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子瑜拎着几只鲜活的鱼走过来，“来来来，鱼来了鱼来了，谁来处理鱼？”
    他手中的鱼在空气中拍打着尾巴，鳞片反射出光华，水珠四处飞溅，看起来鱼的力气很大。
    裴莺一脸你不要过来的头疼模样，看向古子瑜，“喂！你不处理了？偷什么懒？”
    古子瑜还没回答裴莺的话，黎啾啾突然站起来，直接主动请缨说，“古公子，我来吧。”
    “你？”古子瑜张开嘴巴，神情惊讶，“黎姑娘，你确定？”
    “对。”黎啾啾点了点头。
    “可是黎姑娘你会处理鱼肉吗？”古子瑜脸上担心，询问黎啾啾，“你之前应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吧。”
    黎啾啾瞥了古子瑜一眼，她没有直接回答古子瑜的话语，无辜眨眨眼，提醒说：“古公子，之前在船上，那盼楠处理鱼肉的技巧可以说是非常精湛，你觉得她做的饭好吃吗？”
    古子瑜的面色微微变化，一丝不自在浮现在脸庞上。
    黎啾啾继续说：“盼楠做的鱼肉都下了毒，你还吃的香喷喷的，所以我想我处理的鱼肉虽然可能会有一些不完美，但是应该也不影响古公子用膳，毕竟，古公子的胃口实在是很好。”
    古子瑜脸上浮现尴尬，船上的事情他确实难辞其咎，最后，古子瑜对黎啾啾说，“那这几条鱼就交给黎姑娘处理吧。”
    黎啾啾走过去接住古子瑜手中的鱼，说来也怪，这些鱼在古子瑜手中一直挣扎着甩动身体，但落入黎啾啾手中时突然都安静不动，仿佛直接失去了生命。
    “看来黎姑娘你倒是有一手啊。”古子瑜一顿，随后露出赞赏的笑容，脸上的情绪也变得放松下来。
    黎啾啾看着手中的这几条安静的鱼，意识到这些鱼一动不动是因为在恐惧，恐惧傀儡黎姑娘，或者说，恐惧傀儡黎姑娘身上耳濡目染的大妖气息。
    宣如雪忽然出声问，“对了，黎姑娘，你怎么知道盼楠下毒了？”
    黎啾啾看过去，宣如雪的目光带着些探究。
    少女垂眼，忽然露出一丝娇纵的笑，理所当然说，“我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像是要做坏事的人，所以就猜她在饭里下毒了。”
    “黎姑娘，你这.......”宣如雪语气顿时无奈，“这、这其实是污蔑。”
    “但是她确实下毒了呀。”黎啾啾笑着，用手晃了晃手中的鱼，冰凉滑腻的鱼互相拍打，在空气中发出诡异的声音。
    裴莺趁着宣如雪和黎啾啾提及盼楠的事情，赶紧借题发挥，“喂，古子瑜，以后就不要再让阿猫阿狗加入了，听到没，古子瑜！”
    古子瑜像是有些不认可裴莺的话，小声，“这次是特殊情况，是意外.......”
    “什么叫这次？你还想出现下次吗？”
    “你还没吸取教训是吧！”裴莺脸上恼怒，用手直接拍古子瑜身上伤口没有愈合的地方。
    饶是古子瑜体质再强悍，也觉得有些受不了，哀嚎起来，“哎哟，别打这里别打这里，疼疼疼......”
    宣如雪立刻劝架，“裴姑娘，不要这样对哥哥。”
    “你管的着吗你。”
    三人很快就吵吵闹闹起来，一如往常。
    黎啾啾背对着主角团三人，坐下烤鱼。
    帐篷外面点燃了火堆，黎啾啾将鱼放在古子瑜提前准备好的水桶中，视线放在火焰上，火焰的边缘在流动、跳跃，充斥着不确定的危险性，在光线越发昏暗的夜晚中，火焰不确定性的危险光华越来越耀眼，黎啾啾的身上跳跃着火焰的危险影子。
    她从主角团散乱堆放的行囊物件中平静拿出用来处理鱼肉的小刀子，正要去将水桶中的鱼拎出来时，一道温润清越的嗓音响起，轻柔无害，“黎姑娘，我来吧。”
    不知何时，夕阳褪下了，月光升起，伴随着封屹舟嗓音的是月光的落下。
    黎啾啾抬眼看了下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旁的封屹舟，眼皮动了动，微顿，然后用挑不出什么错误的语气说，“我可以的，不必劳烦......封公子。”
    封屹舟注意到她话语中的称呼，罕见地看她一眼。
    然后，封屹舟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黎啾啾的手上，她手中拿着锋利的刀子，正要将鲜活的鱼拿出来，接下来，她会把刀子对向鲜活的鱼，将鱼杀死，剥掉鱼的鳞片，剖出鱼的内脏，让双手染满鲜血。
    封屹舟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嗓音忽然有些淡淡，“我来就行。”
    大妖接近主角团的“食物”，黎啾啾有些担心他再次在食物中做什么手脚，她想了想，正要拒绝封屹舟，她的动作不受控制了。
    黎啾啾的身体变得僵硬，停顿住，身体的支配权在瞬间被抽离。
    而身旁的少年就是始作俑者。
    金色的傀儡丝一闪而过，黎啾啾诧异看封屹舟一眼。
    主角团就在旁边，他如此实在是嚣张。
    封屹舟若无其事地从黎啾啾手中接过用来处理鱼肉的小刀，虽然这是她被他操纵下的动作，但封屹舟接住黎啾啾手中的小刀后，依然对黎啾啾露出了温润的笑容，仿佛黎啾啾主动对他做了什么好事情。
    而黎啾啾无法动弹，整个过程她像是欣然自得地把烤鱼这件事交给了封屹舟代劳，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封屹舟的服务。
    黎啾啾心中警惕，她盯着封屹舟烤鱼的动作，谨防他在鱼肉中加入毒药。
    可是，自始自终封屹舟都只是在正常地处理鱼肉、烤鱼肉。
    跳跃的火光带着烟雾的气息，流动的火苗和烟雾构成恰到好处的朦胧影子，让少年锋利精致的眉眼变得温暖。
    大妖直接用傀儡丝操纵她，让她把处理鱼肉这件事情交给他，结果他真的只是帮忙烤鱼？
    感觉他好像有些怪怪的。
    黎啾啾古怪看封屹舟，抿了抿唇，拉开距离道，“这些事其实不必劳烦封公子。”
    黎啾啾隐下怪异的感觉，心想，在这心机婊面前，戒备一点总是好的。
    封屹舟将修长的手指翻动鱼肉，腕骨线条锋利，他的神情若无其事，看向黎啾啾，语调温和，“黎姑娘，我想做这样事情的时候，安静陪着我就可以了。”
    “……”
    最后，黎啾啾所做的事情是坐在封屹舟身边看他烤鱼。
    所有的烤鱼都出自封屹舟之手。
    “哇，好香啊，黎姑娘，你烤的鱼好棒。”裴莺凑过来，夸奖道。
    黎啾啾表情变了变，封屹舟抢在她前面出声，像是能看透她想要解释的话语。
    少年温润道：“黎姑娘烤的鱼肉色香味俱全，实乃珍馐。”
    他语气柔软，将所有夸赞放在黎啾啾身上。
    黎啾啾：“？”
    她垂眼。
    接着，大家吃烤鱼的时候，古子瑜夸赞黎啾啾烤鱼的技术非常好，黎啾啾扯了扯嘴角，对于古子瑜的赞不绝口，她都敷衍过去了。
    虽然傀儡黎姑娘能够品尝到食物的味道，但是黎啾啾吃这次烤鱼的时候感觉味同嚼蜡，她机械性地咬动柔软鲜美且温热的鱼肉，慢慢地咽下去。
    傀儡黎姑娘本就不需要进食，没有进食的需要，所以黎啾啾并不是很想吃烤鱼。
    终于吃完了烤鱼，黎啾啾想了想，打算找封屹舟旁敲侧击一些问题。
    但是古子瑜没有放过大家，吃完了烤鱼，他就开始与大家商讨事情。
    古子瑜提出，“我们要有人守夜才行，大妖随时可能出现，以后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尽量减少大妖趁虚而入的机会。”
    之前在船上的事情，实在是给了古子瑜惨痛的教训。
    “我们现在拿着两个圣女泪石，所以大妖一定不会放弃追击我们，不出所料，如果大妖找寻到我们的踪迹，那么大妖会再趁我们不备袭击我们，所以我们要至少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不能都睡过去。”
    黎啾啾：计划非常有逻辑，可惜在大妖面前根本不够看。
    黎啾啾撑着下巴，眸光微动，带着提醒的打算，微笑着出声说：“古公子，你说大妖在船上的时候为什么放过我们了呢？”
    少女的话音落下，封屹舟漫不经心丢了一根木头到火堆中，火舌顿时攀延到木头上，火星子迸发，随即熊熊燃烧，化成火焰。
    外界种种，他只觉索然无味。
    火光跳跃着，滚烫的光亮覆盖他冰冷的煞白脸庞。
    封屹舟眼中倒映着烈焰，安静地看黎啾啾。
    第54章 摧毁
    ◎“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别人动。”◎
    对于黎啾啾的疑问, 古子瑜推论分析了一番，“确实，上次在船上大妖没有拿走我们的圣女泪石，这很奇怪。”
    “我想了想,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圣女泪石阻止了大妖……”
    古子瑜说着说着，自己鼓舞了自己, 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这样看来圣女泪石一定能帮助我们消灭大妖, 我们要保管好圣女泪石，时刻保持警惕。”
    黎啾啾：对, 就是圣女泪石。
    她看了眼古子瑜的平清剑，正想继续引出圣女泪石的话题。
    封屹舟忽然轻轻笑出声。
    黎啾啾：淦。
    “封公子？”古子瑜一愣。
    少年的笑音很轻, 但是很清晰，在火焰的声音中透出一种诡异感，他笑音的情绪辨别不清, 但无端瘆人。
    古子瑜喉结滚动, “怎、怎么了？”
    封屹舟抬眼看向古子瑜, 少年微笑着，笑意矜贵优雅，他的笑音完美地融合入清澈的嗓音中，仿佛只是在温润含笑说话, “我来守夜吧。”
    古子瑜微妙地松口气，对于封屹舟的话，他想了想, 古子瑜其实偏向于自己守夜, “可是, 守夜很累，封公子你确定吗？”
    “只是熬一宿而已。”封屹舟语调温和，“更何况古公子你们受着伤，我这个安然无恙之人若是让古公子你们守夜，那我会感到愧疚的。”
    “而且我不是很困倦，所以就由我来守夜吧。”
    少年话语慢条斯理，条理妥当。
    封屹舟确实是良好的守夜人选。
    最后，封屹舟就成为了今夜的守夜人。
    *
    时间缓缓流转，夜晚愈发深，风吹过，黑夜天空不见乌云，星星排列璀璨的光辉，月亮的光清冷，群星的光辉簇拥着遥不可及的月光。
    树林中响起独属于夜晚的虫鸣声，层层叠叠的虫鸣声犹如喧闹的交谈声，熙熙攘攘反而带来了静谧感与安心感。
    行囊中的行李有一部分掉入了河中，材料有限，古子瑜只搭了一个帐篷，裴莺、宣如雪、黎啾啾三个姑娘今晚住在帐篷里，古子瑜在帐篷外露宿，封屹舟守夜不休息。
    黎啾啾在跟着宣如雪和裴莺进入帐篷前，抬头看了眼封屹舟，封屹舟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看着黎啾啾时，也没什么居高临下，只是在静静地观察她，仿佛“慈眉善目”的神龛雕塑，轻柔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