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达人（35）#
    *
    林挽夏根本猝不及防，一瞬间只觉得面皮发凉，乡下的温度要比城市低得多。
    王俊凯沉下脸，这倒是她第一次见王俊凯情绪如此外*******奶，不是说好的不提这事么？”
    “小子翅膀长硬了？还教训上我了？”王俊凯的奶奶拍了一下桌子，虽然动作不大，但撞击声却似有回音一般回荡在屋内上空，“你就因为她不理思蓉？我看就是城里风气给你带的，变得这么自私！”
    “奶奶——”
    “你别跟我说话！”
    气氛一时分外僵持。
    林挽夏看看脸色难看的王俊凯，又看看撇开脸表情不豫的老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确实没想过和王俊凯奶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会是这样，看得出她对魏思蓉格外偏袒，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孙子，不过想想也是，王俊凯出生起就很少回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是魏思蓉，感情深也是不难理解的。
    林挽夏抬眼，王俊凯两手握成拳，显然是在按捺脾气，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又有些自责，都怪自己唐突闯进，非逼王俊凯和魏思蓉“保持距离”，又不合时宜地打扰别人一家人的和睦春节，实在是太不应该。
    王俊凯的父母本来在后面的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忙跑出来。
    一个长相和善，眉眼与王俊凯有几分相似的女性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肩，“妈，大过年的，别气了，孩子的事你让他们自己解决嘛，”一顿，又抱歉地看着林挽夏笑了笑，“这是夏夏吧？小凯提起你好几次了，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漂亮呢。”
    “什么漂亮？”
    那老人不满地打断她，“花里胡哨的，一看心思就不单纯，这才谈几天呢，就跑人家家里来，真不害臊。”
    “奶奶！”王俊凯语气终于泄出一丝怒意，“别再说了！”
    王俊凯的爸爸是个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性，身材瘦削，看得出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这下安抚地轻捏了一下王俊凯的肩，对林挽夏扭头道：
    “不好意思啊夏夏，这几天小凯和奶奶闹别扭了，奶奶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舒恩，”他朝坐在老人身边的妻子使了个眼色，“你带夏夏去房间放行李吧，这边我来说。”
    于是林挽夏只好跟在王俊凯妈妈身后，把行李搬上了楼。
    王俊凯的祖宅是个复合式的别墅，刚才他们在车上时，林挽夏就发现轻溪有很多看起来还很新的别墅，应该都是子孙一辈花钱修缮的，乡下地价便宜，建一栋别墅不算难事。
    她偷偷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会给王俊凯带来这样难堪的局面，她就不来了……
    本来好好的新年第一天，舟车劳顿不说，林挽夏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她虽然不是什么“白富美”，但从小也是被林建道宠大的，林遇春虽然爱损她，实际上也是处处让着她，虽然也偶有亲戚嘴碎，但她自在惯了，从不曾把别人蜚短流长放在心上，除了之前在莎莫被邵铭当着众人面骂了一通，还没有谁这样给过她脸色。
    一个终极大boss。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有些想笑，因为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能治王俊凯的人！刚才看他那副模样，敢怒不敢言的，平时大家不对他顶礼膜拜就算了，哪有可能还指着鼻子教训他“翅膀长硬了”。
    “奶奶这几天因为思蓉的事不开心呢，跟小凯吵了好几天了，”任舒恩回头，看到王俊凯带回来的这个女孩子表情沉着，拎着个行李箱也颇有气质的样子，面上看不太出来情绪，心里便有些感慨，又解释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她就是这种脾气，气消下来以后自己就会认错了，这件事也是小凯没处理好，让你这么难堪。”
    “没事，”林挽夏忙摇头，她觉得王俊凯妈妈脾气是真好，难怪王俊凯总说她慈祥，“不过……魏同学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闻言，任舒恩叹了口气：
    “唉，说来话长……这不是放假前就说好，寒假思蓉要来我们家里住吗？”
    林挽夏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凯说了什么，思蓉寒假非但没来，甚至连家教都辞了，一放假就回了轻溪，每天无精打采的，奶奶从小就疼她，不开心也是正常的，偏偏小凯脾气也犟，好好让她说几句也就过去了，一来一往的，矛盾就越来越大了。”
    魏思蓉没有住到王俊凯家里去？
    林挽夏吃惊，圣诞节那天王俊凯说要和魏思蓉保持距离，她就再没纠缠过这个问题，放假都已经二十多天了，王俊凯竟从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听王俊凯妈妈的语气，该不会是王俊凯自觉要“保持距离”，所以就和魏思蓉“摊牌”了……？虽然是怎么摊牌的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但魏思蓉这样受着“委屈”跑回轻溪，也难怪王俊凯奶奶生气。
    她犹疑，但是面上却只弯唇笑了笑，“我没事的，阿姨不用担心，你们午饭吃了吗？对了，小睿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现在是午时一点，林挽夏刚经历一番长途跋涉，不过肚子倒不怎么饿。
    有心事的时候，好像食欲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任舒恩摇摇头，“还没吃呢，小睿昨晚很晚才睡着，刚才吃了点东西，又去补觉了。”
    她打量身后的这个女孩子，落落大方的姿态，每一处都不失礼节，一看就知道家教良好，听小凯说她妈妈在她年幼时去世……其实为人父母，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孩子找的对象家庭不完满的，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公平，但大多数人都会对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有刻板印象，认为他们缺爱，自然也不懂爱人。
    林挽夏身上也隐隐透露出这点讯号，刚刚那么难堪的场面，她却好像不相干的人一般，丝毫不显急躁，任舒恩一看她，就知道她是王俊凯特别逃不开的类型——
    冷静、果断、骄矜，看着温和，实则独立，用现在年轻人的说法，就是小凯的理想型。
    可是还缺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她又说不出来。
    罢了，小凯一向很有主见，做父母的也不好太多干涉，乐见其成就好。
    林挽夏点头，应和她道，“太不好意思了，让大家等我，我马上把东西收拾好。”
    ***
    此刻饭桌上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林挽夏低头，筷子在碗里搅，有些无所适从。
    也不知道王俊凯父亲说了些什么，总之，王俊凯奶奶的表情比起她刚进门时已经好了许多，王俊凯虽然脸上还有些怒色，但不至于剑拔弩张，可是这种不上不下、既不紧张也不舒缓的气氛……依然相当折磨人。
    她夹起面前盘里的一片鲫鱼肉，食不知味地嚼着。
    忽然就听到王俊凯奶奶轻咳了声，没好气地说道，“手伸长点，又不是不让你吃别的菜。”
    林挽夏咀嚼的动作停住，好几秒才想起刚才任舒恩说的“气消下来以后自己就会认错”，顿悟过来，而后又觉得奶奶虽然脾气不好，但看在她是王俊凯奶奶的份上，“刀子嘴豆腐心”就勉强算作萌点吧。
    于是忙抬头，朝老人扬起笑，她直起身，伸长手臂夹了远处的一块卤鸡翅，就弯着唇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超级喜欢吃卤鸡翅的。”
    林挽夏有个不知道算优点还是缺点的特质，就是心大，不管事情再赶，再险，她都能保持从容不乱，稳如泰山，这种特质若发挥得好，会给人大度率性的印象，发挥不好，就会让人觉得狼心狗肺，没有真情实感。
    她也不知道这个特质此时此刻算不算发挥得好，总之王俊凯奶奶嘴角抽了抽，好像什么话涌到嘴边又被她吞回了肚子里，好一会儿才又说：
    “刚才小凯跟我说他每周都去你那，早就见过你家里人了，我……我刚刚只是气头上，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林挽夏咬着鸡翅，摇摇头，“鸡翅好吃，就当奶奶给我的赔礼吧。”
    王俊凯&王俊凯爸爸&任舒恩：“……”
    任舒恩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她算是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跟这姑娘这么投机了，两家伙都属于不动声色就把人呛得说不出话的类型。
    她看婆婆表情又有点难看，忙救场道，“夏夏喜欢这卤鸡翅的话就多吃点，这是奶奶拿手菜呢，小凯也很爱吃。”
    “是吗？”她一怔，扭头看王俊凯。
    王俊凯点点头，桌子底下偷偷伸过手来摸向林挽夏的。
    林挽夏感觉男生的右手带着热气，像一片温暖的云覆上她的左手，于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干什么呢？这里还有好多人，要撒娇也要看情况！
    王俊凯攥住她：没事的！就一会儿！
    忽然，王俊凯的父亲轻咳了声。
    王俊凯一抖，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手收了回去。
    “……”
    尽管林挽夏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务必憋住笑，但还是被王俊凯的怂样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场面就更尴尬了，沉默蔓延在餐室上空，只等着下一个人来打破它。
    所幸王俊凯怂归怂，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适时开口挽回了场面：
    “额……夏夏这次来要在轻溪住几天，然后坐我们的车一起回丘城。”
    任舒恩点头，“好呀，正好夏夏也省下机票钱，小凯，这几天你带夏夏在轻溪多走走，乡下虽然比不上城市方便，但景致还是很不错的。”
    “妈，这个还用你说？我早就规划好这几天要带夏夏去……”
    “……”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不过多数都是林挽夏、王俊凯和任舒恩三人在说，王俊凯的父亲偶尔搭几句，奶奶似乎还没完全拉下面子，始终沉默着在一旁吃着饭不言语。
    林挽夏偶尔抬眼看她，就觉得老人的侧颜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用“落寞”来形容似乎过于夸张，但事实上确实是“孤独”的，而这“孤独”的重量很轻，她自己说不准也不曾领悟到，只是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天和自己的孩子坐在一起，她却始终插不上话。
    饭后，王俊凯父母说要上街采购点东西，任舒恩腰不太好，就把王俊凯也叫去做苦力，考虑到林挽夏早上很早就起床赶了一番路，便让她留下来好好休息。
    林挽夏在屋内躺了半天，也许是认床，并没有睡着。
    她的思绪似乎和她的视线一起悬在天花板上，一会觉得好神奇，她居然自己一个人跑来了王俊凯的家乡，这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懒洋洋、总等着别人来推一把的她，一会又觉得有些忧虑，王俊凯的奶奶不太喜欢她，似乎对她总有敌意。
    林挽夏其实不觉得委屈，换她是王俊凯的奶奶，也会更喜欢从小到大陪伴自己、照料自己的小姑娘，说不定早在很久以前就把魏思蓉认定是自己的理想孙媳。
    她也不想先给魏思蓉定性，肆意揣测她是不是在其间干了什么挑拨离间的坏事，一来，魏思蓉心性高，不一定愿意“放下身段”做这种事，二来，她觉得这件事，王俊凯处理得实在……
    太干脆了点。
    虽然林挽夏不喜欢中央空调吧，可是换个角度想想，自己什么也没做就被人炮轰一顿，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也许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唉，她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林挽夏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忽然从对门传来了重物掉落的声音。
    她一怔，意识到家里除了她就只有王俊凯的奶奶，和似乎还在熟睡中的小睿了，连忙掀开被子，跑出屋去。
    王俊凯的奶奶正蹲在地上，捞起那个掉落的麻袋，看到林挽夏穿着睡衣火急火燎就跑出来了，表情显得有些意外。
    “怎么了？”林挽夏问。
    老人摸了摸鼻尖，林挽夏发现这个动作很眼熟，王俊凯也常做，“……拿个毛毯，没拿稳。”
    她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似乎不想与她多说。
    林挽夏上前拉了下麻袋，毛毯不知是什么材质，竟非常厚重，她拿着都略觉吃力，“要拿到哪里去？我帮您吧。”
    “不用——”
    “没事，我们家可是开跆拳道馆的。”
    林挽夏笑得眼睛弯弯。
    心里却偷偷说，虽然开跆拳道馆不代表她会跆拳道或者她运动就很好……
    王俊凯的奶奶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硬着语气回答她道：
    “你拿到自己房间去，轻溪比丘城冷很多，你那间被子太薄了。”
    林挽夏：“……”
    哎！谁说“刀子嘴豆腐心”不可以是萌点的？
    她忍着笑，把麻袋一路拽去了自己刚刚跑出来的那间房间，余光看到王俊凯的奶奶也跟在她身后走进来，似乎是怕她搬不动，随时打算上来搭把手。
    所幸林挽夏虽然体育不行，但毕竟是年轻人，这点事都做不好也未免太贻笑大方。
    嘴边噙着笑，把毛毯从麻袋里扯出来铺到床上，林挽夏忽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奶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王俊凯的奶奶：“……”
    城里来的丫头都这么直白的吗？
    她一顿，撇了撇嘴，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我都跟你道歉了，……没讨厌你。”
    林挽夏转过身，看她两鬓斑白的颜色，这是一个精神矍铄、身体健朗的老人，好像一生中已经凛然走过很多坎坷，再不畏更多艰险；如果爱侣还在世，说不定两人还能一起锄地种田，过夕阳西下的田园好生活。
    可惜哪有什么如果呢？
    孤身一人在这轻溪乡村，可以预见未来每一天的生活图景，那里面没有变化，没有惊喜，唯有从遥远重市偶然归来的子女，或者透过电波传回来的两三则消息能为她平静无波澜的生活带来一些起伏。
    林挽夏勾起唇角，眼眸熠熠生辉，“奶奶，我特别喜欢您孙子。”
    “……”
    “虽然我不敢说什么永远，但我希望，在我们两个人都互相认可彼此的时候，我能与他一起体会人生，酸甜苦辣，我都非常期待和他一起度过。”
    老人的眼神有些复杂，沉默了许久。
    林挽夏本就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开了这口，眼见着对方似乎还不为所动，心里憋的劲立马就遛了一半。
    正不知所措着，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夏夏姐姐，你说的特别喜欢的奶奶的孙子，是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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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期，未完待续】
    【作者：卷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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