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是不是来了个会治病的月女?她在哪里?蚂蝗能不能治?陈升被蚂蝗咬了!”
郑茂眼前一亮刚要说话外面的中年男人就直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
“蚂蝗好弄你拍它让它掉下来不就行了?!”
喊话的人气的跳脚:
“我怎么不知道啊!可陈升这小子他没拍硬扯把蚂蝗扯断了!现在蚂蝗头断里面拉不出来止不住的流血!”
听完这话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第70章 蚂蝗咬伤
瞬间,一大堆人围过去观看陈升的状况。
陈升腿上的蚂蝗没有完全断裂,但这情况比断了还要糟,整个蚂蝗头部足足深入肉内一指节那么长,偏偏蚂蝗断裂的位置也只有一指节的长度,上手打都找不到地方。
更糟的,是如今蚂蝗还没有死透,还在蠕动着想往伤口里继续钻,吸出来的血液和伤口渗出的血液一直在流,如今农人的身体状态都不算多好,突然流这么多血,陈升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连说话也没力气了。
看着伤口,众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蚂蝗,又称水蛭,是水田中最为常见的危害。
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农药化肥,在纯天然无污染的水田之中,这群该死的生物不知道繁衍了多少,农人们在下水田之前,再用鱼内脏等物吸引,努力抓上来一大批蚂蝗,还是没什么用,总是会有蚂蝗潜藏在水里,等待着咬食人的血肉。
随着被蚂蝗咬的次数多了,人们开始用各种方法保护自己,比如说穿特制的布靴,绑紧裤腿。同时也摸索出了对付被蚂蝗咬住的办法,不过,如今的办法,主要还是在只是被蚂蝗轻微咬伤、且蚂蝗没有被拽断的状态下。
若是蚂蝗钻的太深,还扯断了一部分,那农人们处理起来就很困难了。
一来,是因为工具不足,把蚂蝗上半身取出来的过程中,势必会造成更大的破坏,二来,就是现在的消毒、止血不到位,配合上前面扩大的伤口,以及逐渐转热的天气,分分钟就要改染。
运气不够好的话,命也就没了。
德高望重的村老气的要死,他看着伤口,根本搞不懂为什么会扯成这样,又急又气的问道:
“你这后生,怎么把蚂蝗扯成这样的?!”
陈升的父亲脸色异常的难看,他脸上又愁又气,指着陈升骂道:
“他下田的时候,不绑好腿不说,被咬了也不当回事,等疼了抬起来,一看到腿上有个那么大的蚂蝗,吓得直接拿手去拍,可他手上还拿着手镰呢,这一拍,直接就把蚂蝗铲成这样,我……唉!”
围观的众人听到理由,再看看陈升年轻的面孔,纷纷摇头。
总是会有一些小年轻不听话,做出来大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想,大人的经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总结出来,怎么会坑他们?看看,现在不听,出事了吧!
生气归生气,围观的人们还是很担心的,他们看着腿上的伤口。止不住的说道:“这蚂蝗取不出来,岂不是一直要流血?这可不行,再流下去,人就要没命了!”
“对,得给他取出来!”
但他们很快就被困难的现实给拦住了,要怎么才能取出来?
陈升父亲急得团团转:“就那么一点儿头,怎么把蚂蝗扯出来出来?这蚂蝗还活着呢!”
看着伤口,众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为难的神色,之前急着问的村老直接说道:
“要不,拿刀割开?”
“不行不行不行。”村老的话音刚落,陈升的父亲就疯狂摇头:
“全麦家的老五就是割开取蚂蝗,结果小腿直接烂了,砍了那条腿才活下来,当瘸子,这辈子就完了!不是说村里来了个会治病的月女吗?我去求求她!”
陈升父亲话音刚落,村老反而急了,他直接上前拦道:
“你糊涂了?求她作甚?河伯祠都治不了蚂蝗,这月女肯定更做不了啊!”
不仅是村老,其他人也开始劝道:
“这些假巫觋可会骗人了,你可不能听不收诊金就去,她可是收什么药草钱的,谁知道这要多少?”
“就是,郑茂,有本事你过来说,那草药要多少钱?!”
被询问的郑茂彻底被问住了,她才去韩盈多久?更何况这些天韩盈一直在忙沃河觋师的事情,基本上没有看诊。郑茂根本不知道药草要多少诊费,面对质疑,她也说不出草药的费用。
郑茂脸上全是无奈,她摊了摊手:“这也得月女看过了才能知道啊。”
众人的脸上全都是了然的表情,还有几个年轻掩不住情绪的,直接开始‘嘘’了起来。
被讽刺的郑茂没有生气,她看了一眼陈升还在流血的双腿,平复了自己急躁的心情,说道:
“你们还记得春前的那场雪吗?我们满仓村有个叫李河的,胡桃你应该记得他,他大儿子上屋扫雪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把胳膊都给摔断了,当时骨头茬子都露出来,我们都说他活不下去了,是月女把他给救回来的!
你们说,伤到骨头,这得治好几个月吧?可月女也就头个月也就要了六斗米,剩下的两个月也就两斗米,越治要的越少,总共也就收了三四个月的草药钱。”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郑茂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她喘了口气,极为得意的说道:
“现在李河大儿子的胳膊已经长好了,都能抬水走了!”
“这怎么可能?”
“真的假的?”围观的下桑村人狐疑地看着郑茂,他们还在犹豫,可陈升父亲却等不下去了,他看了看儿子血流不止的小腿,再看看儿子祈求的眼神,一咬牙:
“三哥,过来帮我抬着他去看月女啊!”
被陈升父亲喊做三哥的男人默默的走了出来,他现在对月女也是半信半疑的,可到底是侄子性命重要,一句话也没说就上来帮忙。
两个人来不及理会村里人出于善意的阻拦,直接就往村口走。
一直阻拦的村老更急了,十几年前有人乱信巫觋,把家里的丝绸全被骗走了!
可对于忧心孩子性命的父母来说,上手拦,可是能拦成仇的!
又不愿意结怨,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升家丢了财,这让村老急的跺脚,喊起来自己儿子:
“不行,老大,老四,你们跟着我去看看,好能照应着点!”
村老一去,其他担心的村人也跟了上去。
郑茂看终于有人信她,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引路,一时间,乌压压的五六十号人,全往村口走。
而村口的韩盈,现在正在指挥着韩粟做简化版瑞典火炬。
真正瑞典火炬的制作方法,是将一块木桩砍开,再重新捆绑上,然后在中间点火燃烧。这是现代露营人士比较喜爱的一种烧火办法,能够高效燃烧火焰,让燃烧的火聚集在正上方,不至于向四面八方燃烧,损耗热量,此外,它在防风性,燃烧时间,不挑环境上,都很突出。
不过,瑞典火炬在现在最大的缺点,是需要是木桩来做,最差,也得需要直径在十厘米以上的木头,这点才是如今最难做到的事情,这样直径的木头,能做的东西可太多了,怎么可以拿来烧火?也就是芬兰木头多,又有外出的需要,所以才会发明这个东西。
国内处于定居,又有灶台,根本不会这样烧火,韩盈现在这么干,完全是因为她们现在是于‘露营’。
好在哪怕没有木头,按照瑞典火炬的原理,把一堆树枝捆起来,捆成圆形的形状,照样能用,顶多就是火不能一口气烧七八小时而已。
正当两个人忙活的时候,一大片人从村口跑了过来,为首人边跑边喊:
“哪个是月女?快来救人啊!”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了?
“我就是!”
韩盈立刻应道,顺势走了过去。
就是抬着儿子过来的陈升父亲,之前一直在水田里忙活,根本没听到郑茂说月女的年龄,所以在看到韩盈的刹那,脸色变的异常古怪,脚步都慢了不少,差点就没有开口说回去。
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娃,能做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看到少年腿上伤口的韩盈就出了声:
“这是水蛭咬腿上还断开了?都让让,让我再看看。”
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蓝色的植物染料,发展到现在,蓝布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染色布料,价格比较便宜,不过也不是农人能买得起的,人靠衣服马靠鞍,韩盈特地穿了身染色的蓝衣,这身衣服和她显露在外自信的气质,让众人不敢违逆,直接让开了位置。
没有担架,全靠人搬,陈升腋下被勒的生疼,他断断续续的呻吟着,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韩盈:
“月,月女,我的腿还能保住吗?”
“我先看看再说。”
说着,韩盈仔细的观看了一下伤口。
不得不说,伤口的画面非常引人不适,好在现代处理断掉水蛭的办法很多,而且方法容易,现在也能做到,韩盈抬起头,对着这些人说道:
“没事,腿能保住,你们谁去担桶水来?”
围绕在韩盈周围,大气都不敢喘的下桑村众人,在听到她的话后,大眼瞪小眼的,完全不懂月女要水干嘛。
是要施法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有好事者立马抬来桶水。
韩盈让这些村民散远点儿,又招呼着自己的学生们过来,她一边清洗着陈升的伤腿,一边说道:
“现在我跟你们怎么治具体的病,像他这种不小心把水蛭断在身体里的,首先要把腿给清理干净。”
女学生们完全没想到,自己跟过来的第一天,就能学到如何给人治病,如郑茂这样年龄大的,直接捂上了嘴巴,以掩盖自己的惊讶,而更多的学生,则是仔细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生怕错过一点儿内容。
旁边,被挤走的下桑村众人,听着韩盈的话,表情也开始逐渐呆滞起来。
这个月女,怎么和之前遇到的巫觋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施法,不对,这,这种能够当成独门手艺的东西,不应该把他们赶走,一句话都不对着他们说吗?
跟过来想要看情况阻拦的村老,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彻底懵了。
这怎么和之前巫觋的不一样啊!
韩盈不知道这些人的心理反应,她专注于处理陈生咬伤,清洗完伤腿,从车上拿下来盐和碗,调了一碗浓盐水出来,用纱布沾着浓盐水,慢慢蘸到水蛭上。
“正常咬伤,没有断的话,可以通过拍打水蛭或者皮肤,让水蛭自己掉下去,千万别用手硬扯,像这种断成两截的,也有办法,你们就用盐调浓盐水,涂抹上去,然后等一小会就行。
韩盈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都能听的见,陈升父亲一听用的只是盐,瞬间松了口气,其他人则是竖起耳朵,使劲儿把水蛭断成两节的处理办法给记到了脑子里。
说话间的功夫,那水蛭就扁了下去,韩盈把刀放在火上烤了一下,小心的把水蛭取了下来,取完之后,她又清洗了一遍伤口,让人取来竹叶,烧焦成碳灰敷在伤口上。
这中间,伤口不小心接触盐水的陈升痛的嗷嗷叫,丢脸的让陈升父亲都忍不住踹了一下儿子。
“十天内不要让他下水,也不能让伤口碰到东西,泥土草之类的都不行,等伤口开始结痂再下田,记得把裤腿绑结实了!
说完,韩盈对着陈升父亲说道:
“盐和麻布,总计二升粮,稻豆麦都行,给我拿一下吧。
围观的下桑村众人,看着韩盈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们过往怎么也取不下来的蚂蝗给取了下来,甚至连陈升都没有再受伤,再听到韩盈收的‘药钱’,瞬间就炸开了锅。
“多少?二升米?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