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忽然有些大，且太多疑点了。那些话，穆舟不敢全部相信。简泫青上面的人，和柏莎是什么关系，又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她把那人，定义成，敌人的敌人。而且，能花钱请这种杀手办事，资金一定充裕。
    那只是简泫青的一面之词，她极其危险，绝不能掉以轻心。上回在那所公寓里的偶遇，说不定也是对方的刻意安排。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了，只有窗外的雨声沙沙作响。穆舟木讷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短时间内这些经历过于跌宕起伏，她真的会假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过分真实的长噩梦。
    天色暗了，简泫青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简…泫青，你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我想我们应该协商一下。”穆舟忐忑不安地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交给我就好。我会调查彭其铭的行动，以及柏莎的。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在这里乖乖等消息。”简泫青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这样的任务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一个是光源塔的高管，一个是虎鲨智能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想窃取这两人的情报，难如登天。公司的安保一向严密，穆舟记得，上回她混进去，是装成一个酒侍。
    穆舟沉吟片刻，说道：“其他暂时不管，你先打探到我姐姐究竟在哪里。”
    “这么快就学会发号施令了。有点儿公司领导人的样子了。”简泫青戏谑地说。
    “毕竟是生意。既然安排好了，你可以先走了。”穆舟下了逐客令，她想一个人静静，有好多思绪要整理。
    “我在这儿，你会安全很多。我不会让雇主死的，否则我得不到好处。”简泫青斜靠着沙发，姣好的身体曲线都贴在了沙发上。即使是这样略带慵懒的姿态，她也像蛇一样，盘踞在那里。还不等穆舟回答，她就有了不会起身的架势。
    真不理解，她为什么有个叫做“猫”的代号。
    罢了，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穆舟起身，想去房间里翻条毯子给她，既然不走，晚上便让她睡在沙发上。
    “如果是想给我拿被子，就不用了。我的身体改造过，不会冷。”
    “随你。我累了，冰箱有喝的，卫生间镜柜后面有几支没用过的牙刷，你挑着用吧。”穆舟说完，便躲到了房间里，她把房门打了反锁。简泫青也清楚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她脸上升起一点儿不明意义的笑。
    其实天还没全黑，穆舟也没吃过饭，但此刻她身心俱疲。肚子空了也没心情吃。心里的石头还没能落地，就压下来一块新的石头。明明已经有点不同的进展了，她却格外迷茫，自暴自弃的念头更强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何如此阴晴不定。
    或许是麻木，她看到些许希望时，也不如先前那么喜悦，觉得茅塞顿开，反而堆积了不少负面情绪，久而久之，她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穆舟彻夜难眠。先是呆呆地靠着窗，看着城市霓虹发呆，闻空气中的雨味。这种雨味并不好闻，没有植物清香，和生机勃勃的感觉，只有一点儿铁锈味，和其他说不上来的怪味。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辗转反侧，床板被她睡得吱呀作响，简泫青耳朵极灵，隔着墙，她也知道穆舟睡不好。
    大概凌晨四点，简泫青听见了穆舟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在这时候睡着了。天还黑着，简泫青也这时候开始行动了，她拿起那把油纸伞，从窗户跳了下去，楼下是温蒂的公寓。
    温蒂竟还没睡，坐在沙发上，抽她的细支烟。见简泫青来了，她开口问：“有进展了？”
    “算是。我来讨杯茶喝，那位小朋友家里没茶，得让她给我买一些呢。”
    ……小朋友，奇怪的称呼。“自己泡。…这些茶叶，像猫零食，对吧？”温蒂调侃她，这是她一贯作风。
    “说到点上了。我得让她像养猫一样对我。”简泫青接了壶热水，拿了两个茶杯，她为温蒂也准备了一个，温蒂没有饮茶的习惯，只偶尔陪她喝两口，公寓里没有完整的茶具，只有简单的瓷杯。
    “如果这样，她会信任你的话，随你。”
    “没有人会不喜欢宠物。”
    醒来的时候，穆舟因睡得不好，双眼布满血丝，摇摇晃晃走到客厅时，却闻见了食物的香味，是面包味，麦子香气。她这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一个人。
    现在那人正站在她从没使用过的厨房，忙活着什么。走近一看，发现她在微波炉里热着东西，香味就是这样飘出来的。
    穆舟并没有搭话，转身进卫生间洗漱，冰凉的水拍到脸上，她清醒许多。照镜子时，她发现头顶长出了新发，黑色的，短短一截，但这个节骨眼，她暂时没考虑到染发的事。
    等她在卫生间捯饬捯饬自己，出来时，简泫青已经把食物端出，放在了岛台上。
    “早餐我做好了，过来吃吧。”简泫青微笑地看着穆舟，但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片刻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搞一条围裙来，系在身上。
    穆舟没说话，朝岛台走过来时，简泫青又补充道：“安心吃吧，没毒，我不会毒死雇主。”
    “哈……”穆舟轻叹了口气，在岛台旁坐下，身上的背心松松垮垮的，露出内衣肩带，加上那张憔悴的脸，格外不修边幅。“你的早餐呢？”她问简泫青。
    “我吃过了。”简泫青把盘子推到穆舟面前。
    正要把三明治拿起来时，穆舟注意到，那个三明治，里面夹了生菜叶子，她感到惊讶，把三明治掀开一看，里面不仅有生菜，还有一片西红柿，甚至有煎蛋和培根。连面包都是真面包，难怪有那样浓郁的麦子香味。这样的食物，对现在的穆舟来说，无疑充满了吸引力，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你从哪里搞到的…”她心情复杂，抬头问简泫青。
    “仙人掌市也有富人区啊。放心吃吧，雇主瘦成这样，我可不忍心，你该补充点营养了。”她托着下巴，看着穆舟，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穆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吃到一个三明治而狼吞虎咽。吃到最后，她有些噎，简泫青还贴心地为她接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