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源川的陈总确实是我们沁然在蓉城的经销商。”路楠落落大方地承认，“至于我们的饮料卖得好不好，诸位家中有喜欢喝碳酸饮料的晚辈或许会更清楚一点？”
    “唐总，您这话说的，什么叫退而求其次啊，您这是独具慧眼！现在就要签经销合同？当然可以，您这么信任我，真让我倍感荣幸呢。”
    “吴总，您说笑了，我这小买卖同您的生意可不能比。不是，我当初是真考虑到自己背上的竞业协议，免得您和我老东家都为难，才不得不自己单干的。芮江市的经销合同？当然没问题。”
    “方总，您要么考虑一下一枝花市的经销权？是的，目前还没有签出去，您先看看我们经销合同的条款？”
    第572章
    路楠在展位上招呼着a总b总c总， 游刃有余地和他们交谈，并时刻注意着把握每一个商机——这是送上门来的客户哎，不顺势拿下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小黄， 方总这边的人你之后要记得跟进、对接一下。”
    “林燕， 一会儿你把电子版的合同发给唐总、吴总的秘书……”
    “还有，我们的试饮套装呢？”
    路楠一边和意向客户们言笑晏晏， 一边轻声细语地将手下人的工作安排得溜溜的。
    如此情景，真叫沁然公司的年轻人在心中怀疑：路总的脑子是不是太好使了？她到底是怎么记住谁是谁的？如果说名字和职位都不记错是基本操作，那她怎么还知道方总的太太年初的时候生二胎这回事？真的太可怕了……随便和哪位甲方交谈都能够对答如流，这是人脑吗？这难道不是电脑吗？
    路楠语：睡前等碎片时间刷社交软件， 要记住有用的信息啊喂！不然你们以为我只是看人家炫富、秀恩爱，或者看商场老狐狸点赞评论里头的阴阳怪气和商业互吹吗？
    被她点名的小黄等人毕竟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 一开始差点没跟上路总的思路！
    幸好， 林燕现在已经锻炼出来了。
    路楠起初还要张口告诉她自己要宣传册、订书机、或者是签字笔， 后来基本上一个眼神，林燕就能把她要的东西递到她手边。
    路楠侧头朝着和自己越发默契的林燕笑了笑。
    路楠这番落落大方、不疾不徐的做派落在白酒行业老朋友们的眼中，又是各有思量：路楠，现在看起来有点老板的样子啊！
    白酒销售行业属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也有智者’的行业， 这里，有能力的年轻人有很多， 能干好销售的年轻人也很多。
    可是有些人只适合为兵为将， 不适合为帅。
    他们善于冲杀，对内单向领导力、执行力满分；面对复杂情况的沟通力、管理力和创造力却有限。
    路楠年轻，又是女性， 在白酒行业干了五年多， 才在后期得到行业内人士的认可， 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了。
    只是这些老狐狸们没想到，路楠带给他们的惊喜，远远比他们预估的要多——去年有风声说路楠的劳动合同到期之后不打算和源川续约，他们都认为，是行业内某一家斥巨资挖走了她！并且都在暗搓搓猜测和期待。
    没想到，人家真的甩手走人，从事和白酒毫无关系的行业。
    如果说之前，路楠只是源川打工人，那么现在，已经开始创业并且自谦只是略微取得一点成绩的她在这些白酒行业老前辈的眼中，则属于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更具交往价值的年轻后辈了。
    这些白酒行业的资深从业者们当然不可能在沁然的展位上待太久，他们仿佛约好了似的，一窝蜂地过来，又在半个小时左右三三两两地离去。
    白酒行业来的都是总经理级别以上的人。
    有些是名白酒厂家的高管，他们敢做签约的决定，自然不是瞒着公司的，至于最后和沁然签约的是他们本人还是白酒厂家？这对沁然公司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打过来的钱依旧是钱，没有区别；
    还有部分则是听了小道消息、或者看了广告的白酒经销商们。一般来说，舍得花机票酒店钱来观展糖酒会的，都是中型、大型经销商，他们和沁然签合同就更高效了，一两百万或者两三百万，在他们眼里那都不是事儿。
    此外，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因为沁然的展位一直有很多观众，吸引了更多来观展的人，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大多都是从事饮料副食品行业的。
    这时候，沁然饮料在各个渠道砸的营销费用成果就体现出来了。
    总而言之，在生意方面，路楠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也不做浪费钱的事。
    如果之前有人觉得她砸钱做营销的行为傻，那是因为对方对相较传统饮料‘更健康饮料’市场概念的理解和市场潜力的判断完全不如她。
    先前重金砸营销，除了展示公司实力之外，更多的，是给外行人——严谨一点，是给终端消费者看的；
    而如今兴师动众地来糖酒会，则是把沁然公司的理念创新、公司资质和产品潜力等展现给内行人看的。
    ……
    蓉城糖酒会第一天上午，沁然饮料公司就迎来了开门红。
    据林燕不完全统计，上午已经有初步合作意向的客户十余位，意向经销合同金额直逼四千万人民币。
    沁然公司可以在展会结束之后的很短时间内就收到他们的首笔货款，按照行业惯例的比例，八百到一千万的现金又要进入公司账户了。
    而这，只是糖酒会的第一个上午而已。
    当然，负责参展接待的业务们都看得出来，这绝大多数是因为路总之前的人脉关系；以及就算是白酒行业外的意向客户，也是路总carry全程谈判的结果，实际的签约提成和他们是没关系的——但是！
    但是，后期的维护和出货任务中，意向签约地区的负责人和业务们依旧可以获得一定比例的‘辛苦费’，这不是天上掉钱的好事儿么？
    从余安市过来支援蓉城的业务们羡慕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或许是他们的眼神太明显，路楠去休息区喝水补妆的时候看了林燕一眼：“这几天我肯定不会全程都在的，我不在的时候，你盯一下他们。良性竞争可以，其余的小花招绝对不能有。”
    林燕点头：“路总放心，我晓得的。”
    “只靠弹压是不行的，下午看看情况，明天你可以漏一点口风，就说我是我说的，等糖酒会结束之后，我打算从公司业务部择几人对接客户，分散到不同市场，本次来蓉城支援的业务优先考虑。”
    这就是吊在业务们面前的胡萝卜。
    路总不愧是路总，比菲菲那个已经把专业知识忘得差不多的心理学学士都厉害呢！
    林燕知道，来蓉城的业务们不可能不心动的。
    “对了，你觉得熊宏这个人怎么样？”路楠补完口红，问到。
    熊宏就是这次来蓉城支援展会的业务中那位之前在令扬酒干过两年业务主管的年轻人，年纪二十六七。
    林燕想了想，便实话实说：“熊宏脑筋很灵活，不过说话做事还是有点不过脑子，有点喜欢哗众取宠。”
    路楠现在和一线业务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她嗯了一声：“这几天你多观察他一下。这次川渝地区有这么多意向客户，原先蓉城只有小黄带队，下头也都是应届生。现在看来，小黄肯定是顶不住的，得有个工作经验丰富的人和他打配合。小黄做事守规矩，川渝地区么……我一两个月会来一次，所以找油滑一点的人和他搭档，也不担心他被架空。”
    林燕受教：“好的，我明白了。”
    她当然不会傻不拉几地问老板为什么要一两个月来一次川渝啊！
    中午，大家分批去吃快餐，不可避免地聊起了上午那一窝蜂涌过来的、简直像是捧着钱上门的某总们。
    前白酒人*熊宏显摆着说：“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们不知道吗，咱们路总以前签一单合同都是千万起步的。”
    一单就千万啊？
    有人小声问：“白酒行业来钱这么快的吗？”
    “倒也不完全是这样。”熊宏摆了摆手，好歹说了实话，“我之前也是做白酒的，现在啥样你们也看到了。总之一句话，想要干好销售，除了产品本身品质过硬之外，还得有真本事。要不然，咋明明都是白酒行业出来的，路总是老板，我是打工仔呢？”
    年轻同事们哄笑：“熊哥，咱们都是打工仔！”
    说笑归说笑，等到下午接待意向客户的时候，他们可不像吃饭时这样一口一个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了。
    亏得有林燕盯着，让业务们按照之前说好的接待顺序招呼客户。
    ……
    当晚，蓉城大酒店。
    路楠举杯笑着说：“承蒙诸位关照，我们沁然的饮料今年在西南地区的销量是有指望了。”
    这顿饭一来是联络感情，顺便砸实了他们和沁然之间的合同；
    二来么，今天在展会刚开始他们确实给沁然带来不少人气，路楠理当表示感谢。
    接到路楠邀请，并且赏脸来吃这顿晚饭的几大名白酒企业销售公司负责人态度都很热络。
    这顿饭，已经是沁然经销商的陈骁也在，并且到得比其余客人都要早，一副俨然和路楠私交甚笃的模样。
    有人语义双关地试探着开玩笑：“咱们紧赶慢赶，还是让陈总抢了先？”
    路楠看了陈骁一眼，笑着说：“是啊，陈总是我第一个经销商呢。”
    陈骁亦是回望着微笑。
    他俩的态度不可谓不直白了。
    众人愣了一下。
    但是吧，老狐狸有时候总有一点不太好：想太多，然后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
    前两年，行业内隐隐绰绰地说路楠在源川的升职是凭关系，她本人和源川太子爷有点不清不楚，结果源川的海外市场部搞起来了，啪啪啪地打了那些人的脸——海外市场哎，那根本不是靠人情关系可以打开的市场！如果陈骁其人在海外市场有这么大能量，他干嘛不早点把源川的酒卖出去？
    所以，源川海外市场部成立第一年的年末，此类谣言就在行业内不攻自破了。
    更何况去年路楠已经是源川销售公司海外子公司总经理了，说辞职就辞职，这像是和陈骁有私情的样子？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她和陈骁有私情，就更应该顺势进入源川总部，好为成为源川太子妃而努力啊。
    ↑有上述想法的行业内人士不在少数，所以秦老去年还想着把路楠扒拉到自家碗里呢。
    现在路楠这么一讲。
    陈骁转头和她相视一笑。
    那个气氛就有点不对了。
    这些白酒行业的老狐狸们心思转了十八个弯，最后是羡慕地看着陈骁：“陈总果然是不厚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其实白酒行业老狐狸这样的态度，对路楠本人来说，也是莫大的肯定。
    因为他们受到冲击之后，想到的居然是陈骁‘占便宜’，而不是路楠‘攀高枝’。
    这让陈骁觉得很开心。
    这顿饭，陈骁既得到名分，又被夸奖有眼光下手快（你确定这是夸？），双倍开心的结果就是尽管今晚只喝一种酒，他也微醺了。
    微醺的陈骁在翟助理还未将前后排隐私玻璃升起来之时，就拉着路楠的手一个劲儿地笑。
    第573章
    坐在驾驶室的翟助理以飞一般的速度升起隐私玻璃， 生怕晚一点就坏了boss的……好事？
    啊呸呸呸！
    翟助理心说：谁让boss酒醒之后，完全不会失忆呢？他今天晚上在路总面前这副不值钱的样子真的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早点升起玻璃， 对他对我都好， 要不然明天他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定然觉得我太没有眼色了。我只是一位想要朝着全能助理奋斗的打工仔而已， 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等到轿车后排自成一派空间，陈骁仿佛心有所感似的，又或者是还残存着的几分理智也被关上了，变得黏黏糊糊的， 让路楠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陈骁会因为在白酒行业内的人面前得到‘名分’而如此开心， 甚至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