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由于油水极丰,故而漕帮虽在江湖上没什么地位,也不被认为是什么黑道组合,帮派的力量仍然极大,据说帮中网罗的高手极多,都是些水上大豪或地方上的强梁。而这些人除了和地方官员保持良好的关系之外,尤其对于控制他们生存的各处税关的税吏人员更加巴结,可说是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的另一股力量。漕帮的人不仅运送漕米,还得护送漕船,甚至有时兼差,护卫南货商船的责任,故此帮中的人大都孔武有力,多少都练过些功夫,见识也都颇广。不过这一批十几个漕帮的帮众好像是喝了点酒,加上在码头上的一些挑夫受到了冯三爷的命令,都不敢围墙在金玄白一行人之前抢生意,以致双方迎面相遇,一眼便可看个清楚,顿时,这些人都呆了一下,停住了脚步。那些漕帮的帮众本来和每个码头上的挑夫都有交情,双方见面都会打个招呼,互相寒暄一番,这下马老七发现下船的这批人都是些大人物,忙着约束手下,倒忘了警告漕帮的帮众们。等到马老七把注意力从金玄白等人身上移开,落在漕帮那批人身上时,双方相距已不足三丈,并且还在继续接近中。
马老七一看那些人在见到江南三女侠之后,全都傻了,立刻便知道要出事,但他看见领先行来的金玄白、齐冰儿、何玉馥、秋诗凤四人,已经走到距离自己身前不远,自己如果贸然跑出去拦阻漕帮的人,恐怕会惹祸上身。他一想到那天在大街上看到金玄白发威的情景,心中一寒,赶紧佝偻着腰,慢慢往后退去,就怕被漕帮的人认出来。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那些漕帮的帮众一见到眼前的那一群人,里面夹杂着七八名年轻女子,个个美丽脱俗,就如同满园盛开的无数花卉,耀人眼目,一时之间,哪里还分得出究竟是芍药或是牡丹,兰花或是菊花,只觉得美不胜收,恨不得都捧入怀中。那领先的一个漕帮大汉呆了一下,几乎有种头晕目眩之感,然后发出一声怪叫,道:“孔老四,我们这趟到苏州来,可没白跑,能够看到这种绝色美女,真是不虚此行。”他睁着铜铃似的大眼,死盯着齐冰儿看,然后又移到了何玉馥身上,上下逡巡一次后,又把目光挪到秋诗凤身上,只觉这三个女子一个比一个长得美。
随着目光的逡巡,他身不由己的往前行去,越看心越痒,回过头去,但见自己的同伙全都色*的盯着那些美女在看,几乎每个人都已失魂落魄。站在他身侧的那个孔老四,喘了口大气,道:“徐二哥,这些小妞一个比一个长得美,简直是……”他想要形容心里的感受,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适当的言词,“是”了好一会,急得满头大汗,终于冒出一句:“简直是他娘的美极了!”那个徐二哥仗着自己是淮安分舵的副分舵主,自认勇力无俦,有了几分酒意之后,更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好汉。他拉开衣襟,敞开胸膛,露出胸前一大片浓密的胸毛,对身边的孔老四道:“孔老四,若是让你挑一个,你喜欢哪一个?”孔老四目光闪动了一下,在每一个年轻女子身上浏览一遍,然后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漂亮,我都不知要如何挑选才好。”徐二哥咧开大嘴笑道:“嘿!你倒黑心,每一个都想要,哪有这么好的事?”他们说话之际,双方越走越近,距离只有二丈不到,那领先的金玄白和齐冰儿,本来有说有笑的,此刻脸色都沉了下来。至于何玉馥和秋诗凤两人,则依旧笑脸盈盈的望着这些漕帮帮众,显然是等着看热闹。
服部玉子、田中春子和楚花铃、欧阳念珏走在金玄白后面,她们早就发现码头上这种诡异的局面,见到挑夫和商客们排列开来,让开一条大道,给他们一行人通行,还以为是太湖水寨的威名所致。而走在第三列的则是柳月娘、程婵娟、柳桂花和赵守财,他们所商议的事全都有关于太湖产业的处理问题,至于两位太湖水寨的副寨主则一步一趋的随在他们身后。第四列才是何康白带着七龙山庄和巨斧山庄的五名子弟,至于随船而来的三十二名湖勇,除了每船留下四人之外,其他的人都跟在最后面。那些漕帮的帮众色令智昏,眼中根本没有金玄白和那些年轻少侠的存在,更因为那二十四个湖勇都排列在最后面而看不到,故此每人的眼中只有这几位*的美女存在。尤其是领先的孔老四和徐二哥,更是把码头上数百位挑夫、旅客、船夫等人都视为空气,完全无视于他们的存在,摆出一副地方豪强的姿态,希望引起那些美女的注意。徐二哥见到当先的那三个美女把视线投向自己,认为自己敞开衣襟,露出浓密的胸毛,所展现的男性魅力果真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他得意地朝三女中最美丽的秋诗凤挤了下眼睛,对孔老四道:“孔老四,你看到没有?那小娘们在跟我抛媚眼呢!”孔老四问道:“徐二哥,哪一个?是哪一个?”徐二哥咧开大嘴笑道:“呶!就是左边第三个,那个身穿翠绿衣裳,扭着杨柳细腰的小美女。”他急促的喘了口气,问道:“孔老四,你过去问问看,这些粉头是从哪个青楼里出来的?如果是扬州过来的,我们就到扬州去,如果是苏州的姑娘,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不走了。”孔老四虽觉这些女子不似青楼*,不过在当时的社会,一般良家女子绝不会抛头露脸的公然结伴成群的走在市面上,只有卖艺或卖身的年轻少女,才会联袂而行,除此之外,便是一些身怀绝艺的女侠们,才敢公开露脸。不过这些女侠们多半孤芳自赏,除非和门派中的师姐妹同行,罕得成群结队,更不会一下子来了七八位绝色美女聚在一起。
俗话说色令智昏,果然没错,孔老四虽觉有些不妥,不过心中骚痒难熬,让他忘了害怕,果真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到了秋诗凤面前,涎着脸问道:“姑娘们,我们徐二哥想要请问祢们一下,不知各位姑娘是从哪里来的?”秋诗凤秀眉微皱,道:“你们徐二哥是谁?我们素昧生平,不劳相问……”她这一开口,娇声细语顿时让孔老四酥了半截,忙道:“我们徐二哥是漕帮淮安分舵的分舵主,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狂狮徐风,本人则是外号白花蛇,在这运河上下,只要提到白花蛇孔安,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句话还没说完,齐冰儿首先便忍耐不住,笑了出来,接着何玉馥和秋诗凤也一起掩唇而笑。而随行在她们身后的田中春子则忍不住放声大笑,引得服部玉子、楚花铃和欧阳念珏都笑得花枝招展。她们这一笑,把扶着柳月娘的程婵娟和柳桂花也逗笑了,只有柳月娘憋住了笑,低声骂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金玄白皱着眉头,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白花蛇,突然想起师父告诉自己的那个故事。
那时,沈玉璞初出江湖,遇到一个外号金甲神拳的高手,吹嘘得武功天下无敌,结果害得沈玉璞戒慎恐惧的出手,岂知一招便将金甲神拳击毙。在那之后,金甲神拳的师父,率领门下弟子十九人围攻沈玉璞,当时那人自称是无敌神拳,号称打遍河北无敌手,结果也被沈玉璞一招一个,全数歼灭,神拳门自此在河北除名。此刻,这个猥琐的汉子自报名号,竟敢说他在运河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直和当年河北的无敌神拳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一想到师父说的那个故事,顿时嘴角泛起了微笑,束起双手,望着秋诗凤和何玉馥,存心要看她们如何打发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秋诗凤斜眼睨了金玄白一眼,竟然见他嘴角含笑,也不知他有什么用意,一时之间,反倒愣住了。何玉馥见她没有反应,答腔道:“哟!原来是名震运河的白花蛇孔安,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敬了。
”孔安被眼前这些美女的笑容所迷惑,差点魂飞天外,收不回来,此刻一见另一位美女答腔,顿觉自己颜面有光,挺了挺胸膛,道:“不敢!不敢!我们漕帮的兄弟,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他的话未说完,已被快步行来的狂狮徐风接上,道:“孔老四,你尽说废话做什么?还不快问这些姑娘是从哪里来的?”齐冰儿突然开口,道:“我们是从太湖来的!”狂狮徐风恍然道:“哦!原来祢们是太湖画舫上的船妓,难怪个个都长得如此美丽。”他的目光从服部玉子等四名美女身上掠过,落在柳月娘、程婵娟身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这群人里除了有美貌的船妓之外,还有两个中年妇女,定是老鸨子无疑,至于后面的那些年轻壮汉,则一定是船妓的龟公或保镖了。
他贪婪地多看了程婵娟几眼,越发的确认自己判断不错,于是收回目光,望了何玉馥和秋诗凤一眼,又落在齐冰儿身上,道:“听说太湖已经封湖数日,祢们都没有生意可做,难怪要上岸来,不知各位要留在哪家*,我们兄弟可以去给各位捧场……”程婵娟眼中露出杀机,低声道:“娘!我听不下去了,我……”柳月娘一把拉住她,道:“孩子,冰儿的脾气比祢还火爆,她都没出手,还轮得到祢吗?”服部玉子回头一笑,低声道:“伯母说得不错,连我们少主都在看热闹,显然是为了逗冰儿小姐开心。”果真她听到齐冰儿笑着道:“我们一时之间,还没决定要落脚何处,两位是漕帮的大英雄,不知能不能帮我们想个法子?”狂狮徐风一拍胸膛,道:“没有问题,这运河上下,没有我徐风办不到的事,各位姑娘落脚之处,就包在我徐某人的身上好了。
”齐冰儿道:“既然徐大英雄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不过……”她瞄了金玄白一眼,道:“这回太湖封湖,都因为受了一个叫神枪霸王的牵连,不知徐大英雄认不认识这个人?”狂狮徐风一愣,随即大笑道:“神枪霸王是吧!那只是一个小辈,我找我们分舵主出面,把他找来,好好的训斥一番,叫他跟祢们陪个罪……”他信口开河,胡说一通,惹得何玉馥和秋诗凤笑得花枝招展,几乎直不起腰来。
田中春子看到身旁的服部玉子、楚花铃和欧阳念珏也一起捂着嘴在笑,忍不住笑着插嘴道:“徐大英雄,刚才这位白花蛇孔英雄说你是漕帮淮安分舵的分舵主,怎么你上面还有一个分舵主呢?”狂狮徐风正咧着嘴观赏那一张张灿烂的笑容,被田中春子这一问,整个人几乎闷住了,他瞪了身边的白花蛇一眼,解释道:“我们分舵主经常北上京师公干,所以我这副分舵主便常常代理分舵主了,孔老四并没说错!”他顿了下,道:“我可没吹牛皮,神枪霸王的事好解决,听说他是我们漕帮扬州分舵胡分舵主的小舅子……”齐冰儿原来还是强抑住笑意,此时听到徐风之言,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得都弯下了腰。何玉馥捂住肚子,搂住了齐冰儿,两人几乎笑成一团,秋诗凤则是一手捂嘴,一手指着徐风,根本说不出话来。程婵娟原本满腹杀机,此刻也都化为乌有,忍不住抿唇而笑,柳月娘则捂着胸腹,觉得伤处隐隐作痛,却又忍耐不住好笑,脸上表情十分怪异。柳桂花瞪着狂狮徐风,一边忍着笑,一边摇头道:“月姐,漕帮里怎会有这种活宝?”徐风见到眼前众女笑成一团,大眼一瞪,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些浪货,真是……”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陡然觉得一股无形的气劲涌来,顿时把他全身都束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完全不能挪动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