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些不太好听的话，那就是天真无邪。
    当然，说好听一些的话，那就是仁义礼智信。
    但是，想必苏人皇也知晓一些最基本的道理。”
    苏离静静的看着鬽帝，没有为她的绝世容颜所影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就像是防御一种病毒所以会拿病毒的基本品种来对自身进行攻击，然后形成自我防御体系，对吗？”
    鬽帝笑道：“不愧是苏人皇，大局观也是相当的不错，难怪可以如此成长迅速。只是，如果苏人皇仅仅局限于三千大道之大时间术的沉淀带来的推衍好处，那是远远不够的。这并不是看低苏人皇你的能力，恰恰相反，这些正是你的能力的最好体现。
    你也成功的以最短暂的时间，站在了与我们同等的高度。
    这样的天赋和才情，世间唯一。”
    苏离道：“我不追求一切，只是以生命来捍卫、守护我们人族罢了，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吹嘘更不值得夸赞。如果这都值得夸赞，那恰恰是文明的悲哀。”
    鬽帝柔声道：“话虽如此，可……你也知道，文明的弊端必定会逐渐呈现。而那些蛀虫，恰恰也是让我们发现问题的存在。
    若是自身完美无缺，又岂会有蛀虫生存的余地？
    我们任由那些蛀虫做一切破坏之事，行一切罪恶行径，实际上更是对文明的一种测试，一种承重上的测试。
    就像是炼体，想要好的抗击能力，就需要不断的去打。
    在文明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残酷的。
    自己舍不得对自己狠一些，遇到别的存在对你狠，你就已经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那时候，文明就不是毁灭，而是消失了。
    毁灭了，归墟了，还能重新涅槃，重新站起来。
    可若是被消灭了，湮灭了，就不会再有未来。
    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觉得，我能猎杀三清圣人？
    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觉得，那些圣人、我们这些不朽绝颠帝尊又为何不在文明生死存亡的时刻站出来？
    那是因为，文明本身的生死存亡可以自己自愈的，即便不能，也能涅槃新生。
    可若是来自于外部，就不一样了。
    天塔世界文明的浩劫，对紫薇文明的求救，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鬽帝的话语，语重心长，似乎也是发自肺腑，令人唏嘘。
    “说得很有道理，也很好。”
    “不过，你说的任何话，我会听，但是却不会信。”
    “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仅仅从心出发。如果说要让文明自我腐蚀，才能让文明成长，那么这样的文明本身就不是健康的文明。
    健康的文明，我觉得该是人人如龙，而不是人人如虫。”
    “文明有瑕疵，能进化才是文明，但是进化的过程我觉得更加合适的是道法自然，就像是文明变得黑暗了会逐渐的自我调整改变，变得光明一样。”
    “就像是黑夜过了是白天，白天过了是黑夜一样，阴阳是契合的，同时黑暗也是允许存在的。”
    “但是用无尽的黑暗去压缩白天，想让光芒绽放的光芒更大，我觉得那并不是合理的。”
    “是的，利用毒株来培养身体的抵抗性，的确是一种方法，可是，毒株一旦没有控制好，就把自身毒死了。”
    “而我们人族的一代人皇神农，尝遍百草，谱写神农经，为的就是对付所谓的毒株，养自身浩然之气，将百毒不侵。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而在我看来，如果你身边一直都是黑暗，围绕的都是垃圾，那么，要么你自身是处理黑暗的秩序者，要么你自身就是黑暗，就是垃圾！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道理。”
    “所以，鬽帝，现在请你来重新说服我。”
    苏离目光看着鬽帝。
    无论她多么美，但是早已经心如止水的苏离早已经能堪破一切。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无受想行识，所以五蕴皆空。
    这是一种真正的境界。
    美人和美景一样，欣赏或者是无视，习以为常，道法自然就好。
    没有必要去倾心，没有必要去拥有，更没有必要去患得患失。
    欣赏的时候，她就是最美的存在，也是最赏心悦目的存在。
    欣赏的本身，其实就是那一瞬间的拥有。
    人生之幸福，本身莫过于此。
    毕竟生不带来，也死不带去。
    心境上，苏离很高。
    仙魂底蕴层次上，苏离更高。
    鬽帝虽强，但是魂道底蕴并没有高过苏离，强行的攻心也无用。
    苏离真正的做到了‘空’，自然也就是一切都可以‘穿肠过’，所以鬽帝第一次失利了。
    她美丽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苏离，半晌竟是都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她所有的措辞也必须建立在真相的基础上。
    因为她所有的话语也必须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上。
    不然，无论是画饼还是忽悠，更是拿不出手，更是不可能忽悠到苏离。
    所以，这一刻，鬽帝发现，她无从下手了。
    上一次这么无力的时候，还是上一次。
    还是面对华秋道、劝华秋道与她们联手的时候。
    那时候，华秋道就油盐不进，甚至她们说的任何话他也不听，即便是听了也直接当成是虚幻言辞来听——哪怕她们确实说的是实话也一样。
    这就是不沾染因果。
    苏离这个就更狠了！
    这简直是彻底的空，彻底的以更加真实、真相的话来反向压她，让她无法反驳。
    就好像医生对病人说，你这个病，要吃很久的药，要动手术，这样才能治疗好。
    而另外一名医生却说，你这个病，不用吃药，跟着我锻炼身体，养精蓄锐，练气辟谷，食疗调养，让身体变强，身体自行击退病灶，对身体还无损伤。
    关键是，苏离的说法是后者，而且还不是乱说，而是实实在在在身体力行，而且还做出了很多正面的例子！
    这就无解了！
    鬽帝整个人都麻了。
    这人年纪轻轻，就这么油滑了？
    不，不是油滑，而是全面！
    你说你实力厉害就已经很牛逼了，结果竟然还能这么全面的悟道，思想境界这么高？
    你去当道士，道士都得绝望。
    你去当和尚，和尚都得归家。
    这一刻，之前还自信满满的鬽帝，在反复思索之后，依然发现无解。
    还是病人那套逻辑——若是调养身体治不好的病灶，大多时候用药也是无救的。
    “说吧，我想听听你作为鬽帝的见解。而且，你说话的样子很美，很是令人如沐春风，赏心悦目。”
    “我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美人了。”
    苏离微微一笑，心神放了下来，整个人说不出的自然与惬意。
    是的，他之前的那一缕忌惮也消散了。
    他终究还是站在了顶层，虽然这其中同样有‘水分’，经不起推敲。
    但是，为什么要给别人推敲的机会？
    底蕴留好，底牌藏好，别人不知晓你的底细，才不敢真正的乱来。
    可若是彻底的暴露了，反而才容易被人拿捏。
    这些，华秋道曾经身体力行教了一世，以自身影响了一世。
    苏离自身也活生生的历经了三世两重，牵引了十二姻缘。
    如今，面对这恐怖的鬽帝，他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不堪，也并没有被对方直接拿捏。
    “我终究还是长成了曾经最为希望的模样。”
    “可曾经最质朴的愿望如今随手可得，却反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兴致。”
    “终究，还是一个人背负了所有。”
    苏离略微唏嘘。
    他的话，则是让鬽帝神情复杂。
    半晌之后，鬽帝叹息了一声，道：“咱们的出发点，本身都是没问题的，所以这两条线是冲突的，我说服不了你，但是我也不会被匿说服。
    这一点，实际上很像是你们人族普通人发展出的西医与中医的矛盾所在。
    事实上，西医研究物质研究基础，从基本的规则入手。
    这正是我们文明的重建、构建方向。
    你能否定西医的杰出和强大吗？”
    苏离道：“我就知道你会拿这个说事，但西医更像是是外力，而中医则专注于自身。
    你既然认可前者，而且也是这么做的，用一切的外力变强——
    可你为什么要自己修行成为不朽绝颠呢？
    你自己别修炼嘛，直接把这不朽绝颠的能力赋予给兵器，用兵器就行了，自身又有什么好修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