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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姐，你的牛腩面。”
    热气腾腾的牛腩面出现在眼前，酱香浓郁的汤底，满满的大块牛腩，再撒上一把碧绿的小葱花，郁西不由得咽起了唾沫。
    “咱们先吃，等会儿还有炸鸡块和鱿鱼圈。”
    听到还有别的，郁西不安起来，
    “谢谢乐医生，我、我去买点饮料吧，您想喝……”
    乐医生也是来吃饭的，听说她也没吃饭，他就很热心地直接帮她刷了饭卡。
    “我已经买了鲜榨果汁，正在做，不用客气，另外，叫我向安就好。”
    郁西点了点头，不过比起乐医生大大方方地叫她西姐，她一时还很难改口。
    她还是害怕和异性亲密的举动。
    “西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哪里不舒服吗？”
    乐医生说着，递来了筷子，关心道。
    “不、不是，我……是来见我丈夫的。”
    上午问诊时，对方已经了解了她的基本情况，她没有必要隐瞒他。
    而且。
    也许只有不隐瞒，对方才能给她最大的帮助，她也才能早日痊愈——
    小先生的父母……一定也想要一个健康的儿媳妇吧？
    她会努力痊愈的。
    然而听到她的回答，乐医生却皱起了眉头，
    “你丈夫……又打你了吗？”
    打她？
    郁西顺着乐医生的视线看去，原来她接过筷子的手背上多了两道新鲜的抓痕，渗出的血还没完全干涸。
    她竟然没觉出疼。
    “其实……是我打了他，”
    郁西赶紧用袖口盖住了手背，又想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道，
    “我、我只打他，不打别人，乐医生，我没有……暴力倾向。”
    是杨涵先骂她，她受不了才动手的。
    她只是对杨涵有暴力倾向而已。
    可是，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他们只能看到郁西对杨涵暴力时的歇斯底里，他们看不到她正在被杨涵的谩骂所吞噬，或者说，他们不在乎她，也不在乎杨涵，他们只想确认谁是疯子。
    然后确认谁对谁错。
    一个疯子，是丑陋的，也是简单的。
    郁西低下了头。
    他们不想看她的过去，也不在乎她的想法，它们很复杂，也足够繁琐。这个社会太快了，没有人还有月下听心事的时间，只好开始把弱势群体丑陋化，再把复杂问题二元化，于是解决弱者就成了解决问题的捷径，而捷径……令人上瘾。
    “那么……西姐打赢了吗？”
    郁西抬起眼。
    乐医生正微笑地看着她。
    这句话……好像小先生。
    她想。
    “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以为……您会告诉我打人是不对的……”
    郁西不好意思道。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暴力的人。
    在认识小先生前，她就从来没有对杨涵动过手……
    不。
    不对。
    小先生可没让她打人。
    明明是她自己变了。
    她变得……更阴暗了。
    有点……阴暗的快乐。
    乐医生笑了。
    “好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被道德所束缚，关于这一点，西姐，请放心，我有很灵活的道德标准。”
    郁西低下了眼睛。
    乐医生真的可以理解她吗？
    还是。
    他只是出于医生的立场在宽慰她呢？
    “其实……我的父亲也是智力障碍。”
    乐医生开口道。
    郁西不由得一怔。
    智力障碍。
    身为囡囡的妈妈，她比谁都清楚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从小，我就看爸爸被欺负，我爸爸是个好人，每次他被欺负，他就会傻呵呵地告诉我，只要坚持对别人好，别人总能感受得到，可是，我对别人越好，在学校挨的打却越多……后来，我九岁的时候，爸爸给人搬家，不小心摔了一件东西，赔了一个月工资，对方不依不饶，把他推下了楼梯，断了两根肋骨，我们报了警，但……对方不承认，又没有监控，就只能算了。”
    算了？
    就这么算了？
    如果囡囡遇到这种事……
    郁西默默地攥起了拳头。
    如果囡囡遇到这种事——
    “是的，西姐，你说的对，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乐向安看着郁西，这是他从未向人提及的过往，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也许可以帮助到她，
    “所以从那天起，我每天放学后就去那个人家附近蹲守，我发现那个人每周五都要去酒吧，而回来时一定会喝个烂醉……于是，我就在他必经之路上选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把喝到人事不知的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那个人摔断了四根肋骨，我想，我和他扯平了，是不是……很阴暗？”
    郁西摇了摇头。
    她只是惊讶于乐医生会说出这样的过去。
    竟然……还可以这样做。
    “可是从那一天开始，西姐，我的人生好像就突然明亮起来，”
    乐医生看向了郁西，
    “那是九岁的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虽然它很阴暗，可它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了……后来，我念了心理学，才意识到当年我所做的就是努力走出习得性无助——我从不享受别人的痛苦，但我拥有了让令我痛苦之人痛苦的能力，至少我能做点什么，而不只是继续被动地等待，这……就足够了。”
    【渣胖的话】：
    这一章的心理学知识只是渣胖看资料得到的，如有问题请宝子们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