾好乐乐和卿之。”秦朝延没有一点犹豫，跟着跪在苏知乐身边，直接改了口，“娘放心吧。”
    改口很正常，他能一起跪是顾卿之没想到的，愣了一会儿笑出了声，“娘你看，小时候你就说他稳重，现在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应该知道他对乐乐有多好了吧。”
    他们在墓园待了一阵个上午，对着墓碑说了好多好多话，下午回了梨园顾卿之就关门不待客了，登台唱戏台下只有秦朝延和苏知乐两个观众。
    台下苏知乐红着眼睛，听了一曲又一曲，忍不住想上去让他不要唱了，却被秦朝延拉住了。
    “让他唱吧，他今天高兴。”
    每年的今天都是秦朝延陪着顾卿之，台下只有秦朝延一个观众，顾卿之今天的状态和以往是不一样的。
    “以前他都唱着唱着就发疯，让我别管他了，他要杀了顾远康，每次都要跟我打一架，今年你回来了，他很高兴，所以只唱戏。”
    他说的没错，顾卿之就是很高兴，唱到嗓子有些哑就停了，没像往年那样一直唱下去，下台之后还教了苏知乐几句。
    “我能学唱戏吗？”苏知乐突然问了一句，“虽然有点晚了，但是我很喜欢，我可以学吗？”
    顾卿之没立刻答应，而是看向了秦朝延。
    他肯定是想让苏知乐学的，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弟弟学，他学唱戏是因为走不出来，他怕苏知乐跟他一样。
    他还没好起来，再把弟弟带坏了，那他就真别活了。
    秦朝延明白他的意思，低头认真跟苏知乐商量，“乐乐是想以后登台唱戏么？毕业以后的规划，如果你喜欢，那就……”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学一点，不是要毕业以后在梨园唱戏。”苏知乐明白他们是误会了，赶紧解释清楚，“爱好和职业规划的区别，学唱戏是爱好。”
    顾卿之松了口气，“那就没事，想学就学，当个爱好挺好的。”
    虽然是答应了让他学，但顾卿之白天都在公司是没什么时间的，晚上回家了才耐心的教他。
    许渡和秦瑜还是没有搬回来，秦朝延也不催，反正长辈们都已经同意了，他们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一晃就到了除夕，往年除了秦家人，只有顾卿之在秦家老宅一起过年，今天就热闹多了，不光多了苏知乐，还有许渡和许曼珠，秦朝延还把顾老爷子也接来了。
    没人去管顾远康有没有人陪着过年，众叛亲离是他自己作的，秦朝延去接人的时候在顾家老宅遇到他都没搭理。
    顾老爷子一到秦家就发现不对了，秦家旁支竟然都没在主屋，只有秦朝延一家，这样过春节他还是第一次见，隐约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刚坐下就被苏知乐笑着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乐乐是我亲弟弟，娘生的不是妹妹。”
    顾卿之在旁边给他解释，“弟弟掉进海里被人救了，送去了孤儿院，我前几天就去跟弟弟验过亲缘关系了，但是不想让顾远康知道，所以没跟你说，今天把你接来一起过年才有机会说。”
    这个好消息太突然，顾老爷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天才盯着苏知乐颤颤巍巍的问，“不是孙女，是小孙子？”
    “对！”苏知乐用力点头，“爷爷，我是你亲孙子。”
    “亲……亲孙子……好，好啊。”顾老爷子老泪纵横，抱着他声音哽咽，“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都说除夕是团圆的时候，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顾老爷子一个字都没提顾远康，这些年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了，一手拉着顾卿之，一手拉着苏知乐，哭过之后就一直笑，嘴都合不拢了，“以后顾家是你们的，都是你们的，爷爷给你们做主，好好的，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这么多年，家不像家，孙子被儿子逼疯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强撑着，现在小孙子回来了，大孙子也愿意吃药愿意配合治疗，这个春节是他过得最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