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王春达的话，杜晨脸上却毫无高兴的神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张的抱住了王春达的大腿。
    “不，我不学，师父，您身体这么硬朗，再过个几十年再教我也不迟。”
    蜀州医圣郭永泉的医术一分两脉，分别传给了他和孙明远。
    而他们这一脉，最高深之处，只有死前，才会传给自己的徒弟，而且只传一人。
    现在，王春达要把医术传给他，杜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王春达摸着杜晨的头发，惨笑一声：“我大限将至，离死不远了。可能是两年，可能是一年，也或者，是几个月。你现在不学，要我把这医术带进棺材里么？”
    “不，不，不会的。师父，你还没看着我娶妻生子。我无父无母的，还要你给我做主。”杜晨抱着王春达大腿，拼命的摇着头，眼泪再也忍不住。
    在外人看来，王春达性格孤僻，为人狠辣，杜晨在他手里真是造孽。也只有杜晨这种脑子缺根弦的人，才会拜他为师。
    可是，谁又能懂他们师徒之间的感情？
    杜晨大滴大滴的眼泪，和流得老长的鼻涕全部擦在了王春达的裤腿上。
    他轻拍着杜晨的后背，脸上露出外人从未见过的慈祥。
    过了一会儿，王春达低喝了一声：“好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哭哭啼啼。”
    杜晨立马直了起来，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可是鼻涕还在流个不停。
    王春达看的好笑，拿出一块手帕，帮他擦着脸上的鼻涕。
    突然，他停下下了手，眼眶居然也红了。
    杜晨的嘴角边，有一个像月牙一般的伤痕。那是他小的时候，不小心磕在台阶上留下的。虽然那时他嘴上骂着杜晨没用，可是心里却很疼。
    杜晨小的时候很乖。每天很早就被他叫起来练功，虽然很委屈，可还是一边流眼泪，一边咬着牙练功。
    他醉心医术，一生未娶，一手把杜晨养大的艰辛可想而知。不过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杜晨很孝顺。
    王春达飞快的抹了一下眼角，沉声道：“以前，我教过你做人要狠辣，对待敌人要不留余地，斩草除根。现在我教你，要学会宽容，忍让，将心比心，宽己待人。”
    杜晨感觉王春达的话很矛盾，可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把它记在心里。
    王春达接着道：“做人可以狠辣，但是不能阴损。可以无情，但是不可无义。可以和万人为敌，但是不能失了做为一个人该有的本质。”
    杜晨很认真的听着，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默念几遍。
    “好了，教完你做人的道理，现在我给你讲讲我们这一脉的医术。”
    王春达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我们这一脉的医术，传自远古时代的巫医，也被称为鬼医。你师祖偶然习得，并加以改良，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仅要精通药理，口诀，还要有浑厚的内力作为支撑，对天赋的要求很高。所以，那个时候，你师祖把它传给了我，而不是你孙明远师伯。”说到这里，王春达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然你有些愚笨，可是却是同辈中，天赋最高的一个，或许，你可以达到我和你师祖都无法达到的境界。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
    说着，王春达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手帕，慢慢展开，里面包着一本棉线装订的书籍。
    这本书书页发黄，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年头，可是却没有一定点破损。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大字：巫医经。
    王春达用布满老茧的双手轻抚过书面，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之后，便递到了杜晨的面前。
    杜晨使劲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双手平摊，庄重的接了过来。而后，又俯下身来，对着王春达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春达大笑一声道：“起来吧。”
    等杜晨从地上爬起来，王春达又接着道：“你这几天抓紧时间，把书上的东西记住，然后再把书交还给我。等你叶洋师伯要走的时候，你就跟着他出去闯荡吧。”
    杜晨飞快的摇了摇头：“我哪也不去，我要留在圣心堂伺候师父。”
    “我身体硬朗着呢，谁需要你伺候？再说，我每天看着你这憨样心里烦。”
    “我。”
    王春达一瞪眼，把杜晨嘴边的话吓了回去：“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再废话我就逐你出师门。”
    杜晨知道他性格，决定的事谁也敢变不了，只能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王春达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又接着说：“接下来的日子，我都会待在圣心堂，你放心，我死之前会通知你的。我还要你为我披麻戴孝，给我送终。”
    “知道了师父。”
    王春达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叶洋师伯的病情，我这几天会跟你一一说明。他对我们有大恩，你要替圣心堂，好好照顾他。你记住了，谁都可以死，但是他不能。他是华夏地下世界的定海神针，他要是死了，华夏就会大乱。”
    “师父，我记住了。”杜晨认真道。
    “恩。”
    其实，王春达让杜晨跟着叶洋，也是有私心的。叶洋曾经是绝世高手，跟在他身边，说不定能让杜晨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他的医术已经尽数传授给了杜晨，现在杜晨欠缺的是经验和见识。而那些，他无法传授，只能靠杜晨自己，在实践当中去摸索。
    王春达思考着，脑子里再想还有什么事要对杜晨交代。因为杜晨离开圣心堂以后，下次再见面，他们师徒可能就是阴阳相隔。
    “对了，你以后收徒弟要切记。心术不正者不可传，不然可能会酿下大祸。没有天赋者不可传，以免让你师祖蒙羞。”
    杜晨点了点头，憨笑道：“师父，我知道了。以后，我要是收徒弟，就照着我这个样子来。”
    “哈哈哈。”王春达得意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师徒两人完成了对医术的传承。屋内的灯光，忽暗，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