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 又
tolstoj后俄国文人辈出,为新兴文学第二时期。vsevolod garschin(1855-1888)与tolstoj同里,多受其化。少习矿学,值俄土战起,日见报章载战地死伤人数,因悲悼无宁时。终至不能复忍,遂自投军中,冀分受人世苦痛。所作《懦夫》(“trus”)一篇,即写此心情者也。后负伤归,记所阅历为《四日》等,写战争之恐怖,与vereschtchagin所作画,并足为非战之纪念。七十八年百九十三人之狱,garschin有挚友亦与焉,竭力营救,而友竟死。garschin少有心疾,至是大作,居狂人院中久之。尔后益倾于悲观,终以八十八年,投阁而死。《红花》(“krasnyi tsvjetok”)一篇,为其绝笔。言狂人心理,至足供学术之研究,文辞亦复精美。又含蓄义旨,以赤罂粟花为诸恶象征,必忍死须臾歼除之为快,又可见garschin之主义。后世称之为tolstoj之徒,当也。
vladimir korolenko(1853-)本malorossia人。初居墨斯科农学校,以政治犯罪,安置tomsk,又徙jakutsk,为西伯利亚极边,七年后始得返国。平生抱人道主义,其所著作,亦多言人生忧患。《makar之梦》一篇最有名。makar生荒林中,拮据求活,衣食每不给。一夕醉梦,身死入幽冥,tojon判其罪,将罚转生为礼拜堂马,makar乃自申辩,善恶之衡复转。盖korolenko之意,以为人性本善,唯缘社会不良,个人为生计所迫,遂有过恶,若略迹而论,则人人平等,盗贼流亡,与贤人善士,同具性灵,别无差异,正与dostojevskij所说同。又有《下流》一篇,自述儿时经历,为世所称。其人道主义思想,亦与他著一致。描写自然之美,有turgenjev之风又稍含滑稽,则似gogolj也。
anton tchekhov(1860-1904)父本农奴,有才干,以商起家,自脱其籍。tchekhov卒业大学,为医师,多阅世故,又得科学思想之益,理解力极明敏。初匿名曰tchekhonte,作小品二卷,多诙谐之词。至八十年后,时势骤变,其作风亦随转,虽仍稍含滑稽,而阴惨之气弥漫篇中,故人谓tchekhov所写人生,皆呈灰色。尔时亚力山大一世被杀,二世继位,用旧派之言,大行虐政。往昔革新之萌牙,摧灭无遗。举国咨嗟绝望,而士流之颓丧尤甚,虽曾受教育,怀有理想,然为暮气所中,终复合于流俗,浮沉度世,别无意趣。tchekhov著作,善能记此时情状,以时代为背景,以国民性为主题,正如lermontov之写petchorin或goncharov之oblomov也。tchekhov以短篇著名,论者比之maupassant,然亦仅技术相似,思想则复不同。maupassant纯为客观,又由唯物思想而厌世。tchekhov虽悲观现世,而于未来,犹有希望。所作剧中此义尤显。著作计十六卷。短篇《鸣唼梦》,《可儿》(“golubuschka”),及“dva volodja”等为最胜。又《决斗》(“pojedinok”),《农夫》(“muzhiki”)诸篇稍长,亦有名。《决斗》写志行弱薄之少年,与rudin相似。《农夫》则言乡村生活,暗淡可怖,近于法国纯自然派之作矣。
maksim gorjkij(1869-)本名aleksej pjeschkov,以身历忧患,故取gorjkij自号,义云苦也。幼丧父母,育于外家。大父本一老兵,待之颇严,使从工师习艺,屡试不成。gorjkij乃逃去,为volga商船厮役。始得见gogolj著作,有志于读书。至kazan,欲学,不可得。佣于饼师家,二年,复辞去。入游民之群,游行各地,为种种工役商贩以自给。间作小说,记浪游生活,投诸地方新闻。九十四年始为korolenko所知,极力赞许,为揭载所作“tchelkasch”一篇,自是遂显于世。gorjkij与tchekhov生同时,各能表现社会之一面。tchekhov多写士流,gorjkij则叙游民言行,至极精微。盖事多身历,故非余人所及,且亦性情相近,言之益复亲切。游民生活,类极困苦,唯受者别无怨尤之辞。性重自由而敢反抗,恒不惜与全社会忤,以得一己快意。顾亦非暴弃放纵,营求自利。虽身在恶趣中,而内心常有希冀,欲解不可知之人生,求不可知之幸福。如《昔曾为人者》(“byvschij ljudi”),《心痛》(“toska”)二篇,足为代表。毁弃拘束,力求自由,又终无厌足,不知安住,是为游民之特质,足为国民惰性之药石者。gorjkij实写其状,而复稍以理想化之,遂有人生战士之风。盖作者之理想人物,实为强者,能反抗之人,乃得之游民中。故于士流之沮丧,则唾弃不屑道也。其前本有民俗小说家甚多。rjeschtnikov专主写实,uspenskij等继之,grigorovich作又偏于理想,写农夫坚忍之德,颇近夸饰,gorjkij始能合二者之长,进于完善。所作有《orlov夫妇》(“suprugi orlovy”),《二十六人与一女》(“dvadtsat schestj i odna”),《鹰之歌》(“pesnya o sokolje”)等最胜。《秋夜之事》(“odnazhdy osenju”)言natascha之爱,悲怆而蕴藉,有dostojevskij余风。又有长篇小说及戏曲数种,然皆在短篇下。gorjkij与谋革命,亡命意大利。一九一三年,政府许其归附,不应。至俄国革命成,乃归。
leonid andrejev(1871-)家素贫,幼时苦学,恒受寒饿。卒业大学为律师,又不行,乃为新闻法廷记者。一八九八年始作小说,得gorjkij推赏,merezhkovskij复投函致询,疑是tchekhov托名,遂知于世。有《深渊》(“bezdna”),《雾中》(“v tumanje”)诸篇,颇似法国纯自然派,唯别有神秘之色,感人愈益深切。故若以《深渊》较maupassant之《小roque》,则阴森可怖,殆有甚焉。凡所著作,多属象征派,表示人生全体,不限于一隅,如戏剧《人之一生》(zhiznj tchelovjeka),可为代表。短篇中《谩》(“lozhj”),《默》(“moltchanije”),《小天使》(“angelotchek”)等,俱佳。又有《fivejskij传》及《赤笑》等,篇幅稍长。虽并属悲观,而对于人生之挚爱,亦甚显著,同具人道主义之倾向也。
“zhiznj vasilija fivejskogo”述牧师fivejskij之不幸,略如《约百记》。唯约百终以信仰得胜,fivejskij则由虔敬而入怀疑,又转为狂信,终复决绝,以狂易死。信仰破灭,唯有定命为宇宙主宰,盖与《人之一生》,同其暗淡者也。
《赤笑》(“krasnyj smjekh”)作于千九百四年,值日俄战后。andrejev虽未亲历,而凭神思之力,写战争惨状,能达其极,与sjevastopolskiye及《四日》等并称。tolstoj与garschin写战时事实与心理,已极深刻,andrejev则多用象征,暗示之力,较明言尤大,故《赤笑》之恐怖,尤足令人震惕。美国phelps言世界非战之文学中,猛烈更无逾《赤笑》者,殆非过誉。同时有aleksandr kuprin(1870-)为陆军中尉,作《决斗》一书。写平日军队生活,极种种恶德,或以为即揭发战败之因,唯作者之旨,实不在此。据所自述,则唯欲实写军官社会情状,而反对军役之意,亦寓其中。nazanskij所说爱之宗教,盖即kuprin之理想,与andrejev相同者也。
《七死囚记》(“rasskaz o semi povjeschennykh”)卷端题云,呈tolstoj伯。中叙五革命党人,一剧盗,一杀人者同日就刑,记其犯事始末及狱中心理状态。andrejev自序云,吾著书之旨,在指示死刑之恐怖,与其不法。正直勇敢之人,徒以过怀仁爱,主持正义,致罹荆戳,固已惨矣。然在蒙昧小人,以愚犯法,缳首以死,其可哀实为尤甚。故吾于musj等之死,以视janson与tsiganok伤痛之情,犹稍减杀。其言颇与dostojevskij相似。又云,世之大患,在不相知。其著此书,盖将以文艺之力,拨除界限,表示人间共通内心之生活,俾知物我无间,唯等为人类,而一切忧患,乃可解免。此又与bahai大同之教,同其指归矣。
sologub本名fjodor teternikov(1863-)思想颇近厌世,有《迷藏》(“prjatki”)等,并言死为安息。唯求生之欲,本于自然,故求其次,以神思与享美为养生之道。次则童骏狂易,亦可远现世而得安乐。又有《老屋》(“staryj dom”)一篇,言boris死于革命,家有大母及其母姊三人,日思念之。至不信往事,仍怀必不可得之希望,喜惧迭现,终日无宁时。及日暮,绝望之悲哀,忽然复起,乃相与号哭于林中。andrejev在《赤笑》中,叙家人得战死者手书一节,事极哀厉,而此则终篇如是,感人之力,至为强烈。作者本意,或与《迷藏》等相同,唯由一面言之,亦足以示死刑之恐怖,与《七死囚记》,同为人道主义文学中之名作也。
俄国文人,尚有mikhail artsybaschev及dmitri mere-zhkovskij等,亦有名,兹不备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