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疑惑地看着她：“小姐，请问你要去什么地方？”
    宿窈迟疑，脑子里，自己家，和周时衍发给她的那个餐厅，两个位置不断交换。
    也许是最后一面了，该不该去见他？
    司机又催促了一回，终于等到了后座的女人开口：
    “我的目的地是……”
    第313章 回国
    七点钟的暮色美得不可思议，天是灰蓝色的，云层卷着若隐若现的边，旁边零星跟着几颗早来的星子。
    街道边的灯柱上排布着碎雪，两侧店铺的门牌上，也停留着少许洁白的雪垢，美丽而又纯洁。
    高档的餐厅亮着明亮的灯光，把里面的一切都笼罩的灯火通明，分毫毕现。
    司机把车停在餐厅外，礼貌地开口：
    “女士，您的目的地已经抵达。”
    宿窈在远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位置的周时衍。
    男人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清冷的眉目没什么表情，唯独略显出神的目光，泄漏了他的心事。
    司机又催促了一声：“女士，您可以下车了。”
    既然都决定了要离开，又何必非要见这一面？
    宿窈原本已经握在车门上的手，在看见周时衍后，又变得迟疑。
    她想见他，但她又不敢见他，她怕自己再伤害周时衍，更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实话。
    “再等下吧，我可以按照等待时间给你付费。”
    她这样说，司机也就没再催促，只是看向宿窈的眼里，多了一些好奇。
    周时衍在店里，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宿窈在店外的出租车中，紧抿着唇悄悄的看着他。
    两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从黄昏到夜色深深，从店里客满到最后只剩下周时衍一个人。
    侍者满含歉意地走过去：“抱歉这位先生，我们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
    周时衍这才从始终没被接听过的电话界面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是我该道歉才对，抱歉占用了你们的营业餐位。”
    顿了下，他问：“现在还能买酒吗？”
    侍者愣了下，道：“可以的。”
    周时衍就随便叫了一瓶价格昂贵的红酒，又在侍者表示为他装袋时表示不必了。
    “就送给你们吧，当是我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致歉。”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站起身，带着那个终究是没有机会送出去的礼物袋，慢慢转身，走出了这家餐厅。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街道上都没什么人了，周时衍出门后环视了一圈空旷的四周，又低头，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回到车中后，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发出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
    就在周时衍的车位旁边，小心翼翼避开挡风玻璃，躲在车后座的宿窈，手机叮咚了一声。
    点开，是男人的消息。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宿窈，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旁边汽车传出发动的嗡鸣的同时，宿窈捂住嘴，泪如雨下。
    驾驶座的司机已经因为等了太久，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呼噜声连绵起伏的响着，成功盖住了女人细小的哽咽。
    ……
    周时衍回到家，打开灯。
    已经是深夜了，但他仍旧没有感到困倦。
    于是他便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个人物品。
    一些零碎的杂物，他不准备带走，预备直接扔掉。
    垃圾分类时，在中间看到一块腕表，他的动作顿了顿。
    这是宿窈给他的，虽然林之遥说那是宿窈原本送他被他拒绝了，她才又送给他的。
    周时衍现在还能想起来自己收到那块表时的心情，他是开心的。
    虽然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再无法体会到当时那种感觉了。
    周时衍最终把那块表放到了一边，决定最后再处理。
    这一夜，周时衍都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没有入睡。
    天一亮，他就去把自己在这边买的车也给处理了。
    乔恩给他打电话，语气里充满不舍。
    “周先生，你真的决定好了，一点都不再考虑留下了吗？相比国内的待遇和平台，这里还是有着绝对优势的。”
    周时衍淡淡道：“不是平台和待遇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对金融行业可能还是不太适应。”
    他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职位突然提出离职，公司绝对会担心他是被竞争对手挖走，所以派人来试探口风，他也就没有隐瞒，直接表示自己后续不会再做金融这一行。
    乔恩觉得周时衍真的是太谦虚了，他这一年创造的利润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就连最刻板的d国人提起他都是充满敬佩，十分认可。
    如果这都叫不太适应，那他们这些自称职业金融人的就只能是无地自容了。
    他又劝说着挽留了周时衍一阵，然而周时衍的态度一直都很坚决。
    到最后，乔恩也只能无奈地问：“那您回国后准备做什么行业？”
    周时衍这个问题倒是不介意回答：“做我原本就做过一阵子，相比金融更擅长的事情吧。”
    “是什么？”
    “律师。”
    周时衍回国的时候挺低调，没有通知任何人。
    他直接回了自己家，准备先休息一阵，没想到打开家门后，却发现里面已经住进了一个女人。
    女人正一手拿着薯片，一手拿着雪糕，脚踩在茶几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后也吓了一跳，见到是提着箱子的周时衍才松了口气，皱眉道：
    “你进门之前怎么不知道敲门，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吗？”
    周时衍冷淡地看着她，目光从地面的瓜子壳、果皮、零食包装袋、没吃完的外卖，上面一一扫过，声音发沉：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我家。”
    杜晨曦哼了一声：“什么你的我的，妈让我过来住，那这就是我的。”
    说着，她扬起头，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妈。
    沈如是立刻答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她身上穿着围裙，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锅铲。
    看到周时衍站在门边，面色一愣：“阿衍，你不是去国外工作了吗，怎么突然回国了？”
    在看到周时衍身后的行李箱后，她皱了皱眉：“难道是休年假？”
    杜晨曦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跟妈已经买好了机票，今年要去海岛晒着太阳过年，可没时间管你。”
    周时衍没理会她，只皱眉看着沈如是：“她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沈如是尴尬地笑笑：“什么她啊她的，妈不是说过了吗，晨曦也是我的孩子，她是你姐姐，你常年在国外，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正好你姐姐又没地方去，我就叫她过来住了。”
    第314章 家里的破事
    周时衍皱眉，他是很注重个人领域的人，并不是很喜欢沈如是这种擅作主张的行事方式。
    但他最终没有直接开口指出，沉默地提着箱子，想要往自己原先的房间走。
    “哎，你等下，那个房间已经让我用了，你要是想住回来，再选一个客房吧。”
    杜晨曦上前把周时衍拦住，挡住他不让他回主卧，一脸的理直气壮。
    周时衍看向沈如是，沈如是也说：“你这房子就只有主卧有被褥，别的房间都住不了人，晨曦就只能住那间了，后来里面挺多东西都是她自己换上去的，你现在让她搬走也不合适。”
    沈如是道：“阿衍，要不你今天先去住酒店吧，待会儿出去看看，往客房里买点东西，以后再住回来？”
    杜晨曦不太开心：“那不太好吧，我跟我朋友偶尔还要在家里聚会开party，他一个男人，又总是冷着一张脸，万一不小心撞见了，吓着我朋友怎么办。”
    周时衍冷冷从自己的房间门上收回目光，转身就走。
    沈如是赶紧跟在他身后，柔声解释：“你别怪你姐姐，她当初在孤儿院被收养没多久那对夫妇就又有了自己的孩子，然后就没再善待过她，让她从小吃了不少苦，现在才会是这样的性格。”
    周时衍沉默片刻，道：“这栋房子就先给她住吧，我再重新买一个。”
    沈如是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问周时衍：
    “你这是才从机场回来吗，又要出门往哪走啊，要不我把客房收拾收拾，你今晚先在这落个脚，买房的事明天再弄也不急。”
    周时衍淡声道：“我去酒店，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能自己处理。”
    顿了顿，他看向沈如是，目光很淡：“你去陪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吧，我这没什么事。”
    沈如是没走，依旧跟在他身边，语气柔和：“阿衍，你这次回国，以后就不走了吧？”
    周时衍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沈如是表情就好了许多，道：“正好我最近也认识不少新朋友，她们家里还真有几个女孩，条件都不错，现在也还是单身……”
    怕周时衍反感这个话题，沈如是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