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眉头微凝。
    造化宫中，突然变得寂静下来。
    元始天功，乃是叶旭从一处古遗迹中得到，传授给苏牧的法门，传闻是仙域元始仙王的传承。
    后来，叶旭飞升后，也曾专门验证，证明确实是元始仙王的法门。
    这一位元始仙王，乃是一位后天生灵，人族练气士，元始天功是他自创。
    在元始仙王的眼中，所谓元始，其实就是一点。
    创生与终结，都起于一点，终于一点。
    所以，元始仙王的元始大道，足以媲美起源大道和寂灭大道，堪称是天道之下，最强大道之一。
    而且，这是后天开辟出来的大道。
    苏牧继承元始仙王的传承，也证出元始大道，但从上一次他出手来看，苏牧明显跳出了元始天功的范畴。
    至于有没有跳出元始大道的领域，叶旭暂时不得而知。
    燕翎飞满眼期待，他也想见识苏牧的真本事。
    “师尊，这就是我的道。”
    苏牧吐出一句话，从他的肉身中，突然又走出一个苏牧，两个苏牧，仿佛是同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
    但是，却有一点本质上的不同。
    其中一个苏牧，虽然就站在叶旭面前，但叶旭却有一种感觉，他无所不在，又无处不在。
    如此感觉，只有跳出下界规则的束缚，才能做到。
    造化古星一战，他也在苏牧身上见过，这是万法不沾身的境界。
    只是，现在的苏牧，似乎并未办到。
    而另一个苏牧，眸子之中，没有任何一丝情感，但当燕翎飞望向他时，心中却情不自禁的生出敬畏。
    仿佛在他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的大师兄，而是道，是规则！
    第二个苏牧，如同一台机器。
    叶旭眯着眼睛，他看出了苏牧的意图。
    然而，还没有等叶旭开口，苏牧又一次道：“师尊，这也是我的道。”
    忽然间，又有一个苏牧出现，他洒脱不羁，气质出尘，但眼中却有着对叶旭的敬畏。
    这一个苏牧，似乎才是刚刚与他们交谈、相处的人。
    燕翎飞一头茫然，三个苏牧，究竟哪一个才是大师兄？
    亦或者，三个苏牧都是大师兄？
    他虽然弄不明白，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苏牧的一分为三，与他利用天魔道门，一分为二不同。
    他虽然一身化二，但依旧是一个本体。
    可是眼前的三个苏牧，每一个都是独立的存在。
    在苏牧的身上，能感受到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叶旭也震撼了。
    “过去身？”
    他盯着最后一个出现的苏牧，满脸震撼道。
    古往今来，大神通者数不胜数，证道之法也寥若繁星。
    过去身，便是其中一种。
    传闻，昔日有大神通者，自斩一刀，斩出自己的过去种种，被斩出来的记忆、大道，就会化作一具法身。
    这一具法身，便被称之为过去身。
    过去身虽然不凡，但在叶旭眼中，其实也并不算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苏牧并不只有过去身。
    听到叶旭开口，苏牧的过去身点头，道：“确实是过去身。”
    “这一道法门，是我从元始天功得到，在一万多年前，我便自斩一刀，斩出了过去身。这一道法门，也是最为简单的一种。”
    “那这两个你，又是怎么回事？”燕翎飞问道。
    叶旭摇头。
    纵然是造化仙帝，也有不懂的时候。
    苏牧大袖一拂，三个苏牧骤然合而为一。
    苏牧笑道：“师尊，在十二万年前，我便已经凭借元始大道证帝，此后两百多年，我便修炼到帝尊之境。”
    “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何迟迟没有突破到真仙境界？”
    叶旭凝视着他。
    燕翎飞不解，道：“为何？”
    苏牧又卖一个关子，回答燕翎飞的上一个问题，道：“还有两具法身，并非元始天功的法门，而是我自行参悟。”
    “其中一具法身，名为道身。”
    话音落下，苏牧的气势陡然一变，面无表情，冰冷如山，如规则大道，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是符号。
    “这就是道身？”叶旭凝声道。
    苏牧点头。
    “道身，无量无垢，自成天地。这一具道身，一旦圆满，便能自成一座宇宙。开天十二圣，十二个人才能再造寰宇，而我只需要一人。”
    苏牧的眼中，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狂傲。
    燕翎飞头皮发麻，这才是他眼里的大师兄。
    恃才自傲，不可一世。
    叶旭心神大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大弟子的理想。不过他深知，苏牧的理想，绝不只是再造一个宇宙，超越开天十二圣！
    “这一具法身，才是我真正的道基。”
    苏牧的气势又是一变，万法不沾身，因果不存。
    他站在面前，却像是超脱了这方天地，独立于天道之外，亘古永存。
    “这一具法身，我将他称之为因果法身，也可以叫做本我法身。”苏牧缓缓道。
    叶旭深吸一口气，苏牧的图谋之大，令他叹为观止。
    就算是上一世的他，也不可能想得到，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大弟子，能够在离开自己十多万年后，走出自己的路，超越前世的他。
    “师尊，聪明如你，想必已经知道我迟迟不突破真仙的原因吧？”苏牧笑道。
    叶旭点头。
    “以后天之身，逆证先天。”
    叶旭仰天长叹，“我不如你。”
    “以后天逆证先天？”
    饶是燕翎飞分不清苏牧三个法身的区别，但听到叶旭这一席话，瞬间领悟过来。
    所谓后天，乃是后天生灵。
    先天，则是先天神圣。
    先天神圣诞生于天地开辟之初，天生便是大道的执掌者，威压一方，永生不死。
    因为，只要大道不灭，先天神圣便很难被磨灭。
    故而，永生不死，并非一句虚言。
    先天神圣的强大，不知道令多少人向往，后天生灵前仆后继，但结局只是多出无数尸骨。
    强大妖孽如疯道人，也在这条不归路上一路狂奔。
    时至今日，也不知道疯道人有没有成功。
    现在，苏牧也想走这一条路，叶旭唏嘘不已。
    “牧儿。”叶旭沉声道。
    苏牧神色一震，道：“师尊！”
    “后天逆证先天，艰难无比，不知道多少豪杰，在这条路上耗尽心力。但是，这条路的凶险，远不止这点。”
    叶旭神色沉重，“后天证先天，从未有人成功，但一旦成功，必定会遭遇先天神的镇杀。”
    “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苏牧面色骤变，他并没有想过这一个难关。
    毕竟，在他眼中，自己以后天逆证先天，与先天神圣何干？
    “当第一个后天生灵逆天而行，成为先天神圣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有第二个。”苏牧语重心长道：“先天神魔，向来是自视甚高，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他们绝不可能容忍后天生灵与他们平起平坐。”
    “我明白了……”
    苏牧绝顶聪明，叶旭一开口，他瞬间领悟到叶旭的意思。
    先天神圣之所以高高在上，那是因为他们先天地而生，掌握大道规则，受众生顶礼膜拜。
    如果当众生发现，后天生灵也能成为先天生灵，也能与他们平起平坐，那众生对先天神圣的敬畏，便会不复存在。
    然后，众生会前仆后继，在成为先天生灵的路上狂奔。
    这就是叶旭给苏牧的忠告。
    以后天之身，成就先天神圣，那是在与所有的先天神圣为敌。
    上一个这么做的，是天皇氏统领的远古天庭。
    今时今日，远古天庭不复存在。
    “牧儿，你还要走下去吗？”叶旭问道。
    苏牧长笑不绝，道：“师尊，弟子能走到今天，道心坚如磐石，就算先天神圣再强，我也会坚定自己的道。”
    “这是一条真正的圣人之路，开天十二圣的功绩，怎么能与我相比？”
    “况且，我可是造化仙帝的大弟子，您敢与紫薇天庭为敌，我自然不会逊色于您。”
    “这一世，就让我与所有的先天神魔为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