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龙君天浑身一激灵，马上否定了原有推测：“老子跳崖自杀的那个空间有一条大裂谷，这个空间并没有，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再说了，这个扁平的赤褐色空间，乃是老乌龟裘莫邪的私人场所，如果老子掉进这里，还能逃出去么？”
    现在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龙君天收拾心神运转七绝造化功，再一次仔细感应了一下，死气的确来自石林之中，比前面的感觉浓郁了许多，说明距离已经不远。
    这片石林不是现在关注的目标，查清死气来源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龙君天甩出飞剑进入石林深处。
    天坑！
    这是一个漏斗状的巨大天坑，口面直径九百多里，深度不知道有多少。从这个天坑里面散发出来的火属性灵气，比外面浓郁多了，也精纯多了。
    “从来没听说肃慎大陆火山喷发，这里居然出现如此之大的火山口，说明这不是一般的独立空间，很可能是某一位大能封印一处地方，然后变成绝密修炼场所。到底是不是裘莫邪弄出来的，只怕还很难说。”
    绕着火山口飞了一圈，龙君天终于被吸引住了。
    不是淡黄色火山口吸引了他，而是一座小山似的破碎岩石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死气就是从这堆破碎岩石散发出来的。
    龙君天落到废石堆上，发现岩石碎块黝黑发亮，和四周的石林差不多，但是气息不对，好像有人重新炼化过。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龙君天翻腕摸出圣灵诛魔刀。
    圣灵诛魔刀，本体重量三十六万斤，龙君天以为足够劈断一根石柱。没想到这一刀灌注五行之气横削出去，仅仅崩飞一块数百斤的石头。
    天然的石头居然如此坚硬，龙君天有些不信邪，所以灌注玄冥之气又奋力挥出一刀，结果依然没有削断石柱，还是崩掉一小块而已。
    龙君天不由得大感惊奇：“难怪此处被人封印起来，这些石柱居然不怕玄冥之气的腐蚀，硬度超过万年寒铁髓，老子还是第一次遇到，绝对属于最顶级的炼器材料！”
    捡起自己劈下来的天然石头，和那堆碎石仔细比较了一下。
    在炼器方面，龙君天已经堪称宗师，他给妙香天、霍云凤、萧碧鸾炼制过行宫法宝，更批量炼制过弑神弓、两仪蟠龙棍、冰魄幽冥刀。
    经过一番比对，龙君天不由得大摇其头：“这些碎石果然被人炼制过，但是此人的炼器手法实在不怎么样，给老子舔脚趾头都不够格。”
    不管人家的炼器水平如何，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这些碎石被人炼制过，然后打碎之后扔在这里。
    龙君天心中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一座大山似的碎石，是某个人炼器失败，从而留下的垃圾么？
    当然，龙君天怀疑的并非眼见的那些碎石，而是持续散发出来的死气。
    炼器失败产生的碎石，居然也能散发出死气，龙君天认为没有比这更加奇怪的事情。
    为了搞清楚碎石产生死气的缘故，龙君天蹲在地上一边仔细检查那些碎石，一边运转七绝造化功，缓缓吞噬散发出来的死气。
    一边翻动着，一边推敲着，一边默默修炼着，龙君天突然停住双手，差点惊呼失声：怎么会这样？
    反复看着手中的两块碎石，龙君天心里顿时生出警兆：一个鼻子，一截大拇指！
    鼻子和大拇指当然不是真人，而是黝黑发亮的石头雕刻出来的。
    修真之人怪癖甚多，修炼之法千奇百怪。有人以武入道，有人以雕刻入道，只要能够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修炼之路，这都无可厚非。
    可是，龙君天看见过史冠雄手里的雕塑，那尊塑像的雕刻手法，和这个鼻子、大拇指的雕刻手法极为接近。
    如果这处空间真的只有裘莫邪一个人，联想到无腿无鼻的老人所说，还有凤舞影、魂梦儿等人的推测，说明出云国皇城拍卖的雕塑，全都是裘莫邪雕刻出来的。
    看着眼前的雕塑碎片，龙君天脑海中翻腾得更加厉害。假定自己的推测成立，有两个新的疑问还是解释不通：
    第一，裘莫邪躲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花费六百多年时间，雕刻出能够指导别人修炼的雕塑，帮助别人加快突破速度。
    龙君天大惑不解：裘莫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风亮节，能够做到“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最关键的是，既然裘莫邪如此高风亮节，把老子逼到此处想干什么？
    第二，此前感受到死气才追索过来，没想到仅仅是一堆雕塑碎片。这堆雕塑碎片里面依然在散发出死气，到底是什么缘故？
    龙君天同样不理解：难道裘莫邪比神仙还厉害，居然能够把岩石雕刻出生命？这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正常认知，实在是不可思议。
    亲眼见到了这些东西，龙君天终于理解唐永玄为何不择手段，要对出云国皇城的登仙阁进行渗透。因为这些事情匪夷所思，唐永玄渴望得到一套雕塑，彻底弄清楚其中的玄奥之处。
    龙君天也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线索，所以加快了翻看雕塑碎片的速度。凡是能够看出身体部位的残片，龙君天都集中堆放起来。
    龙君天的指导思想很明确，他希望寻找一批残片拼接起来，看看雕塑为何能够指导别人修炼，让老怪物唐永玄都拼命谋夺。
    要想从一座大山似的残片中，寻找能够拼接一个人的碎片，而且不能放过任何线索，难度可想而知。
    因为龙君天曾经仔细观察过史冠雄的那尊塑像，好像把人雕活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完整无缺，而且能够自行运转修炼似的。
    一个月的苦干终于有了收获，龙君天已经拼凑出一尊相对完整的雕塑。
    经过神识仔细探查，拼凑起来的雕塑绝对是死物，就是一尊最普通的岩石雕塑而已。虽然雕刻手法出神入化，容貌形态活灵活现，但是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更不可能指导别人修炼。
    龙君天只能叹气：“这尊雕塑徒具其形，根本没有五脏六腑，更没有奇经八脉。史冠雄随身携带的雕塑，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难怪这些都是雕塑碎片，说明雕刻失败了，所以才会打碎抛弃在这里，日积月累变成了垃圾场。”
    想通了这个道理，龙君天已经对这个垃圾场失去了兴趣，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气死还是源源不断散发出来，而且来自碎片堆深处。
    倔驴脾气再度爆发，龙君天一定要弄出个所以然，看看死气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因为不再需要挑选残片拼接雕塑，龙君天翻动残片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天之后终于被他发现了端倪！
    金丹！
    根据气息判断，这应该是一个金丹后期修为的金丹，虽然其中蕴含的真气已经枯竭，但是龙君天的神识强度还是能够看清楚。
    通过这枚金丹透露出来的微弱气息，龙君天断定金丹的本尊，生前应该也是天纵之才，属于超凡脱俗的那种，是同境界之中的佼佼者。
    这里居然会有修士的躯体碎片，龙君天心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翻动雕塑残片的速度越来越快，被发现的细节越来越多，龙君天心中的惊骇越来越大。
    随着断臂、残肢、头颅陆续被翻出来，已经在另外一边堆成一座大山，初步估计至少不下三万具尸体，龙君天慢慢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境界序列：
    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筑基后期，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后期，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
    这些变成碎片的尸体，构成一个完整的修炼境界系统，而且所有境界序列没有缺失，唯独没有渡劫期以上的尸体。
    三个月之后，龙君天终于完成了垃圾场的清理工作，一共翻出来接近四十万具尸体。
    这些尸体并不完整，已经变成了不同形状的碎片。龙君天并没有真正找到四十多万具尸体，而是找到了四十多万个头颅。
    这些残肢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外面都包裹着一层黑魆魆的石头！
    龙君天心里越来越沉重，仿佛看见自己变成尸体，然后又变成碎片，最后被扔在这片垃圾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境界越高的尸体越新鲜，元婴后期境界的尸体，还有很多没有腐烂，似乎刚刚被扔到这里。由此可见，裘莫邪目前需要的目标，应该是元婴后期巅峰修士。”
    想到这种可能性，龙君天心中把裘莫邪骂翻了天：“裘莫邪这个老乌龟，真是其心可诛。他赠送珍贵的五彩聚灵丹，让老子尽快突破到元婴期，就是要把老子变成尸体碎片！”
    在萧碧鸾身边呆了八年，真要说起来，萧碧鸾对龙君天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每天也是吞服各种丹药，疼得死去活来，萧碧鸾居然还说要把他活体解剖。
    第一次遇到风元子的火种分身，就殷勤地给龙君天解释修炼难题，甚至还让孙女儿风灵儿赠送一枚玉简，同样是希望他尽快突破。
    现在碰到老怪物裘莫邪，居然和兄弟裘戎联手设置陷阱，其目的仍然是诱惑龙君天尽快突破到元婴期，然后要把他变成残破尸体。
    从出生到现在，别人都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意搓揉的面团，龙君天越想越生气。
    这种等死的煎熬，而且还知道自己会如何死法，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
    龙君天的非人经历，让他养成了倔强性格，肯定不会让仇人逞心如意。
    如何才能让隐藏在暗中的裘莫邪难受呢？龙君天觉得不能鲁莽行事。
    龙君天的修为太垃圾，无法对裘莫邪造成直接威胁，这个责任不在他身上。
    裘莫邪乃是修行千余年的老怪物，龙君天在修行路上才不到四十年。即便七绝造化功惊世骇俗，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沉淀。
    经过一番痛苦的沉思，龙君天也只能承认残酷的现实：修为派不上用场，就只能剑走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