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少年，如今历经了风霜，还是以前的他么？
    “你……你去哪了……”秦荒感觉自己的喉咙竟卡住了，声音也变得沙哑。
    昔日的同伴，甚至教过他神通。隔了多年再见面，熟悉中夹杂着陌生，陌生中蕴含着沧桑。
    不再是曾经了！
    “你很好奇我的经历？”杀无尽笑了笑，说道：“也对。如果我不是我，我也会对这样一个人好奇的……如果是别人，我会藐视他，无视他。如果是你，我倒不介意满足你的好奇心。”
    “张万刀长老找了你很久，天天以泪洗面。”秦荒说道。
    杀无尽微微动容，随即又沉寂了下来：“他还活着么？”
    “活着。”秦荒点头。
    “他还会再哭么？”杀无尽问。
    秦荒一怔，旋即道：“我不知道，我也许久没回去了。”
    杀无尽道：“那就对了，我们站在了不同的世界，跟他们的交集已经减少了，何必再相认呢。就让他当我死了。”
    秦荒神色微变：“这可不是以前的你。”
    “现在本来就不是以前了。”张百酒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情了？”
    秦荒沉默。
    “好吧，为了不让你我关系破裂，我只好说得煽情点。”张百酒缓缓地道：“他对我的伤痛过去了，我若再与他相认，待到将来我再死去时，他岂不是又要伤心一次？”
    “你怎么会死？”秦荒道。
    “当修士的，寿命无穷无尽，但谁敢说自己真的能永远地活下去？”张百酒道：“活得最久的人，可以说是二十多年前死去的界祖花葬天，他起码活了五百万岁以上，还是界祖，天下无敌……可他还是死了。”
    秦荒沉默不语。
    这种事情，他不知道要如何与张百酒争辩。这就像是家事，他等于是外人，外人想要参与进别人的家事中，难！
    “我们还是别讨论这种事了。”张百酒喝了口酒道。
    “那你就告诉我，你去哪了？”秦荒问道。
    “我会告诉你，现在就告诉你。”张百酒缓慢地道：“当年我落下悬崖，摔得几乎散架，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我却发现我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特别。”
    秦荒静静听着。
    张百酒道：“地面被我撞裂开了，我勉强起身，又不慎跌落到地面的坑中。结果那坑真是不经撞，直接破开了，显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我跌入了其中……后来我知道，那是时空隧道，还是只能单方面传送的时空隧道。我就此离开了傲来界，却回不去了。”
    “你知道我被传送到了哪么？”张百酒自嘲道：“我被传送到了天衣组织隐藏在宇宙中的世界内了，那里的人自称天衣界，据说那个世界是曾经一名强大的界尊留下的，发展至今。”
    “天衣界里，天衣组织的杀手发现了我。他们本是想杀我的，可看见我居然只是个五行修士，他们又没对我动手了。一个陌生的五行修士居然突然出现在天衣界中，他们想来也好奇得很，于是问我的来历。”
    “我说了，没说大荒山，也没说傲来界，只说我跌入了一个漆黑的洞中。于是他们明白了，知道我是意外到达天衣界的。那单方面的时空隧道，也不知是哪个强者在傲来界留下的，应该是天衣组织的杀手所为，目的是为了给天衣组织传递消息，隐秘得很，居然给我撞见了。”
    张百酒说到这，秦荒想到了暗殿的前身，天衣组织的负责人冲击天外天前，似乎就曾隐居，所隐居的位置，好像和张百酒失踪的位置差不多……秦荒明白了过来。
    可是既然有时空隧道，当年天衣组织的负责人为何还要冲击天外天？
    张百酒道：“那群杀手说，那时空隧道脆弱得很，只能传送一些物件。如果传送人，会当场被空间裂缝撕碎的，界主也吃不消。不过像我这样只是个五行修士得话就不一样了，我对强者而言，也就是个会说话的物件吧，所以我侥幸活着被传送了过去。”
    “天衣界的天色是永恒的黑色，没有太阳和月亮，只有冰冷的风吹着。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那群杀手发现我后，看我资质不错，就带我去当后辈培养了……不要以为这是好事，天衣组织培养后代的手段，又怎么会温柔呢？”
    “十万人里面，只选择一人培养。这十万人，是天衣组织精挑细选的，他们也需要一个相当于金圣、陈水婕那样的境界第一人，要求一点都不低，所以他对资质的要求很苛刻。我去了，只是他们随意丢进十万人里面，成为那十万零一的人而已，他们根本没对我抱有任何期待。结果，最终活下来的人是我！”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张百酒低笑道：“你没想错，这十万人，被天衣组织的杀手命令自相残杀，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只有一个人能接受天衣组织倾尽全力的培养。这种事情，是天衣组织的黑白杀手亲自监督的，可见他们对此事多么重视。当我成为最后一人后，我清晰地看见了他们眼中的震惊，他们不论如何都没想到最终胜利的人居然会是我吧……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于是你就获得了最好的培养？”秦荒问道。
    “一点都不好。”张百酒边喝酒边道：“他们更看重的是忠心啊，所以一种我不懂的神通施展出来，让我只能听他们的。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无法反抗，比他们养的宠物还忠心。”
    秦荒神色一变。
    “可他们没想到啊，后来我将这种神通摆脱了，也成了他们不能随意命令的人。为了眼下的自由，我可不容易。”张百酒道。
    秦荒松了口气，他明白张百酒的不容易。
    “当时，我对他们比谁都忠心，于是他们才会尽力培养我，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杀无尽。我也没辜负他们的期望，步造化，入长生，直至成为界主，更是为天衣城拿下了城主争夺战第二名的成绩！没有我，天衣组织是办不到的，他们没有同辈的天才，于是他们更看重我了，也更忌惮我了。若非我还有价值，也相当听话，那些界尊都会忍不住想要将我清除了吧？”张百酒自我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