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啊？”古太傅说着，伸手推了把仍旧跪在地上的古萧，急着问道：“萧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查清楚了吗？”
    他不问还罢，一听到他说话，古萧心里绷着的那跟弦儿就像是忽然断了一样，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哭出声来。
    看自家儿子这样，古太傅也慌了，他看看古萧，再看看床上的阎老，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战峥嵘，继而发现了他身后坐着的战茂，一时间有些糊涂了，道：“战老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第313章 我的建议是……剖尸
    战茂如实说道：“我本是来找阎老儿看病的，可没想到……”
    他无声叹了口气，古太傅也跟着长叹一声，道：“真是没想到，这人怎么说去就去了！”
    古太傅说完，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扭头看向床上的阎老，问道：“萧儿，最后一个跟你老师见面的人是谁？”
    这话一出，古萧也愣住了，随后他猛地抬头看向古太傅，说道：“爹的意思是……”
    古太傅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战茂，继而转口说道：“爹没别的意思，只是问一下而已。另外，去把仵作请来吧。”
    他话才说完，就听院儿里头脚步声起，紧跟着战舞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
    看到她，战茂首先准备起身相迎，战舞紧走两步过去扶住了他，轻声安抚道：“没事儿爷爷，您坐着！”
    说话间，她来到了床前，扫了眼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眉头不自觉狠狠皱起。云香紧跟在她身后，看见这一幕，吓得忍不住尖叫一声。战舞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等着自己。
    到底没有看见过死人，云香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跑出去了。
    正值夏日，天气炎热，床上的尸体已经有些发臭。战舞上前，抬手就要去触碰阎老身体。
    此时离着她最近的战峥嵘伸手格挡了一下，恭声说道：“夫人，您现在怀有身孕，多有不便。有什么吩咐，还是让老奴来吧！”
    战舞也不跟他客气，说道：“那麻烦战爷爷帮我看一下阎老身体是否已经僵硬，还有，顺便看一下阎老先生右腹下是否有出现绿色……”
    按着她所吩咐，战峥嵘一一照做。
    等一切检查完毕，战舞才说道：“老先生应该是昨夜子时去的，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看着应该是服用多种药草，从而产生了剧毒才会突然过世的！”
    听到这里，古萧眼帘垂下，说道：“老师这里的确有很多的药草，他以前也经常会亲自试吃一些，从而亲身感受药效，所以发生这种事，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我也曾劝说过，可他就是不听。都怪我，我若是强横一些，他老人家或许也不会这样！”
    战舞虽然也觉得心痛，但是……她收了收自身情绪，说道：“既然先生之前就经常试吃草药，他定然不会不知道，同时试吃几种草药，危险性是很高的！而且我大致看了一下先生床边放着的这几味草药。”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众人看到床头的地上确实散落着一些已经混合到一起的药草。
    战舞接着说道：“这些草药单拿出任何一种，都是救命的良药，但是混在一起，确实会产生剧毒。我之前也问过先生，他老人家说自己从没有研制过毒药，不过若是遇上了毒，他还是可以解的！”
    “而这种干草药，就算是会产生剧毒，药效也不会发作那么快，所以按理说，以先生的医术，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解毒。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等死？你们觉得、以老先生的性格，他会这么做吗？”
    战舞分析完，古萧便立即回道：“不会的！老师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战舞点点头，又说道：“那也就是说，除非老先生是骤然死亡，否则他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坐以待毙的！那么问题是，他身边的这些草药，并没有一种可以导致他骤死的！所以，我的建议是……剖尸！”
    她话音未落，在场的皆是一惊，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是古太傅，他几乎是同时间喊了出来，道：“剖尸？这、这不太好吧！千岁夫人，这人死之后，是要入土为安的，阎老都这么大岁数了，再把尸体剖了，这人到了地下，可还怎么安生？”
    战舞抬眼看他，目光冷凝，道：“若是先生被人毒害致死的，太傅觉得他老人家就能安生了吗？”
    “毒害？”古太傅面色大惊，道：“夫人的意思，他、他不是自己误食了草药而死？”
    战舞杏眼眯了眯，不是很想跟他说话。这古太傅看着儒雅斯文，可这一刻，他演戏有点过了。不论真相到底如何，但这个古太傅给她的感觉，莫名地有种心虚！
    被她这么盯着，古太傅明显紧张了起来。不过下一瞬，他就很好地掩饰了起来，并刻意地避开了战舞眼神，说道：“阎老先生平生救人无数，整个玉都城也没有仇人，这又是谁会毒害他性命呢？”
    古萧也是心中震惊，道：“我爹说的是，老师虽然脾气不好，可一向医者仁心，并无跟任何人结仇！我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要害他！”
    这话说完，古萧忽然又想起什么，他站起身，目光看向战舞，道：“我听下人说，昨天下午，夫人来找过老师，不知道那时候，老师可有跟夫人说过什么？或者，夫人可有察觉到老师有什么异样？”
    不等战舞说话，古太傅又说道：“夫人昨天来找过他？”
    战舞心中冷笑，坦诚道：“是的，我来找阎老先生是有医术方面的问题跟他请教，当时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老先生还答应要给我爷爷治疗旧疾。”
    “哦，这样啊！”古太傅说着，又道：“那当时除了夫人和阎老，可还有什么人在场吗？”
    “没有，就我们两个！”战舞回答得很是干脆。
    古太傅眉头一皱，面色顿时有些为难。
    在场的，除了古萧一个老实人，剩下的都是老狐狸级别的人物，听古太傅说话的语气以及他的神态，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什么。
    战茂首先说道：“古太傅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我孙女不成？”
    古太傅赶紧朝他拱了拱手，说道：“不敢！古某只是就事论事。正如夫人所说，阎老既然是被人陷害，那总该有个凶手。如今凶手还不能确定，所以我们在场的人，都有可能就是这个凶手！”
    “当然，古某并非是针对夫人，只是问清楚总是好的！”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古萧却当即变了脸色。
    第314章 还真是叫人期待啊
    古萧就算再古板，他也听出了些意思，自己的亲爹竟然怀疑千岁夫人杀了老师，这怎么可能！别说千岁夫人根本就不会是凶手，就算她是……不！她不会是的！
    这一点，古萧很是肯定。所以根本不用战舞说什么，他便斩钉截铁地说道：“爹，你说什么呢？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但夫人绝对不会是！我相信她！”
    古太傅转眼瞪向他，可古萧一点也不惧他，道：“爹，老师的事我来处理就好，您年纪大了，未免太过伤心，还是先回去吧！”
    一听这话，古太傅急了，怒道：“逆子，你竟然跟我说这话？你的老师也是爹的莫逆之交，我就算再伤心，可这最后一程还是要送的！怎么？这人还没有彻底凉透，你就想寒了我们两位老人的心吗？”
    古萧也同样急道：“孩儿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你不用说了。夫人不是说阎老是被人陷害吗？那就去请仵作来吧！不过，阎老家里没有亲人，所以这尸体究竟剖不剖，且容我们商量商量再说吧！”
    “无妨！”战舞神色冷淡，道：“不剖尸也行，那就等仵作来看了再说！”
    话说着，战舞再次往尸体上看了一眼，心中笃定：这绝对不是简单的误食草药，不过陷害阎老的人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不让其给老爷子医治旧疾还是另有所图？
    或者说，是因为千珏尘的寒心之毒？
    想到这一点，她顿时气息冷了冷。
    昨天晚上，她本来是想跟千珏尘说这件事的，只不过后来聊着聊着就忘了，所以关于阎老的事，千珏尘应该是不知道的。而此时他又不在府上，让他现在去查也貌似有些来不及了。
    而如果说对方就是因为千珏尘的毒才杀了阎老的话，便是不查，她也知道是谁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证据。
    可话虽如此，因为毫无防备，阎老又是一个人常住，可以说阎老身亡的时候，连一个证人都没有。而对方显然也是做足了准备，让这件事看起来漏洞百出，实则又找不出什么有用的证据来。
    倘若剖尸的话，必然能分辨出阎老的死因，至于凶手，就有些棘手了！
    眼下，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古太傅了。
    这个人眼中自带几分刻薄，他作为阎老的挚交，的确有权力替死者做这个决定，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若是硬来的话，别说是古太傅，就是千明睿或者佘霄月来了，她也照样敢剖！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战舞心中自有了打算。
    如她所料，仵作没多时就来了，在仵作检查之后所得出的结论，和她说的相差无几。目前，只有理论上不符合常理，可一切证据都在说明，是阎老误食了药草才中毒而亡的！
    这看似已成定局的事，在古太傅亲耳听到战舞承认自己是最后一个见阎老之后，他又有些按捺不住了。
    在古萧等人忙着处理阎老的后事之时，他借故离开回了太傅府，但随后就派人往宫里送了封密信。
    永寿宫慈宁殿，佘霄月收到古太傅的密信时，顿时气恼地哼道：“这老东西又不自量力！把人利落杀了就算了，就凭他还想着打那个女人主意，哀家看他这个太傅是不想当了！”
    话说着，她将纸条递给了习秋。习武看过之后，也不禁担忧道：“太后，古太傅这主意风险太大，这万一失败可是会连累了太后的！”
    “连累哀家？习秋啊，你想太多了！就算她战舞想到是哀家派人杀了阎八，又能如何？她还能治哀家的罪不成？再说，不是已经找好替罪羊了吗？一旦事情暴露，哼，他古太傅这辈子就算是倒头了！”
    台下，小太监福子忍不住插嘴道：“禀太后娘娘，奴才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毕竟那日千岁夫人是独自见了阎老先生的，而且也是最后一个见他的，这不论怎么说，她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现在就要逼她说出，当时她究竟跟阎老先生说了什么。”
    “如果她不肯说，那就正好跟人证明她这个人有问题；倘若她说了，我们也没有损失，并且还能得知她的一个秘密。”
    那日，就是这个福子，离得远远的看见战舞的马车进了阎老住处。而当时因为有费一水在，所以他没敢太靠前。如今战舞亲口承认她是最后一个见过阎老的，索性顺水推舟，也未尝不可一试。
    听了他的话，佘霄月动摇了。
    福子又道：“太后可能有所不知，这个阎老在城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他虽然脾气不好，可却救治过很多百姓，而且有很多人他都是给免费医治的。如果我们把他是被人陷害的消息散播出去，再稍微地透漏一下这件事的凶手是谁，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佘霄月冷眼一眯，忽而笑道：“你这么一说，哀家也有点心动了！毕竟百姓的悠悠众口还是挺可怕的！”
    “是的。千岁殿下不是号称天昼国的守护神吗？战场上立功无数，百姓们都说天昼国正是因为有他守护才会有今天这般景象。那么，要是让人知道，千岁殿下居然娶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妻，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再者，据奴才所知，这位千岁夫人原本名声就不好，如此一来，战府恐怕也要陷入百姓们的口水中了！”
    “如此，还真是叫人期待啊！”佘霄月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看着那小太监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奴才领命！”
    阎老先生过世的消息，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这条街。这本来也不是能藏住的事，然而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说的，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都在说阎老先生死得冤，是被人陷害而死的！
    而与此同时，还有些人在暗中传播，说到昨个儿最后一个在阎老先生住处出现的人，就是那位千岁夫人。而这位千岁夫人，也是五年前那个被人毁了灵根又失了贞洁的战府大小姐！
    这消息一出，整个玉都城顷刻之间炸开了锅！
    第315章 太子殿下肯定是眼花了
    尽管这个消息，有人特意想要瞒过千珏尘，可到底还是瞒不过去。
    千机阁，千珏尘得到这个消息时，夜枭能感觉到整个千机阁的温度都凝固了。他头都不敢抬，道：“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但是现在那些百姓大都是受过阎老先生恩惠的，如果强行压制下去，恐怕会激起民愤！”
    千珏尘凤眸凛凛，沉声道：“夫人现在何处？”
    “回殿下，夫人现在还在阎老住处，据说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虽是这么说，可千珏尘到底还是担心，正准备起身出宫时，外头有暗卫进来了，递了张纸条上来，千珏尘打开一看，上边只有四个小字，是战舞的笔迹，写道：“殿下，稳住！”
    看到这个，他又坐了下来。
    夜枭伺机瞅了一眼，不由眉头一皱，扭头问那暗卫，道：“夫人可还有别的什么话说？”
    暗卫摇摇头，回道：“并无！”
    夜枭不解，道：“殿下，夫人这是何意啊？”
    千珏尘按捺住心中不安，道：“费管家可在夫人身边？”
    “回殿下，费管家已经派人围住了阎老住处，以确保夫人安全！”
    既然如此，那就按夫人的意思，等等再看！
    玉都城东门，东方略的马车不急不缓地刚进了城门，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云澜跟他禀报的时候，手中的剑都险些握不住了。
    “国师，要不要属下先去抓几个人警告一番！”云澜说着话时，云锦已经做好准备冲出去了。
    然而东方略却笑着说道：“粗鲁！你们姐弟两个啊，还是改不了这个冲动的毛病！”
    话说着，他忽然唇角一勾，说道：“有些人啊，往往过于安逸了，就会忘了自己的处境。同时啊，他们对我们这位千岁夫人也太过小瞧了些！”
    说到这里，东方略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依靠男人？那就让他们看看，咱们这位千岁夫人没有男人帮忙情况下，究竟是虎还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