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考核(下)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或许这所谓的鬼魂就是人类的思想。有的人死去多少年了,可思想却依然在世上流传,思想和躯体并存,才构成一个活人。
如果没有了思想的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邢文昭在半山腰遇到邢儒生时,已经临近子时,按习俗,鬼门在子时关闭,如果在子时之前还未找到邢孑若的肉身和代表其灵魂的蝼蛄,那邢孑若可能就要真的魂归地府了。
后面的九个学生跟了上来,邢儒生立刻宣布今夜考核的题目:在山里寻找两样东西。
邢文昭对这些被考核的学生道:“你们要寻找的东西,一是你们的同学邢孑若,二是一只全身发白的蝼蛄,也就是你们平常说的土狗子,一旦找到,立刻回这里向我和先生报告!”
邢儒生又询问这九名学生是否明白,这些学生都点头应了,他立刻下令开始寻找。
众学生三两结伴,捉了萤火虫装入纱囊里照亮,在乱石杂草里寻找全身发白的蝼蛄。
深夜,山中,坟场,都在考验着这些学生的胆量,清风伴随着夜猫子的哀嚎,蛐蛐在乱石杂草间鸣奏。
忽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乱石墓碑后,这些学生都吓得往外躲去,但也有胆大的,跟邢抿度一组的有个叫邢浅石的同学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父亲是伐木的力工,他自幼胆大,就教唆了同组的同学一起去查看,跟他同组的还有邢墨线,三人战战兢兢的穿过墓碑,来到了白光消失处,只见石板上躺着一个人,不知是谁高呼一声“有死人”,惊的邢浅石和邢抿度丢了萤火虫袋子就往外逃,但墨线同学留了下来,他从地上捡起了照亮用的萤火虫袋子,移到了这具死人脸上,发现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邢孑若。
邢墨线立刻大声呼喊:“我找到邢孑若了!我找到邢孑若了!”
邢文昭和邢儒生立刻赶了过来,伸手去探了邢孑若的鼻息,很轻微,又把了脉,也是细若游丝,儒生也学过医术,于是翻开了邢孑若的眼皮,发现其瞳孔散大,两眼无神。
邢文昭立刻问道:“谁找到的老七,报上名来!”
邢墨线立刻应了,邢浅石和邢抿度就后悔自己的胆怯,邢文昭道:“找到其一者,赏银百两,找到两样东西者,赏银千两。墨线,你家以后的生活就靠你了!”
九名学生一听找到其一可得赏银百两,那要买多少好衣服好吃的和玩物啊!
邢文昭脱下了自己的披风,铺在了石板上,将儿子放了上去,邢儒生打开了酒坛请族长饮酒,族长喝了一口,然后抬头望着夜幕里的几点疏星,乌云遮住了月亮,但很快就到子时了,他不由焦急起来。
邢儒生从怀里取出了短木笛子,放在唇边吹奏,一曲悠扬的《凤求凰》在山里随着夜风回荡,只见大批的虫子闻声爬来,在他们脚下聚集了一片,邢文昭惊讶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只生着白羽,慢吞吞的蝼蛄,这时寻找的学生也抓着蝼蛄返回,见到这么多蝼蛄聚集在族长和先生脚下,不由惊呆了。
邢文昭伸出一指,手腕一转,这只白羽蝼蛄立刻从地上飞起,落入了他的手指上,邢儒生见状,立刻停止吹笛,伸手掐开邢孑若的嘴,邢文昭将蝼蛄塞入了邢孑若的嘴里,然后抓起酒坛倒酒入儿子口里。
邢孑若呛了一口,然后睁开了眼睛,开始咳嗽,邢文昭见状,丢下了酒坛,审视自己的儿子,这时子夜的钟鼓声响起,山庄里的和尚开始高声诵经起舞,欢送鬼魂离去。
邢孑若一边咳嗽疑一边问道:“奇怪,怎么你们都才来?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邢文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说要在山庄里的坟场集合吗?”
邢孑若道:“我是先去山庄里的坟场,还见到了二哥,他叮嘱了我几句话就走了,之后我独自上山来到了这里!”
邢文昭疑问道:“你见到老二了?”
邢孑若点头应了,道:“是啊,对了,考核开始了吗?题目是什么?”
邢文昭道:“考核已经进行了一半,不过你可以先回家休息!”
邢孑若道:“什么,考核已经进行一半了,不,我要参加,题目是什么?”
邢文昭道:“题目还是找东西,我在山腰遗失了一块族长令牌,你们谁能找到,奖银一百,计入这次考核成绩!”
这些学生立刻欢喜起来,邢儒生却补充道:“但这次只有一个名额,还有,要在三更以前找到,否则找到了也无效!”
邢孑若应了,就要跟同学起身去找族长令牌,但被父亲叫住,他只好留下。
带学生走后,邢文昭低声问道:“你说你二哥叮嘱你了?他叮嘱你什么了?”
邢孑若道:“二哥说让我千万不要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他就是死在一个美女手里的!”
邢文昭听后低下了头,他知道老二也是在警告他,邢如松还活着时,曾阻挠过父亲娶第四房夫人,也就是顺娘。
邢孑若见父亲不语,就继续道:“二哥还说我们家族历代寻找的东西在一个女人手里!”
邢文昭和邢儒生听后立刻两眼放光,然后追问道:“那你二哥有没有说这个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邢孑若摇了头,道:“二哥只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一个女人手里,然后就走了!爹爹,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啊?”
邢儒生道:“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目前还不能告诉你!”
邢文昭也道:“这都是我们家族的机密,也是世间的机密,牵涉到世人的性命,所以还不能告诉你!”
邢孑若道:“阿爹,我要去寻找你的令牌了,不然我就无法通过这次考核了!”
邢文昭道:“老七,你真的不想呆在山庄里跟亲人在一起生活吗?”
邢孑若道:“爹爹,孩儿不是不想跟爹娘生活,而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听从外面回来的那些叔叔伯伯们讲,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
邢文昭道:“我知道了,或许这就是你的使命吧!你可以去考试了,但你要找的不是爹爹遗失的令牌,而是山中一块平坦如镜的岩壁,这块岩壁竖向存在,你要在五更前找到,然后用石块敲击,到时候会打开一个洞口,你进入洞内,你以后的命运就全在你的掌控之下了!”
邢孑若点头应了,便起身告辞离去。
儒生点燃了篝火,继续吹奏短笛,他用笛声将邢孑若已经找到并且安全的消息传递道了山脚下山庄内的邢沉岸,邢沉岸也没有入睡,独自坐在自家房顶上吹箫。他老婆怒吼道:“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吹什么吹!”
邢沉岸听到了山腰传来的笛声,立刻大喜,忙从房顶跳下,就去找邢李氏。
两更天后,山庄里请来的和尚都开始收拾行李法器,然后开始用斋饭,洗涤睡卧。
邢李氏和女儿听到先生的喜讯,就要往山腰去查看,但被邢沉岸拦住,道:“三夫人,族长和儒生兄现在正在山上对学生正在进行考核,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邢李氏道:“可我不放心老七啊!”
邢沉岸道:“三夫人不必担心七少爷,一个人想要成就一番大事,或者要肩负重担,必先接受考验,这或许就是孑若的考验。时间已经不早了,三夫人和小姐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族长他们天一亮就会回来的!”
邢姬珠扶了母亲向先生告辞,然后回房间休息。
邢沉岸在一块石板上躺下,然后仰望星空,只见乌云散去,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夜幕里,他自言自语道:“如果能以陨石打造武器,必然是世间难得的兵器!”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可这些陨石极难寻找,而且也极难融化,想要以陨石打造兵刃,会非常困难!”
邢沉岸立刻坐了起来,道:“可是阡陌兄回来了?”
一个白衣人向他靠近,道:“沉岸兄为何不回家睡啊?难得是在躲弟妹吗?”
邢沉岸请白衣人在身边落座,道:“不,族长正在考核族内的学生,儒生兄作考官,我自然也不能逃脱责任,阡陌兄为何此时归来啊?”
这个叫邢阡陌的白衣人道:“我有重要消息要传递与族长,不知这考核什么时候结束?”
邢沉岸道:“最晚天亮之前结束,重点考核对象是族长的老七孩子邢孑若!”
邢阡陌疑问道:“老七不还是个毛孩子吗?有什么可考核的,你们听说洛水圣石的事情吗?”
邢沉岸点头应了,道:“听说了,还有母鸡变公鸡打鸣的事情,可我们山庄里还是公鸡在打鸣啊,母鸡只下蛋,不打鸣,也没有变公鸡!”
邢阡陌道:“世人都是为了糊弄那个女人,或许也是在迎合那个女人,才编造这样的故事,现在在朝廷做官非常容易,你随便献个宝物,或者诬陷一个人,就可以做个小官!”
邢沉岸疑问道:“那这样岂不是小人得志,不非黑白了吗?”
邢阡陌点头道:“不错,现在就是这种世道,小人当道,酷吏横行,难怪现世诸葛也不愿留在朝廷为武后效力!”
邢沉岸疑问道:“你是说现世诸葛孔均,信阳鸡翅山里的孔均吗?”
邢阡陌点头应了,道:“不错,他并不是在传言里说的死在了突厥,现在已经安全归来了!”
邢沉岸道:“现世诸葛孔均见识广博,他一定知道咱们家族索要寻找的宝物所在!”
邢阡陌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