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慢慢老者
海里的草常被称作海女,因为水波荡开,其翩翩起舞的摸样像极了宫廷里的美嫩。
灵动的鱼远处游来,经过酒上翁的身边,又往更深处而去。
古海深处的这位老人是从前出了名的“慢”,在曾经他们的时代中,他是无可挑剔的天才,是李若寒欲要收复的对象,可他却觉着时间慢慢,唯有海水源远流长,于是就躲进了海里,接受了古海的传承。
这位老人喜欢安静的地方,古海深处密不透风,暗不见天日的海穴最是适合。
他躲在这有很长时间,至今,除了收那位帝子之外就没有再出现过,即使是海上漩涡翻腾的时候,他也若那海女,依旧持着自己的态度。
他落子很慢,却步步警惕,事实上这般棋他下了千百年,想了无数步,从古至今,从地至地,从上古至未来,所以,他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神师究竟来自何处?
比如:北寒学宫里,那座九层神塔究竟封存着怎么样的秘密,会引的无数北寒圣者将神魂封印其中。
比如:面前的人,为何会复活?
两人对视许久,各有所思,经过的鱼儿不时吐着淡淡的水泡,一碰即爆,甩了甩尾巴,又径向逃离,不敢多留。
棋盘上的棋子因为酒上翁的悔棋又变得扑朔迷离许多,老人觉得,这盘棋不应该由酒上翁来下。
酒上翁也觉着,这盘棋不应由老人先开始。
毕竟,陷入此局中的人,太多太多。
“那把剑,你不应该让你的弟子去拿!”酒上翁将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盯着他,语气冰冷,严肃十分。
老人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从神师扮演着杨三进入北寒学宫,在九层神塔内拿到那把剑后却又丢给了你的弟子,便匆匆去了茶会,那把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酒上翁为眯起眼睛,勾起斜弧道:“我,满意了吗?“
老人微微点头:“还行,我猜到了,所以并不意外。”
酒上翁挑了挑眉头,既然心中有了准确的猜测还问,摆明了是在耍人!好玩?
老人继续问道:“我想知道那把剑究竟有何厉害之处?”
酒上翁一听,觉着麻烦,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会死哦,想要反悔都来不及,你别忘了,知道这个秘密的我,东海那条龙,寒山寺那个老和尚,还有灵山郡的那老头都被卷入了其中,我们没有退路,因为没有选择的权力。”
没有选择的权力,往往是人生最悲惨,且又最无奈的事情,就像宫里的一群太监拿着金珠黄金上青楼,却只能看着美女喝喝小酒,做不了实质的事情。
老人脸色凝重,到了他们这种境界,这世间还鲜有让他们难以抉择的事情。
“听上去很吓人,但我羡慕的则是你们知道神师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从前不知,现在也不知,在北寒学宫的时候,他明明也绝对的机会召集你们斩杀岑沐云,可他并没有这么做,我很好奇。”
酒上翁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你们,那时我早就去了鬼域了,你以为我活得很自在,其实啊,一言难尽,不如让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那把剑,究竟如何才能还?”
老人沉声道:“那把剑上有邪气,海底有海力能够压制剑上的邪气,若是他没有足够的能力抵御海力镇压邪气,取剑,就算了吧!”
酒上翁道:“原来你也是用心良苦。”
老人道;“不,我只是想看看我教出来的弟子与神师教出来的弟子究竟谁更厉害一点。”
酒上翁轻笑一声:“那你有答案了吗?”
老人老脸一黑,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浮现,充满了憋屈。
他们齐齐向着身后望去,那条水道从岸边穿入,在乌云与雷霆之下在海水上凭空搭建起一条青蓝色的桥。
此刻,那条桥在剧烈颤抖。
桥底的碎石如被海力崩碎似的掉落习向海底。
桥边的海鱼无影无踪,连留下看热闹的胆子也消散一空。
足以见到,那水道的尽头究竟有何等恐怖的存在。
桥上有位少年,少年目如炬火,剑形神印的强大崩散他的上衣,露出一具肌肉分明,古铜色的上身。
他走到了第八百步,两道异芒被无形的海力扭曲成两把剑护在胸前。
他们的脸色苍白,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站在第八百步,他看到在那深处,一柄修长的剑,悬浮在海水中。
剑身不知是被海水退去了杂质,竟散发出一种稻草般的金黄色,时而变化,又像是漫天遍野的枫叶。
那是师傅的剑。
自己最敬爱的师傅。
往事浮上心头,他的师傅在自己濒临崩溃的时候给予了希望,他在南家比武大会上取得了头名,打败了侮辱自己多年的南剑,他在灵山郡替自己斩杀追击而来的死灵堂邪者,在北寒学宫内替自己一再出头,甚至为了他的修练,请来了那位前辈。
最后,他为了自己,死了!
虽不是真正的死亡,但在南淮心中,师傅已是无可代替的长辈!
他咬紧牙关,抬起脚力,海力受阻,竟被挡出水道两旁的灵璧,形成一道极强的冲击力朝着海面涌去,最后,海面上冉冉升起的一道漩涡被剑形的水波打散,爆炸开,荡开百里的浪花。
灵极境大极,开!
第二个大极境界再加上阴阳神印之力,他的实力堪比临神境颠峰强者,当然,这种实力维持的时间很短暂,但,足够强大。
踏出一脚,一道剑波携来万丈海水飞腾去,冲散高空的漩涡。
漩涡有千道,他步步摧垮!
一步,两步,三步!
这不是与青冥的斗争,而是打败自己的征途,越往前,凝聚在身上的压力就增强一倍。
他这才明白青冥所说的,未曾踏入八百步之后,根本不知其中的恐怖。
“噗!”
长时间的灵力消耗开始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他喷出一口鲜血,血液滴落在水道上,将某处染红。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水道之中,海面上的漩涡越来越少,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